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他劇烈的心跳聲，一聲一聲，似乎帶著幾個月遲來綿長的痛意。

亦聽見他低啞的聲音，出那個他從來不曾宣之于口的稱呼。

“泱泱。”

今晚所有的寒冷，等待，在這一刻，仿佛都化作了另一種東西。

將冰涼的臉埋在他懷里，聲音里帶出笑意。

“是我。”

“我回來了，越大人。”

第57章 贈玉

最大的源問題是窮

越之恒原本今日沒打算回府。

雪下得太大，徹天府衛下值后一個個離開，他們在王朝雖然聲名狼藉，可是大多都有家人。

或惦記家中年老父母，或家中剛出生不久的子兒。

最后連沉曄溫了一壺酒送過來以后，也回家了。

沉曄家中有個行不便的弟。

風雪之夜，人人都有惦念牽掛的家人，積雪淹沒了靴面，哪怕走得深一腳淺一腳，那一燈如豆的不大房間，也比冷冷清清的徹天府適合安眠。

越之恒著屋檐下的大雪，汾河郡的方向被王朝的朱樓碧瓦遮住，什麼都看不見，他卻突然有種沖，回汾河郡去。

直到乘上青面鬼鶴，被冷冰冰的風雪覆面，他方覺出一可笑來。

啞早就睡下，越府也不會有其他的人等他。

他只在八歲之前，幻想過世間有個地方是他的家。可很快就被迎頭一擊，數年的監，讓他的心也漸漸沉寂冷漠。

他并不是啞，從不對不可能的事心存幻想。

然而鬼鶴的輕聲低鳴，在提醒他，他偏偏就是這樣做了。許是今夜飲了太多酒，越之恒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他閉了閉眼，當真糊涂了。

一個多時辰的風雪，令他清醒許多，卻也不能再掉頭回王朝的徹天府。

汾河郡的河水結了冰，下雪天沒有星子，天地皆黯淡。

百姓早已熄燭睡下，他的心緒最后歸于平靜。眼見越府的大門就在不遠，越之恒的神也趨于冷淡。

府上沒有多燈籠，門房聽了他今日不回府的命令，早已關了門。

天地一片孤寂，越之恒驅使著鬼鶴靠近，卻在往前飛時，于暗夜中看見淺淺一點微。

那是靈力的芒，隨著他冷淡的目看過去，鬼鶴也發出示警一般的低鳴。

越之恒垂眸，看見了一張陌生的臉。

就算很快收回了靈力，越之恒還是看清了的模樣。

那是一個妙齡，凍得臉蒼白，蓋頭一塌糊涂地被披在肩上，一只鞋子落在雪地中。

看上去如此陌生，卻生了一雙明亮而悉的眼睛。

鬼鶴還在往前飛，他也以為自己不會在意一個陌生人。

可很多東西，就像今夜的那一壺酒，一些癲狂要回汾河郡的念頭，讓他停下了腳步。

明明不該有任何期待，他也告訴自己不可能。

可他還是一步步朝走去。

風聲太大，以至于他幾乎聽不見自己的心跳聲。

直到徹底擁住，懷里的人凍得發，他收手臂，連逃出渡厄城那一日，他都不敢做這樣的夢。

懷里的人很快沾上他上的暖意。

打更聲越來越遠，眼見子時將過。

懷里的如夢初醒：“越大人，差點忘了同你說，生辰安樂。”

他頓了頓，其實很有人知道，這一日并非是他的生辰。

地宮出生的孩子，半瘋半清醒的宣夫人，哪里會告知他生在哪一日。族里隨便挑了一日，不過是因為在王朝做所需。

但他半點也不想告訴，忍不住眼中帶出笑意：“嗯。”

這是他這一生，最好的一個生辰。

時隔幾個月，湛云葳再次回到了越府。

萬籟俱寂，府中大多數人都睡下了，披著越之恒的大氅，越大人形頎長，很高。他的大氅披在上幾乎拖地，但總算不再冷。

越之恒問：“不？”

湛云葳猶豫半晌，點了點頭。從昨晚計劃混越府開始，就沒什麼何時的時機吃飯，今日等了一整日，在玄烏車中更是出不來。

越之恒帶去廚房：“你等我一會兒。”

因著他早說不歸，院中廚娘黃昏便離開了。

湛云葳看了一會兒，才發現越之恒在親自生火給下面。

眨了眨眼，頗有幾分不可思議。

以至于坐在燒火凳上，火照亮雪白的面頰，顯出幾分呆愣來。

湛云葳發現自己從前對越之恒真是所知甚，曾以為自己看到的就是全部，但如今想來，是多麼自大的想法，接到的越之恒，遠遠只是冰山一角。

知道不論是王朝還是仙門，培養世家公子時，歷來奉行君子遠庖廚。

“是以前和清落姐一起生活學會的嗎？”

越之恒似乎知道在想什麼，頓了頓解釋說：“風雅總是活下去才有資格去想的東西。”

湛云葳忍不住點了點頭，所以越之恒這樣的人，不管在哪里都能活得很好。

在灶火前坐了一會兒，幫他添柴。很快全烤得暖烘烘，越之恒作很快，沒多久就將面條做好。

外面太冷，好在廚房也有桌子。

幾個月前，湛云葳不論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會和越之恒一同在廚房吃一碗簡單的面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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