這群碎的人,二夫人養得起那就養,養不起隨他們去。
這兩日開始,石斛走路都虎虎生風。
院子里每個人臉上都多了笑意,當初把他們推到越之恒院子里來的人,悔青了腸子。
至于二夫人和琴川族人怎麼辦,湛云葳今日一大早也問過越之恒。
越之恒用拇指了臉上的傷,淡聲道:“自然還是我幫二嬸養,畢竟都養了這麼多年。”
他善良得讓湛云葳懷疑自己認錯了人。
然而晚上,湛云葳聽到消息。
越之恒把一眾錦玉食的琴川族人都關了,送進了淬靈閣的煉房看爐子,冶煉打鐵。
每個人還據湛云葳算好的帳,妥帖地標好了價,并著一大堆空白玉佩,送進了二夫人的院子。
有錢就贖走一個,沒錢關淬靈閣地下打一輩子鐵。
不發月俸,兩年只有一套的那種。
二夫人如何對啞,他就如何對琴川族人。本來這事到不了這一步,偏偏那一掌的算計,打掉了越之恒對琴川一族最后的耐心。
一夜之間,二房背上了天價欠債。
得知越之恒還送去了一堆玉牌,湛云葳只覺得他殺人誅心,這是要讓二夫人制作滌魂玉牌還賬?
湛云葳發現,越之恒雖然不懂大家族后宅的勾心斗角,但他實在懂怎麼收拾人。
二夫人院子里,越懷樂巡夜回來,看見那一堆空白玉牌,氣得發抖:“越之恒怎麼可以這樣對娘?”
最落魄的靈師才制作玉牌賣錢,他把娘當什麼了!
二夫人臉蒼白,見兒要去越之恒院中理論,拉住兒:“懷樂,行了。”
“娘?”
二夫人神冰冷,以為自己這份恨意藏得很好。
這些年族人一個個死去,最后弟弟也死了,換回來的,是這兩個來歷不明的邪。
嫁給窩囊又蠢笨的二老爺,眼看琴川一點點敗落。
無咎明明天資也不錯,老爺子最后卻將偌大的家業給了那個郁冰冷的年。
冷眼看他學習禮儀,詩文,卻又看越之恒分不清什麼才是世家公子應有的東西。
越之恒永遠也不會知道——
世家公子學鞭子、學劍時,不會挨先生那麼重的打,也不會被罰在毒障氣中跪著淋雨。
那年從未用過最好的筆墨紙硯,簡單的食便能滿足,時逢年過節,他和啞吃到點剩下的年夜飯,就很高興。
從來不曾有哪個中秋,他和啞是坐在團圓桌上以主子的份吃飯。
二夫人發現自己無人可怨。
這份嘲弄,是對越之恒,又何嘗不是對自己無力的一生。
然而看著面前的越懷樂,很難說,自己不后悔。
也有過后悔的。
也有兒有,如果的孩子被那樣對待,會心痛得恨不得死去。
王敗寇,縱然這些年開始收斂,可過往做下的孽,是沒法抹去的存在。
也因此,害怕漸漸羽翼滿的越之恒會報復回來,會屠殺琴川一族。
人走過的路,沒法回頭,苦果也得自己嘗。
那年長大了,有了妻子,他不懂的東西,有人會懂。他失去的那些,也有人在替他找回。
“娘,你別嚇我。”越懷樂抱著的腰,“我、我去求大堂兄?我今后再也不買那些東西了,明日就通通賣掉。”
二夫人終于忍不住哽咽,抱著兒。
其實足夠幸運了不是嗎?失去的確實良多,可得到的饋贈又何嘗了。
“不、不求他。是娘做錯了。”二夫人說,“娘對不起你們。”
越懷樂其實也沒法接,原來這幾年一直是大堂兄在養著自己全家的事實。
想起自己當時理直氣壯地和兄長一起罵越之恒,心里茫然又無措。
二夫人抱,閉了閉眼:“是娘的錯,也不曾教過你,今后你和無咎將他,當長兄敬重。”
越之恒縱有千般不是,也有狠辣的心腸,但有一點,老爺子說得對。越家榮辱系于越之恒一人之,他活著一日,在外就不會讓任何人欺辱越家人。
上一代的恩怨已經抹不平。
惟愿那人不似自己,將怨牽扯到自己孩子上。
湛云葳很快看見了二房的決定,二夫人遣散了府中碎的下人,包括中飽私囊的管家。
也確實拿起了玉牌,不曾來求越之恒。
湛云葳不由得敬佩的心思和骨氣。一個靈師要撐起沒落的門庭,這些年應該也十分不易。有些恩怨,實在是理不清也說不清。
明日就是花巳宴,與二夫人作為靈師,要去赴宴。
因著最初越之恒沒想過,這場荒唐的婚事還能延續到現在,在府里的也不多。
越之恒知道來不及給做,讓霓裳閣送了許多羅過來,供挑選。
越之恒回來的時候,正在試羅。
玉的長,出纖長的肩頸。幾個妝娘圍著,滿眼驚艷。
“掌司大人你回來了?”
越之恒注意到的稱呼還是沒變,似乎從那日看見自己用匕首抵住二老爺舌開始,湛云葳就有了些改變。
他垂眸,冷淡道:“你選好了?”
湛云葳說:“要不你幫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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