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不是也真的不吃牛?”
元策合攏袍,猶疑著點了下頭。
姜稚出神地扶著榻沿,在榻上坐了下來。
從裴雪青那枚玉佩,到沈元策假扮紈绔的苦衷,再到元策的胎記和忌口……
一個巧合是巧合,這麼多巧合,實在不可相信是巧合了。
和元策這一場差錯全因這卷話本而起,如果這話本的存在不是巧合,那到底是誰寫下了這話本?目的又是什麼?
寫話本的人知道這麼多,卻沒有揭發沈家的欺君之罪,只拿這些寫了一卷風月話本,送到手上……難道就為了讓和元策談說嗎?
“你告訴我,有誰同時知道你不吃牛的忌口,和你上這個胎記的模樣?”姜稚嚴肅地問。
見百思不得其解,仿佛急于求證什麼,元策先按下自己的疑問,答:“李答風,穆新鴻,還有我家中繼母。”
“就這三人?”
“就這三人。”
“那你想想,知道這兩件事的人里,會不會有誰希我和你談說,喜結良緣呢?”姜稚想了想,又補充道,“我是說,特別強烈,費盡心機也要實現的那種希。”
這問題倒新鮮。元策細品著確認道:“希你和我談說,喜結良緣,還希得特別強烈,費盡心機也要實現的,又要知道我忌口和我上胎記——的人?”
姜稚鄭重地點了點頭:“快想想,有沒有這麼一個人?”
“有。”
“誰?”
元策攤手:“不就在你面前嗎?”
“…………”
第63章
“……一群黑心腸的人, 人家用苦計好歹當真吃了苦頭,他倒好, 徒手套白狼來了, 我這忙里忙外上下一通張羅,結果他來了句去年的傷能不能算,他怎麼不說上輩子的傷能不能算?”一刻鐘后, 姜稚回到院,端著下坐在人榻上,越想越覺得荒唐。
方才本是為著打聽胎記的事又留下來與元策說了幾句,結果被元策嬉皮笑臉一打岔,眼看著他理直氣壯的模樣, 又說不上反駁的話, 一氣之下轉頭便回了院。
敢這點的鴛鴦譜還正合了他的意,可不如意。
“沈將軍怎麼又騙您了, 真是太過分了, 幸好郡主慧眼,識破了他的詭計!”谷雨在旁一頓同仇敵愾加一頓溜須拍馬。
姜稚聲勢稍減:“那倒也不是我識破的……”
“那是?”
“他自己良心發現說的。”
“哦,那沈將軍還是改好了一些的。”
姜稚冷哼著咕噥:“為非作歹的惡人稍微改過一些就‘好’了?有什麼了不起……”
恰這時, 驚蟄端著安神湯走了進來:“郡主莫與沈將軍置氣了, 您今夜驚又累,奴婢喂您喝盞安神湯, 再給您按按子骨, 免得您明日下不來地。”
看看,懂這時候最需要什麼的人, 才是真真正正疼、待好的人。
姜稚舒心了些,趴在人榻上由驚蟄幫松起筋骨,慢慢地, 腦海里殘余的淡去,有了些困意。
正懶洋洋瞇著眼,忽聽房門被叩響,三七在外觍著臉道:“夫人,將軍問您今夜了累,睡前可要他幫您松松筋骨,還有您了驚,不知會否不了眠,可要他過來陪寢?”
“……”
看來待好的標準,還得再往上拔一拔。
見驚蟄和谷雨轉著眼珠對視了眼,像在疑心和元策難道一夜之間關系緩轉到了如此地步,姜稚微微一滯,朝外道:“……讓他省省吧,我的婢可比他好用!”
翌日清晨,姜稚從沉沉一覺里醒轉。
昨夜喝過安神湯,倒沒做什麼刺殺的噩夢,卻夢到元策深夜翻窗進臥房,在榻邊流連著問,當真不要他陪寢嗎?
夢里困得稀里糊涂,說除了婢,只有太監才可以陪寢,讓他要陪走遠點。
元策又問,怎麼樣算遠點?
煩不勝煩地瞇著眼隨手一指,然后便又睡了過去……
這一覺到天明,梳洗穿戴完畢,用過早膳,姜稚剛一出臥房,忽聽后驚蟄厲聲朝上一喝:“什麼人!”
姜稚順著驚蟄的目仰頭去,看見房頂屋脊上橫躺了個人,一驚之下倒吸一口冷氣。驚蟄也唰地一下拔劍防衛。
眼看守院的士兵一沒,正懷疑他們都瞎了嗎,屋頂上那道黑影睜開眼直腰而起,縱一躍而下。
姜稚瞪著從天而降的人連連后退,腳后跟靠到墻面頓住,歪過頭仔細一看——
看清了元策微困倦的臉。
姜稚瞳孔震:“你、你大早上在我屋頂上做什麼?”
元策活絡著肩背筋骨:“不是你讓我上屋頂陪寢的?”
“……”
姜稚默默回憶起昨夜那個夢,所以那不是夢?
隨便揚手一指,指的還是屋頂……
他就這麼在屋頂上待了一夜,方才閉眼躺在那里是在——補眠?
“……我困得不清醒,你也不清醒?我讓你上屋頂陪寢做什麼?”
“我怎麼知道,”元策著脖子走上前來,“反正在屋頂也能聽著聲兒。”
姜稚滿眼警惕地看著他:“你要聽著什麼聲兒,你連我夢話也要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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