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沐日,劉淳不必當值,歇息在家。
阿檀從書院下學回來,一進門見劉淳捧著封信看。"劉淳哥哥,誰人寫來的信?"走過去。
劉淳坐直:"家書。"
“我父母在信中說過些日就來京城,”說到這他很是期盼:“我已經許久沒見父母了,好想他們。"
阿檀點頭:“這是大好事。”
"唉!好是好,但有一樣不大好。"
"哪樣?"
劉淳說:“我父母信中提到要來京城給我說親。”
“說親不好嗎?”阿檀說:"劉淳哥哥前日過十九生辰,明年就及冠了。常言道男子二十家立業,劉淳哥哥現在已經立業,只剩家了。"
"小丫頭也懂這麼多?"
阿檀昂起下:“那當然,我現在可是書院的學生。”劉淳好笑。
阿檀來京城之前從未讀過書,但年紀不小了,又不能跟四五歲小兒一樣讀啟蒙私塾。是以,跟沈梔梔商量了下,決定送去子書院。
大瞾的子書院教學以德言容功為主,至於其他知識教得不深,在阿檀這個年齡階段來說還能適應。
除此之外,為了讓阿檀不落後於旁人,劉淳在沈梔梔的建議下單獨給阿檀請了個夫子補功課。阿檀聰明,且學得認真,這才短短半年,進步眼可見。
“叔父嬸母何時到京城?”阿檀問。
“信上說月底。”
阿檀點頭:"屆時我跟劉淳哥哥一起去接他們。"
兩人說著,小廝進來稟報道:“公子,有客來訪。”
"有客?"
劉淳和阿檀不約而同扭頭,稀奇得很,劉淳在京城人生地不的,也沒結識其他朋友,哪裡來的客?
小廝道:“是個婦人,穿金戴銀看著很富貴,說是承恩府老爺夫人之託來拜訪公子。”承恩侯府派人來的,更是稀奇了。
阿檀問劉淳:"劉淳哥哥何時結承恩侯府了?"
劉淳一臉茫然,但既然是侯府派來的人總不能
失禮。於是道:"帶人進來。"“是。”小廝出去。
過了會,小廝領著個婦人過來。
那婦人進廳先是三分笑,再開口帶著一自來的熱。
“哎呀,劉公子真是如傳言說得一表人才風姿過人,我看潘安都未必比得上公子半分。真是傳言不如一見,見了更是驚豔……看著就是個前途無量的。”
劉淳被一頓誇有些不好意思,等說完,他問:“請問您是?”
“哎喲喲,”婦人徑自坐下來:“我是姜婆,是這京城最有名的。今日承恩侯府之託,前來為劉公子說親事。"
“說親?”
劉淳和阿檀雙雙驚訝,互相對視了眼。劉淳面上是複雜之,而阿檀流興。
姜婆發揮自己的本事,一口茶下肚後,開口道:“承恩侯府有位四小姐,今年剛及笄,長得花容月貌……"
狂誇了頓承恩侯府四小姐,最後問:“不知劉公子意下如何?”
劉淳臉通紅,難堪道:“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如今我父母不在京城,我豈能自己做主?”
劉淳父母不在京城這事,承恩侯府當然清楚。不只承恩侯府清楚,連旁人家想招劉淳做婿的也清楚,
認真說起來,說親也確實得跟劉淳的長輩商量。可劉家長輩不在呀?承恩侯夫人又怕被人搶了先,於是一拍直接請婆上門了。
承恩侯府有權有勢,先亮出態度——這個婿我們許家要定了。婆也是百般應承侯夫人務必說和這門親,因此,對劉淳的話不以為意地笑了。
"劉公子說得對,婚姻大事確實是父母之命。但這也不妨礙劉公子先挑好人啊,劉公子若是同意,回頭寫封信去問問雙親。"
"劉公子放心。”姜婆說:“承恩侯府是面人家,定會派人去劉公子家中與雙親商量。"
又問:"劉公子現下是何意?"
什麼何意?
劉淳本不樂意,卻又不知該如何拒絕。
阿檀想了想,說:“姜嬸嬸,這事能不能讓我哥哥考慮考慮?”
