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軍：“你讓我管他啥？”

趙有財：“你讓他管我啥？”

爺倆剛回神，又被宋長青一句話整懵了。

而此時宋長青，也被爺倆異口同聲問懵了。

“那……”宋長青看眼二人，問道：“你倆同輩啊？”

“什麼吶。”趙軍不知道趙有財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更不知道爲什麼宋長青認得趙有財，卻不知道自己和趙有財的關係。

但趙軍知道不能讓宋長青再往下說了，這都給自己和趙有財說同輩了。再讓他說，整不好得讓趙有財管自己叔了。

“這是我……”趙軍剛要說趙有財是他爸，可話才說一半宋家房門打開，宋祥臣手攥著幾張衛生紙從屋裡出來。

剛纔趙有財出屋，宋祥臣問他幹啥去，趙有財說自己上茅房。宋祥臣起初沒多想，只告訴趙有財茅房在園子裡呢。

但趙有財出來以後，宋祥臣忽然想起，自己忘了問趙有財解大手還是解小手了。他怕趙有財解大手沒帶紙，就拿了幾張衛生紙追出來，要給趙有財送紙。

“二咚啊！”宋祥臣這一聲打斷了趙軍的話，趙軍聞言眉頭一皺，眼神驚愕地看向趙有財。

與趙軍四目相對的一瞬間，趙有財眼神躲閃。

趙有財這個人吶，純純是死要面子活罪。

這時趙軍剛到，正是解釋清他們父子關係的時候。至於之前報的假名，趙有財完全說是自己小名或是外號。

可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趙有財一時間沒緩過神，再加上覺沒面子，趙有財就沒吭聲。

此時趙軍覺不對，他剛想說話，卻又被宋祥臣打斷。

“長青。”宋祥臣問自己兒子，道：“這小夥兒誰呀？”

“爹呀！”宋長青走幾步，一手扶住宋祥臣胳膊，一手擡起向趙軍比劃，道：“這是趙軍，從我四姐家來的。”

“趙軍？”宋祥臣眉頭一皺，看向宋長青，見宋長青微微點頭。宋祥臣心中暗道不好，悄悄地了宋長青手腕一下。

老頭子雖然不打圍，但他認識黃貴，從黃貴上，宋祥臣覺炮手脾氣都古怪，最好不讓他們往一起湊。

宋長青心裡咯噔一下，他想起剛纔趙軍與那趙二咚之間的異樣，心裡猜測這倆人可能是不和。

自己父子先請趙軍，然後三番兩次邀請趙二咚，如今趙二咚來了，自己又接來趙軍。把兩個本就不和的炮手整在一起，這不是製造矛盾、得罪人嗎？

但事已至此，兩個人都進了自家大院，即便再怎麼頭疼，宋長青也不能主去攆任何人。

宋長青今年快四十了，宋祥臣更都六十二了，爺倆很懂人世故，很默契地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趙軍吶，呵呵。”宋祥臣衝趙軍笑道：“歡迎你到我們家來哈。”

趙軍微微欠，笑著向宋祥臣點了下頭，然後看向宋長青問道：“宋哥，這老爺子我得……”

趙軍覺這老頭兒是宋長青他爹，但自己二十出頭，這老頭兒六十多歲，自己張就喊大爺，怕老頭兒不高興。

這聲大爺，也得是宋長青提出來。

“你看你呀。”宋長青笑道：“你管我宋哥，你說你管我爸啥？大爺唄。”

趙軍聞言一笑，招呼宋祥臣說：“宋大爺。”

“哎！”宋祥臣笑著擡了擡手，然後衝著趙軍向旁比劃，道：“二咚你跟這孩子，你們都永安的，應該都認識吧？”

“啊。”趙有財不說認識，也不說不認識，但這聲“啊”屬於默認了。

“哎？”這時，宋長青問趙有財，道：“趙哥，你倆平常到底咋論吶？”

宋長青這句話看似沒病，但他既然已經看出那二人間有些“尷尬”，他就不應該再追著問了。

但宋長青有自己的心眼兒，他想這倆人要是不和，就著自己剛纔的話題絆幾句，可能其中一個一生氣就走了。這樣的話，頂多得罪一個，而不會得罪倆。

聽宋長青問話，趙軍看向了趙有財，他也想看看他爹怎麼圓這個謊。

“啊……這……這……”趙有財擡手一指趙軍，對宋家父子道：“這是家裡一孩子。”

“啊……”聽趙有財這麼說，宋祥臣、宋長青齊齊鬆了口氣，宋長青更是笑道：“趙哥，那你就說唄，我還尋思咋回事兒呢。”

說著，宋長青看了趙軍一眼，然後又對趙有財道：“那這不還是你大侄兒嗎？”

按照這邊的習慣，要跟人介紹說“這是我家孩子”，那就是自己的兒。而要像趙有財那麼說，說“這是家裡一孩子”，那就是親戚家的小輩。

“呵呵……”趙有財乾笑一聲，卻見趙軍白了他一眼。

趙有財也是騎虎難下、有苦難言，打過虎、獵過熊的趙把頭，竟有些手足無措。

“小子。”這時，宋祥臣招呼趙軍道：“走啊，跟大爺進屋。”

跟趙軍說完，宋祥臣又一指園子裡的茅房，對趙有財道：“二咚，你快去吧，完事兒趕回屋。”

