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媽和戰老爺子一唱一和，把白老夫人照顧得妥妥帖帖。

平時氣場威嚴沉穩的戰老爺子，拉著白老夫人的手，不停地噓寒問暖。

“怎麼樣，還冷不冷？你說說你，真是的，讓你穿羊衫，非要穿旗袍，真是要風度不要溫度……”

絮絮叨叨的樣子，儼然是個眼里只有老婆的妻管嚴。

司老夫人冷眼看著，越發覺得看白老夫人不順眼。

真是矯，難怪能把一個個男人哄得神魂顛倒。

司老夫人心底不屑冷哼一聲，面上強裝平靜，開口告辭：“多謝你們今天的款待，不過我們明天一早就要回M國，該回去做準備了。以后有機會，我們再見。”

白老夫人微微驚訝：“司老夫人難得來一趟華國，這麼快就要回去？”

“家里事多，我又沒有你這樣安安穩穩清福的福氣，只能早些回去了。”

司老夫人淡淡解釋道，話里話外帶著幾分微不可察的酸意。

白老夫人莫名不喜歡這種說話的腔調，也不再強留：“既然這樣，那就預祝你們一路順利了，下次再來華國的時候，我們再聚。”

“好。”

兩邊客客氣氣地告別，顧時遠陪著司老夫人離去。

戰老爺子剛才一直沒說話，這會兒眼睜睜看著親生兒子再次離自己而去，眼底滿是沉痛。

“明明是我的親生兒子，現在卻要在別人邊伏低做小……”

白老夫人握著他的手無聲地著，也是心有戚戚。

之前知道司老夫人對顧時遠有救命之恩，這麼多年也多有扶持，對司老夫人是充滿了好的。

但今天這頓飯吃下來，再怎麼愚笨，也看得出來，司老夫人不是個好相與的。

以后時遠和雨欣還要和一起生活，也不知道司老夫人會不會因為當年的舊事為難雨欣。

兩人心都很低落，司老夫人心里也很不高興。

來的時候，和顧時遠坐的是一輛車，可現在，只想一個人靜靜。

司老夫人撇開顧時遠，帶著王媽上了另一輛車。

顧時遠也很識趣地沒有跟上去，坐進司老夫人后面的一輛車里，和保鏢一起護送回去。

車隊緩緩行進，升起的車窗隔絕了外面所有的線。

司老夫人的臉沉浸在車昏暗的線里，滿是疲憊倦怠。

王媽見狀，地拿來一條披肩，試圖給司老夫人蓋上。

司老夫人卻只覺得刺眼，一把揮掉王媽手里的披肩：“我不需要！”

“老夫人……”

王媽一驚，心里卻又一陣悲哀。

伺候了司老夫人幾十年，當然知道司老夫人心里在想什麼。

剛才宴席上那短短幾句的鋒，別人聽不懂，聽得懂。

老夫人必定是被戰老爺子對白老夫人的刺到了心底的痛。

可都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何必呢？

王媽無聲地嘆了口氣，撿起披肩放去了一邊。

司老夫人的眼睛卻忽然紅了。

抑了許久的恨意像是找到了一個發泄口，頃刻間傾瀉而出。

“當年我遠嫁M國的時候，仲勛明明說過，今生非我不娶，如果等不到我回來，他寧可一個人孤獨終老。”

“他明明為了我拒絕了那麼多次家族聯姻，他明明說一輩子不會結婚，可為什麼葉云萍一出現，他就同意了和白家的聯姻，他娶妻生子，徹底把我給忘了！”

“這個人到底有什麼手段，怎麼能讓仲勛忘了我……憑什麼……”

白仲勛沒有結婚的那些年，司老夫人縱然在M國過得不好，心里也是有所安的。

至在過得不幸福的時候，還有昔日的人在遠方默默地等待，哪一天真的撐不下去了，回頭的時候，那個人還在。

但葉云萍一出現，白仲勛就背叛了對的承諾，再也沒有了退路，只能日復一日在司家熬下去。

這一熬，就是一輩子。

司老夫人從激的控訴到無聲的悲泣，不過三五秒的時間，很快就靠在座椅上，捂住了臉。

蒼老的手指間，出的只有無聲的嗚咽。

“葉云萍斷了我的后路，讓我回不了頭……我恨，我恨……”

王媽聽著司老夫人痛苦的控訴，想勸，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雖然當年的白家大爺許下了承諾，可誰都知道，那承諾就是飛灰。

風一吹就散。

白家當時跌落谷底，白仲勛就算再怎麼堅守，也要為了家族著想。

難得葉家信守承諾，愿意把葉家千金嫁過來聯姻，對白家施以援手，白家人怎麼會放任小輩胡鬧？

況且……

王媽清醒無比地提醒司老夫人：“老夫人，這件事不是白老夫人有手段，是形勢人，哪怕當時的葉家嫁過來的是個傻子瘋子，白家也要接著。事已至此，您可千萬不能遷怒白老夫人，和他們生出齟齬來啊。”

“您想想，是顧夫人的母親，現在的丈夫，又是顧先生的親生父親，我們只能和他們好，不能為了那些舊事，再讓顧先生對您生出不滿來。”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司老夫人依舊以手掩面，但那短暫碎裂的理智已經被王媽這番話漸漸拉了回來。

王媽聽到這句話，總算是放了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紀越來越大的原因，老夫人回想舊事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但好在老夫人并沒有理智全無。

不然再鬧下去，這輩子的苦，可真的就白熬了。

車子依舊平緩地行駛著，司老夫人放下手掌的時候，除了眼睛微微有些紅腫以外，的面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凝沉和冷靜。

“阿玲，幸好有你在，總是及時讓我清醒。等回去以后，替我給戰家和白家各備一份回禮。”

“還有顧時遠這邊，告訴他，不用立刻跟我和夜井回M國，可以等白雨欣的孕徹底穩固以后，再帶著一起回去……”

司老夫人冷靜地吩咐著后續的事，正考慮要不要給戰家那些孩子們也準備一份禮，下的座位忽然猛然一震！

隨著一聲巨大的撞擊聲傳來，車子一個急剎，司老夫人和王媽的同時向前撲倒！

幸好王媽眼疾手快，死死抱住司老夫人，生生當了人墊子，替司老夫人擋住了前面座椅的撞擊！

司老夫人回過神來，驚怒加。

“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