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軍原本打算的好，早晨從家出發，中午之前就能到橋頭村黃貴家。

到黃貴家看看，再住上一宿，明天去韓宋堡子。

可他剛出永安屯，就被一幫人給截住了。

“趙大爺！”

“趙大爺，你幹啥去？”

聽來人對趙軍的稱呼，就知道他們是西山屯來的。

“你們又來這些人幹啥呀？”看著眼前的十多個人，趙軍也是有些懵。

“趙大爺。”武大林從人羣中出，雙手抱拳向趙軍連搖兩下，笑道：“我們給你送狐貍皮來了。”

“啊……”這時趙軍注意到，這些人後各揹著一個麻袋卷，想來那麻袋卷裡裝的就是狐貍皮。

上次西山屯人來永安的時候，趙軍和他們有過約定。這個禮拜天，趙軍會去西山屯收一些山貨，到時候順路會把狐貍皮都收著。

雖然現在趙軍要去嶺南，但禮拜天的事，他已有了安排。到了那天，趙家商會王蘭會長會親赴西山屯洽談業務。

禮拜天林場海放假，商會幹事李如海也會隨行。而且李大勇、林祥順都在，怎麼也耽誤不了業務。

但讓趙軍沒想到的是，這些氓流子等不了了。他們一年年跑山、採山，也能掙個百八十的，但跑山、採山哪有打狐貍掙的快、掙的容易呀？

看著一張張狐貍皮摞在家裡，西山屯人心裡著急，急著將那些狐貍皮換錢。

而最主要的是，人都有私心。

這年頭一個村、一個屯住著的人是團結，但再怎麼團結，也沒有大團結好啊。

這些人回到家、關上門，爺倆兒、兩口子也嘀咕，嘀咕誰家打多張狐貍皮，有幾張黃的、幾張白的；嘀咕誰家那張狐貍皮應該是自己家的，結果自己一棒子沒削著，狐貍躥到那誰棒子底下去了。

而且，西山屯人還懷疑趙家的財力。雖然趙軍說過有多收多，但他們想象不到趙軍家多麼有錢。

在全屯人打到狐貍越來越多的時候，就有不人懷疑，這麼多的狐貍皮，趙軍家能否收得起？先賣的或許能拿到錢，但後賣可能就拿不到了。

正好今早佟友將巡夜小隊聚在一起商量事，有人就張羅來賣皮子。

算上昨天晚上，這些人已經守了兩夜。所以佟友提議，大夥可以把狐貍皮送到他家，然後他會詳細地登記。

幾張黃的、幾張灰的，都會記得清清楚楚。等統計完了，他會帶著兩三個人來永安賣狐貍皮。

佟友是真心想爲屯子人做些事，他雖有私心，但不過是想讓這些人在選屯長的時候投他一票。

可在涉及自己利益的時候，人和人之間很有信任。

除了佟友的幾個仨倆鐵哥們兒，還有左右鄰居，其他人都婉拒了佟友的好意，幾乎所有人都要自己來。

最後還是張興隆說，五十八戶家家都去人，那有點兒不像話了。這才三家出一個代表，帶著狐貍皮來了永安。

看著這些人，趙軍眉頭微皺。半個小時前，李寶玉、王強和邢三就往永福屯趕通勤車去了。

眼下趙家兩個小丫頭再上學，家裡就王蘭自己。家裡沒個男人，讓王蘭一個人招待十多個老爺們兒，不是那麼回事兒啊。

趙軍輕嘆一聲，對這些人說：“我先騎托回家，給你們準備錢去。完了你們不用著急，直接過去就行了。”

張興隆出言應下，就見趙軍騎著托走了。

眼看趙軍回來，正在外屋地收拾碗架的王蘭一愣，道：“兒子，你落東西啦？”

“沒有，媽。”趙軍擡手往東屋一指，道：“你去多拿點兒錢，西山屯那幫人賣狐貍皮來了。”

“啊？”王蘭一愣，皺眉道：“不說咱禮拜天去嗎？他們咋還來了呢？”

“行啦，媽。”趙軍直接攔住話茬，對王蘭說：“來都來了，你就趕拿錢吧。”

“那行，媽知道了。”王蘭一聽，就知道自己兒子爲啥回來了。

眼看王蘭往東屋走去，趙軍轉出屋，沒理會一個個在窩前躥蹦的獵狗，他直接進了倉房。

趙家倉房裡，有一個立櫃。那立櫃門被鎖頭彆著，打開櫃門裡面是一些米麪。

趙軍將掛在房樑上的熊膽都摘下來，扔到櫃門裡，然後將櫃門關上。

今天趙李兩家都沒人了，隔壁只有金小梅在，所以趙軍不打算讓那些氓流子進屋了。

但讓人都站在院子裡又不好，所以趙軍就以將收來的狐貍皮擺倉房裡爲由，讓他們都進倉房裡來。

收好了熊膽，趙軍從倉房裡出來。這時，王蘭雙手共掐著五捆大團結過來。

正好趙軍開倉房的門，王蘭往裡面一看，就知道了趙軍的意思。

這不是趙軍小心眼，他上輩子的白三指一家，因何而滅門，不就是財帛人心嗎？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媽。”趙軍叮囑王蘭道：“明天不讓我老舅上山了，白天也讓他在咱家待著。”

