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正院書院。
穆新鴻瞧著元策難看的臉,張地咽了下口水:“您的意思是,郡主不恢復記憶了,也已經猜到您和大公子是兩個人了?”
元策靜靜靠著椅背,許久沒有說話。
姜稚恢復記憶了,他昨晚就看出來了。雖然預想過很多次這一天的會是什麼樣子,但最后的結果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的確在那里埋下了很多端倪,應當遲早會懷疑兄長換了個人。只是從懷疑到確認之前,他本該還有余地去周旋。
可現在的刀子割,本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元策:“既然是喜歡兄長才生出臆想,若不是知道了我并非兄長——”
為什麼用那樣的眼神看他?
今天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深惡痛絕的仇人。甚至只是因為一瞬間的厭惡,連對而言那麼高的馬都不管不顧往下跳。
“那會不會郡主本來就不喜歡大公子,就像外界傳言的那樣討厭大公子呢?”
“那的記憶是從哪里來的?”
李答風說,多出來的那段記憶可能是自己的臆想,也可能是印象深刻的所見所聞,是別人的故事。
可在這個故事里,不男主人公的世背景、生平經歷、在外人眼里的關系都與和兄長對得上,就連故事里主人公的舅母、舅父、大表哥的作風,也與現實里對應得嚴合。
若是別人的故事,哪里來這麼巧的事?
再想想姜稚在書院看他騎時曾說過,知道他以前都在藏拙。
裴雪青知道兄長并非真正的紈绔,所以喜歡兄長。姜稚既然同樣知道,喜歡兄長也就無甚奇怪。
而現在,在眼里,如果他還是兄長,還是那個暗慕多年的人,至該來和他大吵一架,質問他為何騙,到底是不是真心求娶,和裴雪青又是怎麼回事。
可沒有,只想忍辱負重地逃出去。
忍著與他在一起的屈辱,逃出去。
天一點點暗沉下去,到了掌燈時分,姜稚坐在臥房外間的飯桌前,看著驚蟄端進來的一桌子菜,胃口全無,執起筷子又放下。
“郡主,您千萬別壞了子,咱們還要想辦法出……”驚蟄說到一半,聽見門外谷雨提高聲了一句“沈將軍”,立馬住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叩門聲響了起來。
看著投落在房門上的那道人影,姜稚深吸起一口氣。
既然他已經知道恢復記憶,也不必再兜圈子了,今晚就撒開了問他個清楚。
姜稚端坐起來,正了正擺領襟,道了一聲“進”。
元策推開門走了進來,往飯桌上看了眼:“還沒消氣?都吃上獨食了。”
姜稚被他說得一愣,默了默道:“你自己院里沒晚膳?”
“廚房以為我沒回來,沒備我的份。”
“那就等他們備。”
“耽擱時辰,我在你這兒隨便吃幾口,一會兒還要去見鴻臚寺的欽差。”元策自顧自在對面坐了下來。
姜稚目一滯:“去哪里見……”
“想一起?”元策彎一笑,“那就吃過晚膳跟我一道去吧。”
姜稚越發不這個人了,都表現得這麼明顯了,他這若無其事的,是裝瞎還是真瞎?
“不想去?”元策輕一挑眉。
“去。”姜稚把準備撕破的臉皮疊疊又收了起來,給驚蟄使了個眼,讓拿一副新的碗筷過來,靜觀其變地盯住了對面的人。
像當真只是來吃頓便飯一般,元策拿帕干凈手,執起筷子,夾了幾筷筍到碗里,與尋常一樣吃了起來,吃過幾口一抬眼,見一不,問道:“怎麼不筷?”
“沒胃口。”
“可能是最后一次同桌用膳了,多吃點。”
……他這是看出的決心,打算放回去了?
姜稚目一,萬萬想不到他居然雷聲大雨點小,就這樣肯放過了。
沉默片刻,姜稚遲疑著慢慢拿起了筷子,夾向面前那盤筍。臨到盤子邊上,想起他剛才好像夾過這盤菜,筷子一轉,轉而去夾一旁那盤蝦。
元策看一眼,讓驚蟄再拿一副公筷來,換了公筷夾起一只蝦,三兩下剝完殼,遞到手邊的碟子里。
姜稚僵地看著他自然而然的作,低下頭小口小口吃起米飯。
許久之后,那只蝦依然躺在冰冷的碟子里。
“怎麼不吃?”元策抬了抬下。
姜稚看向那只被他剝過的蝦:“我吃了,你就帶我去見欽差?”
元策看著當真忍辱負重到了極點的眼神,撇開頭一笑:“姜稚,我可以帶你去見欽差——”
“但我已經在欽差那兒打點好了,你就算見到他,也出不了河西。”
姜稚臉一變,執筷的手抖起來,忍著想把桌子掀翻的怒意,一把撂下筷子起。
一旁驚蟄心驚膽戰地看著兩人,隨時準備保護姜稚。
“那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最后一次同桌用膳?”
“既然要撕破臉,自然是最后一次了。”元策坐在椅凳上,仰起頭平靜地看著。
“騙我跟你吃這頓飯,你能討著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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