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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寵難為》 【韓白】那一夜

韓淵一把推開了阿甲。他站直了,輕聲問,

“皎然,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來扶你吧。”

“誰用人扶?我又沒什麼事。”

韓淵說著,慢慢走到馬車前,單手攀住車,站穩。這時他才扭頭問白皎然,

“倒是你,怎麼這麼不聽話?我不是說你回去在營帳里等我,你跟著跑來做什麼?”

“我放心不下你。”

“……”

韓淵臉和了些,他拍拍白皎然的手背,

“心意我領了。但我真沒什麼事,你不必擔心。外面風大,你回車里坐著去。”

“你先上車,我跟著你。”

韓淵本來想讓白皎然先上,他跟在后面。若是真的有什麼不行,還能扶著阿甲。可白皎然這樣說了,他也就沒有辦法了。

他慢慢抬腳,蹬在車轅上,足下用力。卻不想人在半空,卻是眼前一虛,腳下也了。他連一聲都沒出,直接向后仰過去。

就在這時,白皎然出雙臂,將他接在懷里。阿甲也趕跑了一步,從背后支撐他的。兩邊合力,總算沒堂堂韓大人一頭從自家馬車上載下去。

“……”

“還說沒事?”

白皎然小聲埋怨一句。見韓淵臉白得厲害,就不再數落他了,而是架住他胳膊,將他扶進車里,

“來,快上車吧。”

“就是。都這樣了,還這麼逞強,大人你可真心……”

白皎然沒有說什麼,后的阿甲卻不滿地嘀嘀咕咕。音量不大不小,正好車里人都聽的清楚。

韓淵臉有點難看,

“阿甲,閉。”

“大人,不是我們擔心你,白大人也很擔心你啊。剛才那一下,給我嚇出一冷汗!大人,真是求求你了,你這次是不是就別再逞強,也該回去好好養病了?”

“阿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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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淵一聲呵斥,車廂里安靜下來。韓淵覺到白皎然的視線投在自己臉上,似乎言又止。

他輕輕吐了口氣。

“皎然,你看笑話了。”

“……”

“不過我真的沒什麼大事。方才也不過是站起來的急了,一時頭暈。”

“大人你怎麼這樣,白大人又不傻,看不出你怎麼回事嗎?大人,你越瞞,越顯得心虛啊……”

車夫“咳咳”兩聲,阿甲條件反般閉了

可這次韓淵沒有罵他。

他臉灰敗,微閉上眼,向后靠在車廂上。然后深深吐出一口氣。

——阿甲說的很對。在白皎然面前,他總是下意識地想表現得更可靠些,更游刃有余些。可是他現在況這麼糟糕,白皎然也不是傻子。他方才那一番掩飾,恐怕看起來十分好笑吧。

車子走得很快,路上也有些顛簸。韓淵的頭靠在車廂上,隨著車起伏,不住撞到僵的墻壁。

一雙手墊在他腦后。

他睜開眼,看到白皎然正滿臉擔心地看著他。

“……”

韓淵坐起來些,將白皎然的手從腦后出來,握在手心里。

“我沒事。”

“你一直在對我說你沒事。”

白皎然聲音不太大,在韓淵耳邊響起來,

“就連病了,也沒有告訴我知道。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在生氣什麼,或者在顧慮什麼。韓淵,你是決心與我疏遠嗎?”

“怎麼會?”

韓淵握住白皎然的手,苦笑著搖搖頭。

“我只是……”

片刻停頓。白皎然追問道,

“只是什麼?”

“沒什麼。”

白皎然垂下頭,不說話了。過了一會,他手臂一攬,將韓淵環進了自己懷里。

“……”

韓淵臉上一僵。他人高馬大,長手長腳,卻被矮了他半頭的白皎然摟在懷中。這還不算,白皎然將他的頭按在了自己肩頭,還是那種小鳥依人的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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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語片刻,韓淵發問,

“皎然,你這是干什麼?”

“你現在很難吧。”

“……我沒事的。倒是你,這是想干什麼?”

“如果是我病了,你就會讓我靠著你休息。”

白皎然努力直腰,這樣,比他高上半頭的韓淵靠著他的時候,才能舒服些。

“我記得以前,你都是這樣的……”

韓淵又沉默了一會,心頭竟然生出來。他一向是強悍如土匪,堅韌如野草,從沒想過自己也有被人小心翼翼呵護的那一天。

——雖然這覺不但不甜,反而有點怪異。

“其實我真的沒……”

“你還記得那一次,我們在山神廟里躲雨嗎?”