“嗯吶，兒子。”王蘭知道趙軍是啥意思，點頭道：“媽知道了。”

就在娘倆說話時，西院走出金小梅，見趙軍在院子裡，很是詫異地道：“小軍，你咋回來了呢？落東西啦？”

“沒有，嬸兒。”趙軍答道：“西山屯賣皮子來了。”

“啊？”金小梅一怔，快步走出院子，眼看一幫人奔這邊來，快步進了趙家院裡。

“這回來活兒了。”趙軍笑著對王蘭、金小梅說：“媽，你跟我嬸兒，你們皮子吧。”

王蘭聞言一笑，而這時趙李兩家的狗全都了起來。

接著，西山屯人出現在院門前。

“來，進院兒。”趙軍擡手招呼衆人，道：“沒事兒，狗都拴著呢。”

以張興隆、佟友爲首的西山屯人進趙家院子，就見趙軍在倉房門前招手，道：“都是狐貍皮吧？直接給我放倉房吧。”

“嗯吶，放倉房行。”張興隆道：“要不味兒太大。”

這些人打著狐貍皮就急著變現，所有的狐貍皮都沒理過，皮子又又臭。

趙家倉房夠大，這些人都跟著趙軍進去了。王蘭和金小梅沒進去，而且王蘭拉了一下準備看熱鬧的金小梅，道：“弟妹，趕點塊松明子去。”

“哎！”金小梅也看到那些人各個揹著麻袋卷，就知道商會來大活了。

進到倉房裡後，西山屯人紛紛解開前繩子，都將麻袋卷從背後摘下來。

“咱一個一個來。”倉房裡站人能站下，但十多個麻袋卷全鋪地下可鋪不開，所以趙軍對衆人道：“完了咱一個一個結賬，這樣誰也差不了。”

“那我先來。”趙軍話音剛落，就有人往前。

這時前邊的人不幹了，胳膊肘往後一懟，沒好氣地道：“後邊等著去！”

“咱誰也不用著急。”趙軍見狀忙道：“一個一個來，所有的皮張我全要，咱還怕啥的？”

說完，趙軍擡手指了下武大林，道：“武師傅，你先來，我看你整著多？”

“呵呵……”武大林樂呵地往前走了兩步，彎腰將麻袋卷在地上展開，出一堆狐貍皮來。

這一堆狐貍皮分三份，分別用細麻繩繫著，正好是三家的。

“哎呦。”趙軍驚訝地看著武大林，道：“武師傅，你真沒整啊。”

“哈哈，我們三家的。”武大林說完，在麻袋邊前蹲下，將一沓狐貍皮解開。

這麼多人，都帶著狐貍皮來的，都需要趙軍驗貨、付錢。所以趙軍也沒客氣，從旁邊拽過一個小馬紮坐在，然後翻、檢查著每一張狐貍皮。

“武師傅。”趙軍檢查完所有的狐貍皮，擡頭看向武大林道：“十八張灰的、一張黃的，兩張白的，一共是二百三十五。”

“對，對！”武大林忙不迭地點頭，接著就聽趙軍道：“你拿那繩，把這給我勒一起，完了扔那桌子上。”

說著，趙軍一指靠西牆的木桌。他很瞭解這些氓流子，氓流子的麻袋是不可能給他留下的，所以趙軍就讓武大林用繩系那些狐貍皮。

“哎，哎！”武大林忙將那些狐貍皮摞在一起，然後用兩細麻繩，分別繫住狐貍脖、狐貍尾。

在武大林忙活的時候，趙軍也沒閒著，他從兜裡拿出一沓大團結，刷刷地數了二十四張。

等武大林將一捆狐貍皮丟在桌子上，他一回頭就見趙軍遞來錢。

“武師傅，你查一下。”趙軍對武大林道：“這是二百四。”

“啊？”武大林還以爲趙軍要多給他呢，剛要推辭就聽趙軍道：“我沒有零錢，一會兒誰那兒要有零頭，差五塊錢的話，我就給他五塊，完了你們倆回去竄和。”

“好嘞，趙大爺。”武大林聽明白了趙軍的意思，他將棉襖扣解開，把錢塞在了棉襖兜裡。

這時趙軍看向張興隆，笑道：“張大爺，你來吧。”

“哎！”張興隆將麻袋捲開，出一張張狐貍皮。趙軍檢查過後，對張興隆說：“張大爺，你這是十五張灰的、一張黃的、一張白的，總共是一百八十五。我給你一百八。完了那五塊，你回去找武師傅要。”

說著，趙軍遞給張興隆十八張大團結。張興隆高高興興地接過錢，老臉樂開了花。

“佟師傅。”當趙軍下一個人時，張興隆忽然話道：“小啊，大爺想跟你說個事兒。”

“說吧，張大爺。”趙軍很有耐心地問道：“咋地啦？”

張興隆：“我們屯子遇到麻煩了。”

這章差一千字，明天我再補章四千的。

狐貍皮價格改了一下，灰的還是十塊，黃的十五，白的二十。要是有紅的，那是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