姜婆見小姑娘甜,頓時笑起來:“那當然
,這可是大事,得謹慎考慮。”待送走姜婆後,劉淳頹敗地坐在椅子上。
阿檀說:“我方才聽姜嬸嬸說那侯府四姑娘很好啊,劉淳哥哥為何不願意?”劉淳道:"婆的你也能信?"
劉淳家裡姐妹多,每年都有許多婆來說親。上說的天花墜,結果劉淳悄悄去看,皆是些歪瓜裂棗。
這侯府四姑娘被姜婆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越是如此越不能信。
他說:“我又沒見過那四小姐,萬一是個醜八怪呢?怎能答應?”
“可適才姜婆說,承恩侯會派人去你家,若你父母同意,那劉淳哥哥怎麼辦?”
所以啊,這才是劉淳擔心之事。
他家商戶出生,若能娶個侯府的媳婦,別說長得醜,就算長豬,他父母說不定也願意。兩人默了片刻,劉淳突然站起來:“不行,我得去會會那位侯府四小姐。”
金秋十月,正是柿子之季。
城外十里地的莊園種了片柿子林,此時金燦燦的果子掛在樹上,從遠,宛若一片金黃海域。此時林子裡,有兩人扛著竹竿摘柿子。
"小姐小心些,別摔著了。"
一個妃長子踮著腳正在夠樹上的果子,站的地方有些高,後是兩道臺階。婢在後扶著,邊指:"過去一點,對,那顆柿子最大。"
“嘿呀……”妃子昂得脖頸都酸了,就是沒能摘下來。
頃,氣餒地將竹竿撂下:"這玩意兒真是摘柿子用的?"
看著竹竿上的幾勾子,狐疑得很。
婢道:"莊上的婆子說平日用的是這個。"
婢在一旁坐下來,歇氣道:“小姐,您不是不喜歡幹這些髒兮兮的活嗎?今日怎麼想著來摘柿子了?"
妃正是承恩侯府的四小姐許瑜英,今年才及笄。瓜子小臉微微一皺:“我出來散散
婢瞭然:"小姐可是為劉家的親事煩惱?"
許瑜英道:“我又不認得那劉公子,爹爹非要我嫁他。”
"可奴婢聽說那劉公子長得一表人才,五俊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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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瑜英嫌棄:“我豈是那種只看臉的淺之人?”
“小姐當然不是。”婢立即道:“可是,那劉公子還是前侍衛呢。”
"那又如何?我不喜歡。"
"小姐沒見過怎麼知道不喜歡?"
許瑜英說:“煙兒在宮宴上見過,跟我說的。那劉公子形瘦弱一點也不威武,還長得比人白,跟個小白臉似的。這樣毫無英氣的男子我才不喜歡。"
許瑜英看話本子,羨慕話本子裡的英雄人。竇初開的嘛,夢裡都有個如英雄一樣的意中人。
所以,鐵定是看不上那瘦弱又比人還白的劉淳。也不知父親為何偏偏看中那樣的人。
越想越氣。
過了會,起:“我就不信這顆柿子摘不下來。”扛著竹竿,繼續吭哧吭哧地拉樹上的柿子。
不遠,劉淳和阿檀躲在樹後。
阿檀見他鬼鬼祟祟地瞧了半天,低聲問:"怎麼樣?劉淳哥哥看見許四小姐了嗎?"
"看是看見了,不過……"
"不過什麼?"
“太蠢了。”
劉淳搖頭,連柿子都不會摘。
見摘了半天也摘不下來,劉淳打算行行好幫一把。他撿起顆石子朝那個柿子打過去。只聽那邊“哎呀”一聲。
“哎呀!”阿檀驚呼:"砸到了。"“砸到什麼了?”
劉淳扭頭,就見那許四小姐捂著腦袋。柿子從那麼高掉下來,應該砸得不輕。
實在太蠢了!劉淳又搖頭,連躲也不會躲。
“是誰在那邊?”許四小姐猜肯定有人搞鬼,不然柿子好端端地為何掉下來砸頭上。扭頭往劉淳這邊看。
劉淳和阿檀默契地一脖頸。
“那邊有人!快去抓過來!”許四小姐吩咐小廝。話落,劉淳拉著阿檀飛跑。
兩人上馬車後,阿檀拍了拍脯:“劉淳哥哥,若許小姐得知是你砸,這婚事恐怕就要泡湯了。"
"泡湯就
泡湯,"劉淳說:“我不想娶這個許小姐。”"為何?”阿檀說:“許小姐長得很好看啊。"
劉淳撇:"好看有什麼用?腦子太笨。"
娶媳婦當然得娶聰明的,要不然日後生一窩小笨蛋,想想就難過。他想。
兩人馬車沿道往回走,走到半路遇到一群衛軍飛奔而來。
“天子出行!迴避!”
