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夜井說了很多很多，他從沒有一口氣跟司老夫人說這麼多話。

司老夫人默默聽著。

直到外面的天完全黑，司老夫人才回過神來。

已經很久沒有和自己的曾孫聊過這麼長時間。

除了他年尚在懷中的時候，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種親無間的覺了。

司老夫人的心不由自主地和下來，從前對顧時遠的那些芥，此刻真真正正煙消云散。

親手替司夜井去臉上的淚痕，沉許久，最終安他。

“我知道顧時遠他是一個很好的人，也知道他對我們一直忠心耿耿，你放心，太也不會辜負他，會讓他好人有好報的。”

“嗯。”

這是司夜井第一次從司老夫人口中聽到對顧時遠明確的態度，他很開心。

但他的小小愿還沒實現。

“太，那我可以去醫院看顧爺爺了嗎？”

“暫時還不行。”

顧時遠是個好人，并不能抵消外面很危險的事實，但司老夫人的言辭比從前婉轉了很多。

“目前還沒有查到到底是誰想要對付我們，你還是乖乖待在家里比較好。不然惹出麻煩來，又要讓你顧爺爺擔心了。今天我去醫院，他還特意叮囑，讓我近期也不要出門，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明白了。”

司夜井只是太想去看看顧時遠了，并不代表他是個是非不分的孩子。

既然太和顧爺爺都這麼說，那他就安安靜靜待在家里，不要給他們添麻煩比較好。

司夜井沒有再跟司老夫人多糾纏，很快回去房間繼續做自己的事。

司老夫人這才坐倒在沙發上，出滿臉的疲憊。

王媽時刻注意著司老夫人的狀態，見狀連忙上前幫按頭部。

嫻的手法和恰到好的力度讓司老夫人一疲憊緩解了不，閉著眼睛休息了一會兒，再次坐端正，跟王媽說起顧時遠的事。

“以前我總懷疑他對司家有二心，現在看來，他的確是個老實人。”

司老夫人這些天對顧時遠的關心，王媽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老夫人這是對顧時遠心了。

現在聽司老夫人這麼說，王媽自然是樂見其。

笑著附和：“老夫人您說得對，顧先生的確是個很重承諾的人。這麼多年，他一直在您邊，和司家風雨同舟，不管什麼時候，對您和夜井都是全心全意的。”

“是啊，他在司家三十多年了，如果他有二心，能離開的機會并不是沒有。”

司老夫人想起當年兒子孫子還在的時候，蒼老的面容上更多了幾分容。

當年的丈夫死后，兒子也曾發圖強，能夠獨當一面，當時并不是沒有考慮過放顧時遠自由。

可后來，兒子也死了，只能留下顧時遠繼續幫輔佐孫子。

孫子很快長大，意氣風發雄心萬丈，更是不聲地排顧時遠，覺得司家已經不需要顧時遠了。

可誰知道上天對殘忍至極，孫子還沒來得及在司家主的位置上大展拳腳，就死于家族斗，只留給一個年的夜井。

只能再次把顧時遠跟司家死死捆綁在一起，讓他繼續為司家盡忠。

當初兒子孫子排顧時遠的時候，顧時遠未必沒有察覺。

可他從來沒有計較過，還是一如既往地為司家出生死，鞠躬盡瘁。

在這跌宕起伏的三十多年里，無依無靠。

丈夫和離心，兒子孫子也都像是匆匆過客，匆匆地來，匆匆地走，誰也沒有給過依靠和溫。

只有顧時遠，任勞任怨，面對種種猜忌，依然不改初心。

即便猜到了白雨欣遇襲的事和不開關心，也還是以命相護。

這樣的人，竟然有眼無珠，差點毀了他這份忠心。

司老夫人一輩子都格強烈好強，后悔的時候不多。

但這一刻，是真的后悔。

而且因為這份后悔，生出了沉甸甸的疚。

司老夫人轉過頭，認真地跟王媽商議：“阿玲，你說，我以前是不是對時遠太苛刻了？”

王媽一愣，這可不是能隨意評價的。

之前力勸司老夫人要善待顧時遠，是擔心司老夫人因為這份猜忌，自毀臂膀。

但現在，司老夫人已經轉過彎來，就不需要多了。

王媽頓了一下，恪守一個傭人的本分，低下頭去：“沒有，您對顧先生也是很好的。”

“唉，你也不懂。”

司老夫人嘆了口氣，在心里做了一個決定。

以前給與顧時遠的好，都是金錢權利這些隨時可以收回的東西。

以后，要把他當親兒子一樣，站在他的立場上為他想想才行。

他說別無所求……那就給他真正所求的東西吧。

……

翌日一早，司老夫人依舊聲勢浩大地帶著保鏢出門去醫院。

顧時遠看見又拎著補湯來了，心里不安。

“母親，現在兇手還沒抓到，外面不安全，您就別過來了。我在醫院有人照顧，您盡管放心。”

“別人照顧是別人照顧，我這個做母親的，總要為你做點什麼。”

司老夫人親自給顧時遠盛湯端碗，態度比從前更加慈。

顧時遠卻暗暗著急。

他住院這些天，不但司老夫人經常來醫院看，戰老爺子更是天天都要過來好幾趟。

只不過之前戰老爺子早上過來，司老夫人下午過來，兩人沒有遇到過。

但今天司老夫人來得早，又遲遲不肯回去，要是戰老爺子來了撞見，不知道要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

畢竟這幾天戰老爺子沒在顧時遠面前唉聲嘆氣，心疼自己的親兒子給別人擋刀。

司老夫人這邊，對戰老爺子肯定也是嚴防死守，生怕他回戰家。

顧時遠是真的不想讓這兩尊脾氣的大佛湊在一起，不然他又得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他只能三兩口喝了湯，勸司老夫人早點回去。

“夜井一個人在家里，我不太放心，母親還是早點回去陪著夜井吧。”

“家里很安全，他也答應了我不會出門，應該不會有什麼事。”

“可是……”

顧時遠還想說什麼，就見司老夫人回過頭，跟門口走進來的人打招呼。

“戰老先生也來了，真巧啊。”

顧時遠：……

他臉變了變，懸著的心終于死了。

戰老爺子也很意外。

他驚詫一瞬，面上不聲地跟司老夫人打招呼：“司老夫人真是不辭辛苦啊，來得這麼早。”

心里卻在犯嘀咕。

這老人，天天嚴防死守怕他拐兒子回家，現在竟然還要親自來守著。

真是喪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