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遠一臉疚地認錯，司老夫人和戰老爺子都愣住了。

戰老爺子驚訝，是因為他從來沒有站在顧時遠的位置上想過，沒有真切地考慮到顧時遠對司家的，以及司老夫人現在的境。

他和墨辰也是在風雨飄搖的時期，相依為命走過來的。

他當然知道一個家族失去了外人眼里強有力的支撐之后，會遭到多人的覬覦和算計。

一個死心塌地的掌權人養子，和一個戰家嫡子，在司家人眼里的分量是截然不同的。

那些人會相信顧時遠對司夜井全力護持，卻絕不會相信一個戰家人會為了司家的事全力以赴。

一旦他們發現顧時遠的份有了變，必定會肆無忌憚地對司老夫人和司夜井發起圍攻。

到時候，司老夫人和司夜井的境，會變得很糟糕。

時遠不愿意在司夜井還未長的時候曝份，實在是合合理。

而他想要顧時遠回戰家認祖歸宗，就必定要為他掃清這點顧慮。

戰老爺子只思忖了三秒，就做出了決定。

“時遠，不是你考慮不周，是我欠缺考慮。既然你擔心這些，那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你愿意認祖歸宗，我不限制你的任何自由。你可以繼續留在m國，為司氏家族效力，我們戰家，也會對外界表態，全力支持司夜井。”

顧時遠萬萬沒想到，剛才還怒不可遏恨不得跟司老夫人打起來的戰老爺子，居然這麼快就轉變了態度。

震驚之下，他不由得失聲喊出了從來沒敢當眾過的那個稱呼：“父親……”

“你，你終于愿意，我一聲父親了？”

戰老爺子也是心頭震，眼眶忍不住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而站在顧時遠后的司老夫人，此時已經忍不住潸然淚下。

“時遠，是我錯了，是我一直想錯了……”

剛才和戰老爺子對罵的時候，司老夫人沒流眼淚。

這麼多年遭司家種種刁難的時候，陷種種困境，幾次差點喪命的時候，沒有流眼淚。

但這一刻，強了一輩子司老夫人，心臟仿佛被人破開了一條隙，怎麼忍，都忍不住心口和眼眶的酸脹。

一直以來，倚重顧時遠，又防備他，忌憚他。

不肯給予他全部的信任，又想牢牢地把他抓在手心里，為己所用。

從來沒想過，顧時遠會是因為擔心和夜井，心甘愿地留在他們邊奉獻一切。

一直以為，是的制，讓顧時遠不敢隨意違背誓言回歸戰家……現在看來，是錯了！

心狹隘，自私多疑，是的錯！

司老夫人流著眼淚低下頭，向椅上的顧時遠懺悔。

“時遠，從前，是母親太過于強勢，有很多對不住你的地方，但這一次，母親是真心實意，希你能按照自己的心愿去做。”

“我相信你即使認回了戰家人的份，也不會棄我們于不顧。再說，難道沒有你，我和夜井就會坐以待斃嗎？你也太小看母親了。大半輩子的風風雨雨我都熬過來了，難道我還會怕那些手下敗將？”

“你放心去戰家認祖歸宗吧，拿回你原本該有的份，堂堂正正地以本來的面目，活在這個世界上。”

“母親……”

顧時遠看著司老夫人蒼老衰敗的容，第一次沒能從這張臉上，找到一一毫的威嚴和審視。

一旦卸下防備，面前的這個老婦人，好像和世上任何一個疼孩子的母親沒有任何區別。

可以低頭，可以獨自支撐，只希自己的孩子能夠過得好。

專屬于母親的溫，就這樣照耀在顧時遠上，讓他心底生出一前所未有的。

他想像往常那樣說點冠冕堂皇的話來讓司老夫人安心，卻又間哽咽，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終于明白，真正的母子之間，無需多言。

戰老爺子怔怔地看著這一幕，老臉燒紅。

原來，時遠和司老夫人之間，是存在真正的母子的。

也是，他們才是互相扶持一起走過了三十多年的母子，自己又憑什麼一上來就要搶走司老夫人的兒子呢？

戰老爺子反省片刻之后，終于肯承認，是自己誤會了司老夫人。

可想到自己剛才氣勢十足跟司老夫人對罵的樣子，他又實在是不好意思腆著個老臉跟司老夫人道歉。

他只能期期艾艾地看向白老夫人。

“那什麼，時遠還著傷呢，你，你先送他們回去，回頭我請他們吃飯……”

白老夫人哪還能看不穿戰老爺子心里這點小九九，冷笑一聲，直接穿了他：“呵，現在知道錯了？”

“我，我……”

戰老爺子扭過頭，寧死不去看司老夫人。

哼，他錯了，但他不想再跟那個老人說話。

白老夫人：“……”

司老夫人還真沒說錯，真是難為能得了這老頭子的臭脾氣。

不過事已至此，白老夫人自然也希大家能夠化干戈為玉帛。

在心里鄙視了一下戰老爺子這死要面子活罪的德行，只能出面為他收拾爛攤子。

白老夫人走上前，誠懇地向司老夫人道歉。

“戰錦泰他格沖，不識好歹，剛才說了很多不中聽的話，還請司老夫人不要放在心上。我替他向你道歉，真是對不起。”

“哼，他自己沒長嗎？”

司老夫人了眼淚，很快恢復了一貫的高姿態。

白老夫人不喜歡這副傲慢的語氣，但誰讓自家老頭子做錯了事呢？

代替他來道歉，自然也得代他氣。

白老夫人笑了笑，對司老夫人的緒照單全收。

司老夫人本來還等著白老夫人回，再借機好好刺白老夫人幾句呢。

結果白老夫人一副任指責的棉花樣子，倒讓不好再借題發揮。

而且，看到白老夫人跟低頭，司老夫人梗在心口幾十年的那口氣，也松了不。

葉云萍嫁給了白仲勛又怎麼樣？不也照樣沒能白頭到老？

況且，聽說他們一起過了幾十年，也是磕磕絆絆，一點都不和睦。

罷了罷了，當年種種差錯，誰也沒能落到好。

能上嘲諷葉云萍，葉云萍也能在心里嘲諷。

再吵下去，真傷了司家和戰家的臉面，當真是不值得。

司老夫人這麼一想，頓時心平氣和了不。

直接略過剛才的事，認真地跟白老夫人商討接下來的事。

“我是要帶著夜井回m國了，認祖歸宗的事，你們自己商議。但有一條，時遠要是愿意回m國，你們不許出爾反爾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