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記起上回馬球賽時,他突然撂挑子下場的那一刻,似乎也在與裴子宋說話。在那之后,他就開始不搭理……
這一串連,不就全對上了?
“想不到,”姜稚嘖嘖搖頭,“阿策哥哥竟在意我至此,連我與別的男子多說兩句話都不了……”
“不過,我有什麼不高興都是直接同他講的,他為何不與我說呢?只要他與我說,別說一個裴子宋,就是十個裴宋子,宋子裴,宋裴子圍著我轉,我也不會正眼瞧他們一眼呀!”
“唉,瞧這事鬧得!”
姜稚默默碎碎念著,連日以來的霾一掃而空,過了會兒,突然興致一擱茶盞:“谷雨,尋匹好馬來,咱們也出去悉地形去!”
“啊?可您會騎馬嗎?”
話音剛落,迎面一道勁風襲來,奪一聲響,一支輕箭穿過留了道的帳門,在了兩人側后方的柱子上。
一主一仆嚇了一跳,齊齊驚著回過頭去,看見那箭矢上釘了一張紙條。
谷雨:“咦?難道是沈將軍……”
“快取下來看看!”
谷雨踮起腳輕輕拔下箭,取下紙條攤開給姜稚看,見其上畫了幅簡易的地形示意圖,圈出了東營門附近的一片小樹林,附加兩個簡單的字——
等你。
一刻鐘后,姜稚走東營門匆匆出了營寨,邊走邊低頭打量著手中的紙條。
是阿策哥哥的字跡,也是阿策哥哥會繪制的地形圖。這是終于知道不將心事悶在心里,要來向討說法了……
一路走出老遠,看著姜稚歡欣雀躍的神,谷雨忍不住小聲嘟囔:“沈將軍也真是的,一不高興都不管您累不累了,約在那麼遠的地方,還是馬車過不了的路!”
這一段路對于武人來講不過輕輕松松,但對姜稚而言,平日是絕走不的。
不過此刻姜稚心大好,也未責怪這些,專心致志順著圖上路線走去。
眼看終于到了林的岔路,姜稚站在道口朝林中一,看見約莫十丈遠一棵樹后一片玄角,心下一定,給谷雨使了個眼。
谷雨點點頭,把守在道口,像往常一樣給兩人起了風。
姜稚收起紙條往前走去,看著那道抱著臂的背影,悄悄輕了腳步。
著走了幾步,一看腳下鋪滿了一踩一脆響的落葉,又默默打消了給人驚喜的念頭。以阿策哥哥的耳力,恐怕在林那刻便已聽到了。
姜稚自討沒趣地鼻子,照平常的步幅朝前走去,走了幾步,看著那道一不的影,忽然覺哪里不對勁。
都走這麼近了,怎麼還一點反應沒有……
姜稚猶疑著放慢了步子,這一覺不對勁,腦海里一下便掠過了更多古怪之。
阿策哥哥若是在生氣,怎會說出“等你”這樣平常都不講的甜言語,可若是沒有生氣,明知這兩條不是用來走路的,怎舍得讓走這麼大老遠?
姜稚猛一腳站住,看著那道至今仍未回頭的背影眼睫一,背脊嗖嗖一陣發涼,一個轉就要往回走。
腳下那塊草皮卻突然被什麼力道詭異一扯,姜稚轉到一半被帶得一個趔趄,腳下一步踏空!
“啊——!”下一瞬,整個人失重墜落,狠狠跌了下去。
腳踝傳來一陣劇痛,姜稚摔在泥地里,連聲痛都沒力氣呼,眼前已冒起點點黑子,人往邊上一倒,就這麼暈了過去。
像做了個一腳踏空,不停往下墜落的夢,黑暗之中,姜稚覺自己的靈魂仿佛飄在半空,始終落不著地,沒有歸依。
渾酸痛無比,尤其腳踝好像被擰斷了一樣,想哭,但輕飄飄的,連眼淚都像懸浮著流不下來。
就這樣一直墜啊墜,飄啊飄,不知多久過去,四周忽然涌來一陣浪般的喧嘩聲。
吵嚷之中,落進一個堅實的懷抱。
有人在耳邊喊的名字。
姜稚掙扎著,迷蒙地睜開眼,看見一道模糊的影,慢慢地,眼底霧氣退散,視線里出現了一雙悉的眼睛。
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姜稚攥著眼前那片襟,一剎那淚如雨下:“你怎麼才來啊……”
四面倒起一連疊的冷氣聲。
元策單膝支地,將人橫放在上,像是松了口氣:“摔著哪兒了?”
姜稚一邊哭一邊噎:“腳、腳好痛……”
“磕著腦袋沒?”
“好、好像沒有……”
元策放下心,直起腰,將人一把打橫抱了起來。
四面無數道呆滯的目隨兩人而。
姜稚這才察覺不對,一雙朦朧的淚眼轉了個向,發現還在小樹林的捕坑邊,周圍圍了一大圈的世家公子。
一陣熱意瞬間上涌,姜稚呼吸一閉,倏地一轉頭,飛快將臉埋進了元策懷里。
四面又是無數道氣之聲響起。
元策抱著人快步往林外走去,將呆若木的眾人甩在了后。
“阿策哥哥,我們是不是……被發現了……”姜稚掛著淚悄悄抬起一眼皮,朝上看去。
元策腳下步子不停,低頭看了眼懷里的小泥人:“你還有工夫管這些?”
姜稚才想起腳踝還在痛,這一用心,眼淚又止不住掉下來。實在是不住了,牢牢揪著他襟,抖著深吸一口氣:“阿策哥哥,要不、要不你像上次在軍營一樣,把我打暈吧……我的腳真的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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