劉淳跟阿檀對視了眼,立即下馬車匍匐在路邊。過了會,一陣馬蹄聲經過,很快,那馬蹄聲又倒回來。停在兩人跟前。
“你們在這做什麼?”皇帝騎在馬上。劉淳抬臉,笑嘻嘻說:"皇上,臣今日休沐帶阿檀出來玩。"皇帝看了看天,問:“現在回去?”
“嗯。”劉淳點頭。
"回去還早。”皇帝視線落在阿檀上,問:“阿檀想不想學騎馬?""騎馬?"
阿檀抬眼,目驚喜。
們書院也有騎課,不過明年才開始學。往回見大一屆的姐姐們騎馬的英姿,就羨慕得很。
“我真的能學?”
“當然。”
"去哪學?"
“朕的馬場。”
就這麼地,兩人半路掉頭,又跟皇上去了皇家馬場。皇家的馬場頗大,一無際的綠野山嵐鬱鬱蔥蔥,白雲懸掛其上,天地明淨得仿若仙臺瑤池。
“哇——”阿檀站在草地上,驚訝又歡喜:"這裡全是皇上的?"
一旁跟著伺候的侍總該說:“阿檀姑娘,普天之下都是皇上的,何況一個小小的馬場。”
阿檀點頭:“也是。”
劉淳四觀,也很是興。他家中也有馬場,但馬場不大,平日用來給姐姐們打馬球玩樂的。可習武之人誰不喜歡恣意縱馬,見這麼片馬場,他躍躍試。
只不過皇上沒開口,他不敢僭越。忍著那心看向阿檀:“阿檀,我騎馬厲害,回頭教你啊。”
他話落,皇帝睨了他一眼。劉淳莫名,他說錯什麼了?
隨即,皇帝來
了點興致:"不如,我們比試比試?"“好啊。”劉淳高興。
若是換作旁人,定會嚇得跪下磕頭。天底下,誰人敢跟皇上比試?即便敢也沒資格跟皇上比試,應下這話就等於找死。
但劉淳不一樣,皇上待劉淳和阿檀有種特別的愫。
許是這兩人曾跟裴沅禎走得近,皇上視為朋友也視為親人,待兩人分很不一般。是以,劉淳應了這話,旁人竟是半點也不覺得奇怪。很快,侍帶劉淳去選了匹馬過來。
劉淳牽著馬,老遠見皇上傾跟阿檀說話,也不知說的什麼,阿檀笑得明豔。他走過去:“阿檀,皇上跟你說什麼?”阿檀聲音清脆歡快:“皇上讓我下注呢,賭誰輸誰贏?”
一聽這個,劉淳頓時激:“阿檀,給我下注啊,我肯定能贏。”
這話就有點大不敬了,侍總管咳了咳。
劉淳後知後覺明白,神蔫蔫的。
"這麼說,臣還不能贏皇上啊,那你下注皇上吧。”劉淳說:“多贏點錢啊。"
皇帝道:“今日馬場比試不分尊卑,你只管拿出你的本事來。”
劉淳眼睛一亮:"真的,若臣嬴了皇上,可不許怪罪。"
皇上斜眼:“你若敢馬虎,朕立即削了你的職。”
“遵命!”
劉淳率先上馬,信心滿滿地問阿檀:“想好了嗎?你要給誰下注?”阿檀看了看兩人,遲疑了下,小聲道:“我給皇上下注。”劉淳氣得個仰倒,這小妮子白養了。皇上卻大笑。
恰巧馬場西邊是一片果園,兩人比定,誰人能最快騎到對面取一顆果子回來,而且還能果子完好,便算贏。
箭矢破空,嘯聲立起。兩人馬蹄齊齊飛揚,如閃電奔馳而出。
侍請阿檀去涼亭裡坐,涼亭裡早已準備了瓜果點心,邊吃點心邊等兩人回來。沒過多久,有人興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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