白皎然清清冷冷一句話,將韓淵堵了個張口結舌。

那一次,兩人坐著牛車去縣里,卻遇到了瓢潑大雨。堵在山上下不來,在山神廟里過了一夜……

然后他還……還趁著白皎然懵懂無知,哄騙他做了些壞事……

那時候他仗著白皎然還不太通事,編了一套話將白皎然哄得徹底。可是現在白皎然已經與他水**融過,總不會還是那個不懂這些的乖寶寶。

他這時候舊事重提,是想做什麼?

韓淵結上下滾著,忍不住咽了口吐沫。他眼看了白皎然,白皎然神卻如常。沒有什麼窘迫,更不像要舊事重提找他算賬。相反,他低垂眼睫,神里還有些懷念。

“我還記得那時候,我生慣養的,拖累你許多,可你對我一直很有耐心。下山后,我病了,你一邊做事一邊照料我……那是我第一次在外面住那麼久,還生了病。但你陪著我,我倒沒覺得自己可憐,還覺得開心。”

“那一次,你回了京城就和我發脾氣。我還以為你很不高興。”

“我確實不高興,可那是因為你算計了張老先生。和你這個人,其實關系不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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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老先生……哦,你說那個木頭腦袋。”

“韓淵,你怎麼還這樣口無遮攔?”

白皎然眉頭一下子皺起來,“張老先生為人正直,年紀又那麼大了,你怎麼這樣說他?那時候你也是,騙他耍弄他……”

他還想說下去,可看到了韓淵蒼白的臉,就咽回去了。只是嘆了口氣,

“韓淵,你總是這樣,喜歡騙人。偏偏你又聰明,想騙誰都能做得到。那時候在山神廟上,你也騙了我,搞些七八糟的事。”

“哦,七八糟的事。”

韓淵起眼皮,重復了一句。然后他輕輕笑了一下。

……

【那些七八糟的事

咳咳,所謂“七八糟”的事哈,咱們這里重點講一下。

發生在韓淵考取探花后不久。

狀元宴后,進士們的去就定下來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韓淵居然沒有留在京城里做哪個衙門的屬,卻去了京郊的一個縣城里做了縣令。

在這幫進士眼里,這幾乎和流放差不多。

相比這個,白皎然以狀元之,竟然去了清水衙門翰林苑,做了了清貴學士,也就不顯得特別突兀了。

旁人都以為是有人在整白知岳,讓他這一次沒撈到有權的位。卻沒幾個人知道,這安排,竟然是韓淵和白皎然主要求的。

不管原因如何吧。這二人上任后,一個在京城日日苦讀圣賢書,另一個在縣城忙著夏收,忙得不亦樂乎。一晃眼,兩人有一個多月不見了。

恰好這時候,韓淵隔壁縣城的那位縣太爺要稱病休養。那位縣令和白家還算是人,白皎然就收拾了一下,跑到了城郊,打算問一下老先生。

然后再順便看看韓淵怎麼樣了……他才不肯承認,為了找個借口來看韓淵,其實他找了好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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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只是順便,順便而已。

白皎然到縣衙門的時候,韓淵正往外走。兩人一個照面,都停住了腳步。

白皎然眼看著韓淵愣了一下,那張英俊的棱角分明的臉,一點點亮了起來。從眼睛里流淌出溫暖的笑意,讓白皎然心頭一跳,臉上突然紅了。

“韓兄……”

他想說,你站在夕里,顯得分外英俊。可他不知道,點亮韓淵臉上笑容的,其實從來都不是什麼,而是他自己。

“來了?”韓淵氣一笑,“正好,咱們走吧。”

“……去哪?”

“去了就知道。”

韓淵毫不客氣,單手攬住白皎然的肩膀,順便從他手中接過一大堆用油紙包好的點心。白皎然被他強拉著出了縣衙,才發現后門停著一輛牛車。

“韓兄你到底去哪?我坐了馬車來…可以送咱們一程。”

“鄉下道路泥濘,駿馬容易崴了腳,反而不好。牛車更穩妥些——小路不平整,多有些顛簸。你能不能行?”

“沒問題的。”

“沒問題就好。“

等到當真上路,白皎然才知道問題大了去了。

這道路哪里是泥濘不平?本全是高低石頭!他被顛簸得七葷八素,一陣陣想吐。

突然,一只胳膊將他攬進懷里。白皎然摔在韓淵前,難得差點吐出來。

“唔…“

“顛得難了?你靠著我睡一會吧。“

一只手輕地抹過白皎然的臉,他合上眼皮。韓淵的聲音從白皎然頭頂響起,帶著一歉意。

“你閉上眼睛,休息一會。我也是第一次來,不知道這邊是這樣的況……難得很厲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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