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不要再糾纏了,已經過去了。”
周津安起了。
他與周夫人雖然不親,但卻非常瞭解自己的母親的個。
心裡有個放大鏡,習慣放大自己的悲苦。
心裡同時還有一個顯微鏡,一點發現點蛛馬跡,就要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從周夫人病房裡出來,他臉上爬上了一抹慍怒。
一直等到進電梯,他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帶他來見我。”
他說了一個地址。
電梯直奔地下停車場,他親自驅車去了碼頭。
車窗開啟,夜風拼命地往裡灌。
周津安冷峻的臉上,寫著如同夜一般的深沉。
“周總,鄭剛在那兒。”
周津安剛到,手下的人就趕過來彙報。
他下了車,直奔碼頭邊上的漁船。
鄭剛就在漁船上。
“周總。”
鄭剛坐在椅上,抬頭看向周津安,畢恭畢敬地了一聲。
周津安上了漁船,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鄭剛。
“對不住了,你現在必須離開榕城,我會讓人安排好你的去,也會有人專門照顧你。你記住了,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回來。”
鄭剛點了點頭,“周總,您放心吧。我不會再回榕城的,更不會跟彩雲母聯絡,絕對不給你們惹上麻煩。”
周津安掏出一張卡遞給鄭剛,“這是我跟恩恩的一點心意。”
鄭剛趕忙拒絕,“我不能收。”
“我害了你們,讓你們承了本不該承的痛苦,我哪兒還有臉要求你們對我做什麼?請你轉告恩恩,我是個沒用的父親,讓不要記得我。”
他的聲音哽咽了。
周津安沒做聲,他將那張卡塞進了鄭剛的兜裡。
“走吧。”
說完,他跳下船上了岸。
搭載鄭剛的小船很快駛離碼頭。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剛離開碼頭,就有人暗中截住了鄭剛的小船。
……
“夫人,大晚上的,您這是要去哪兒呀?”
劉媽一臉張地問道。
周夫人白了一眼,“你現在真是越來越嘮叨了。”而後,加快了腳步。
醫院門口,已經有人備好了車,周夫人剛來,就有人拉開了車門。
“夫人,請。”
車子直奔碼頭而來。
鄭剛行不便,小船剛駛離碼頭,就有人乘坐快艇攔住了他。
此刻,小船靠岸,他還待在碼頭,一臉懵。
直到周夫人出現,鄭剛頓時恍然大悟。
“鄭剛,沒想到吧?我們還是見面了。”
周夫人一步一步地朝他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的沉重。
鄭剛的腦袋耷拉了下來。
“夫人,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是個東西。”
鄭剛掄起掌,不停地扇打著自己的耳。
周夫人近,卻並不阻止。
鄭剛的耳啪啪地落在臉上,周夫人就那麼看著他。
“當年,我對你那麼好,我們周家對你信任、重,你居然聯合外人對付我們。你知不知道因為你一句莫須有的指控,我這半生都毀掉了。”
周夫人滿腔委屈無傾訴,此刻便化作無盡的指責。
鄭剛的頭得更低了,“夫人,我該死,我該死……”
他喃喃地重複著這句話。
“你確實該死,可你為什麼還活著?當年你若是被無奈,可這二十多年你居然還茍且生地活著。鄭剛,你這種敗類,死不足惜。”
周夫人怒罵道。
“夫人,您想要我怎麼做?只要您能夠原諒,我願意做任何事。”
鄭剛滿眼通紅地看著周夫人。
“你去死!”
周夫人的牙裡出了三個冷漠的字眼。
鄭剛頓住了,但很快,他應了聲。
“好,我去死。只要夫人能夠原諒,我死不足惜。”
周夫人緩緩地轉,“劉媽,我們回去。”
佝僂著背,孤寂的背影一點點遠離。
“今天的事,不準讓津安知道,聽見了嗎?”周夫人下了令。
劉媽點頭,“您放心,該打點的我都安排好了,不會說的。”
“對了,夫人,那個鄭剛怎麼辦?要不要……”
劉媽試探地問道。
“不要髒了你的手,讓他自己來。”
周夫人悶聲道。
“如果他不肯呢?”劉媽又提出了疑。
“他不敢。”
周夫人十分篤定。
第二天一早,榕城的早間新聞出了一條溺水亡的短訊息。
那則訊息可真是短呀,不過持續了五秒而已。
喬恩正哄著哭泣不止的孩子,電視裡的新聞,本沒看見。
只有姜阿姨在忙碌間不經意瞟了一眼電視,心裡咯噔了一下。
“雅雲,我去打點熱水。”
姜阿姨端著盆出去了。
喬恩生了孩子的事兒,還沒告訴鄭剛。
於是,撥打了鄭剛的電話。
但,那個號碼卻顯示關機。
鄭剛在榕城沒有住,從醫院離開後,他一直暫時住在一家旅館。
姜阿姨到那裡去過幾次。
電話沒打通,便趕攔了車去鄭剛的住。
但旅館的老闆卻告訴,昨晚有人接走了鄭剛。
姜阿姨突然想起什麼,慌忙又朝醫院趕。
恰巧在大廳門口撞見了周津安。
“津安,你是不是把他送走了?”
姜阿姨滿臉焦灼地問道。
周津安沒打算瞞,他點了點頭,“媽,對不起,我沒有第一時間告訴您。”
姜阿姨微微地點了點頭,“我知道,我知道你必須得這麼做。津安,難為你了。只是,他那個樣子,一個人怎麼生活啊?”
說著,眼圈就紅了。
周津安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他讓人將鄭剛送到故淵,其實,有考慮到姜阿姨。
他撥打了一個電話過去,“人到了嗎?”
那頭卻一臉疑,“沒呢,周總,我們都等到現在呢,人還沒來呢。”
周津安正準備再打電話,卻接到了派出所打來的電話。
“周津安先生是吧?鄭剛您認識嗎?他昨晚在雲崗碼頭溺水亡……”
頓時,周津安覺得腦子裡響起一陣驚雷。
他與姜阿姨保持著一段距離,可姜阿姨正眼地著他。
“好,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他匆匆往外走。
姜阿姨似乎意識到什麼,“津安,是不是他出事了?”
周津安微微舒了一口氣,“媽,您聽我說。”
但這件事不好說。
周津安一時不知道如何組織語言,他只好實話實說。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現在警方那邊打了電話,他溺水亡了。”
聽到這話,姜阿姨差一點暈厥過去。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沒法接這個事實。
無聲的淚順著臉頰不住地落。
“前幾天他還跟我說過,要跟我回故淵好好過日子,他怎麼會突然就溺水亡了?”
“媽,您別急,這件事我一定會調查清楚。您先回家好不好?我弄清楚了,一定馬上告訴您。”
“不,我跟你一起去。”
姜阿姨堅持,一定要跟周津安一起去派出所。
之後,他們見到了鄭剛的。
白布下,他的微微地腫起,姜阿姨撲過去,將白布揭開,而後抱著鄭剛就大哭起來。
警方那邊已經開始調查,初步結果顯示,鄭剛屬於自殺。
可不管是周津安還是姜阿姨,誰都不相信鄭剛會選擇以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不可能,他絕對不會自殺。”
姜阿姨矢口否認。
可事實勝於雄辯,他在選擇自殺前,還留了一封信。
那是他親筆寫下的書,在信裡,他懺悔了自己曾經做下的惡事,表達了他對姜阿姨與喬恩的愧疚。
可儘管如此,姜阿姨還是不肯信。
“他不會選擇自殺,他不會的,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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