說著，宋祥臣還把手裡的衛生紙塞給了趙有財。

“啊……”一向撒謊臉都不紅不白的趙有財，此刻臉頰有些發燙。

趙軍無奈地一撇，然後笑著對宋祥臣、宋長青說：“宋大爺、宋哥，我今天到咱家認認門就行了，我馬上就得走了。”

本來趙軍真尋思在老宋家吃頓飯，但父子見面不能相認，他到底是管趙有財叔啊，還是大爺呀？

“啊？”剛纔趙軍要走，宋家父子即便會攔他，那也是客套。但此時趙軍說要走，宋祥臣、宋長青可是真想挽留了。

宋祥臣雖不知道趙軍走是去老韓家，但老頭子一心想剿滅盤踞在虎牤中的三隻東北虎，以此重振宋家聲威。

如今兩大高手齊聚自己家裡，宋祥臣咋能讓名震嶺上的伏虎將走了？

“宋大爺、宋哥，我這次來吧，是因爲人來的。”趙軍耐心地給二人解釋，道：“我怎麼也得到人家個面兒，完了跟那邊兒好能有個代。”

“你是要上老韓家？”此時宋祥臣覺到不好，忙拉住趙軍胳膊，道：“那啥……這都到家了，咋能不吃飯就走啊？”

“宋大爺，人家雙馬架的山場技員託關係找的我。”趙軍道：“我怎麼也必須過去一趟。”

趙軍這麼說，宋祥臣仍未鬆手，趙軍擡起另一隻手，向趙有財那邊一比劃，才又對宋祥臣道：“宋大爺你放心，這有我……我二叔擱這兒，他手把比我強多了。”

“啊……”聽趙軍這麼說，宋祥臣才鬆開趙軍的胳膊。他不信趙軍的話但信叔肯定管著侄子。到時候韓家請來的人打著虎，還得算在他們宋家的頭上。

宋祥臣一鬆手，趙軍急忙騎上托，跟宋祥臣、宋長青道別：“那宋大爺、宋哥，我走了啊，對了，宋哥，那老韓家擱哪兒啊？”

“出門往西走。”宋長青告訴趙軍說：“走到頭往南拐，一直過了小賣店，西邊那趟房第三家就是。”

趙軍將宋長青的話記在心裡，然後騎著托出了宋家院子。在臨走前，還和趙有財招了招手。

送走趙軍，宋祥臣忍不住問自己兒子，道：“他是老韓家請來的，咋還從你四姐家過來的呢？”

宋長青把宋蘭的話轉述給宋祥臣聽，宋祥臣聽完“哎呀”一聲，道：“長青，你咋不早說呢？我要知道，我高低也不能讓這孩子走啊？”

“爹，他先頭沒說今天非得去。”宋長青說：“但人家現在說了，咱就不能留人家了，畢竟那邊兒有人勾著。”

說完這番話，宋長青看向趙有財問道：“是不是，趙哥？”

“啊！”趙有財應了一聲他知道趙軍爲什麼走。看趙軍騎著托走，趙有財心裡有些難了，他也有些後悔了。後悔在趙軍剛到的時候，沒承認那是自己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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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咚啊。”就在這時，宋祥臣拉了趙有財胳膊一下，說道：“你這大侄兒真仁義呀。”

“嗯吶。”趙有財聞言點了下頭，臉上強出一笑容，然後就聽宋祥臣又道：“你嫂子那人也好。”

“嗯？誰？”趙有財一愣宋祥臣繼續說道：“你嫂子！上回我爺倆去，你嫂子給我們煮餃子，還給我買乾糧、買菸。”

聽宋祥臣這麼說，趙有財才反應過來，所謂的他嫂子，卻是王蘭。

老頭子話也多，見趙有財不說話，他又對趙有財說：“你哥，我那天沒見著。”

“你沒見著，我咋來的？”這話趙有財沒說出口，只在心裡嘀咕了一下，接著宋祥臣說：“但好像你哥打獵不趕你和你侄兒。”

“誰說的？”趙有財小眼睛圓睜，就聽宋祥臣道：“你們屯子人說的，說他不到倆月打死倆老牛麼。”

趙有財：“……”

“在屋嘮嗑前兒，我不都跟你說了嘛？”宋祥臣道：“那年我讓你們屯兒張大傻子給我坑了，擁呼倆牛，把我大隊書記給我刷（shuà）了。這……就不敢找你哥。”

趙有財：“……”

此時趙有財又到慶幸，得虧剛纔沒有父子相認。

……

據說在那個忍飢挨的年代，生產隊只有兩家不捱，一家是大隊書記，另一家是倉庫保管員。

韓家父子，兩任大隊書記，家裡房子老氣派了。小四間大瓦房，院子裡也停著一輛托車。

趙軍的突然到來，得到了韓家上下的熱烈歡迎，殺宰鵝款待趙軍。

晚上趙軍自己住一個屋，被裡褥面都是新洗完換上的。

趙軍睡了一覺，第二天早晨起來，趙軍出去上茅房。

當他從茅房出來時，就聽一聲口哨響。趙軍循聲去，就見趙有財在不遠衝自己招手。

趙軍向趙有財走去，趙有財卻轉往遠走。趙軍一怔，又見趙有財轉向自己招手。

趙軍跟著趙有財走到一偏僻，見趙有財鬼鬼祟祟地東張西，趙軍喚道：“二叔。”

“嗯？”趙有財一愣：“我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