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姝見還,又加了一分力道。
“怎麽,還想要找我的麻煩?
這青天白日,即便是進了府衙,我也想要問問老爺,難道本朝的律法規定貧民就不可以進坊嗎?
還是有律法規定,穿得破舊一點,就該被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貴婦欺淩!”
輕姝在布巾外邊的眸子清涼如水,淡漠冷厲,生生讓囂張跋扈的李月從心底裏升起了一抹寒意。
麵對渾的氣勢以及腕部的疼痛,李月不住弓下了腰,頭上,頓時冒出了冷汗。
雖不知律法中有沒有這樣的規定,可現在城裏來了新府主,好多人都還沒清此人的底細呢。
若真是鬧上公堂,自己未必能得了好。
“哎吆,快放開,疼,疼......”
一對上輕姝毫無溫度的眼眸時,李月渾囂張的氣焰頓時便偃旗息鼓了。
算了,多事之秋,懶得和一個小賤人計較了。
這手腕,都覺快要斷掉了。
到底是做慣了活的野丫頭,這手勁,還真是大!
隻是這個小賤蹄子,怎麽覺得有些麵呢?
就好像在哪裏,見過,可卻又想不起來。
也難怪不記得輕姝。
那日輕姝的衫沒有這麽齊整,頭發也是淩不堪的。
那一腳直接讓差點連命都沒了,除了深深的恐懼和不忿,本就沒看清輕姝的長相。
昨日的口舌之爭也是沒有正眼去瞧輕姝的,自是沒能注意到長什麽樣子。
隻覺這臭丫頭的形,似是在哪裏見過。
隻是這個小乞丐,似乎與那些窮酸,不一樣。
讓打心底裏有些害怕了。
“平白無故讓你們主仆數落誣陷一頓,怎麽,道歉的話,都不會說了?”
李月手腕劇痛無比,而那小廝和丫鬟早已嚇得麵如土,呆立在原地不敢挪半步。
這小乞丐,是個狠人!
倒是那薛思雨,看著氣勢人的輕姝,暗自點了點頭。
這小丫頭,不簡單。
若有可能,與之結一二,說不定將來會對自己有幫助呢。
不過現在,總也不能看著李月在自己的店裏出事。
想至此,薛思雨上前一步道:“小丫頭,得饒人且饒人,還請看在我的麵子上,莫要再與夫人置氣了,如何?”
輕姝轉頭。
人四十來歲的年紀,麵容致,頭上的白玉簪晶瑩剔。
上著一件淡紫雲紗長,腳上淡青的繡花緞麵鞋子更是閃著瑩潤的澤,一看,都是有些份的。
“好,既然掌櫃的發話了,我便給了你這麵子。”
說著,輕姝一把甩開李月,掏出帕子了,便不再理,隻專心挑起了自己所需的品。
來這府城,本就是求財的。
與人結怨的事,隻要別人不來招惹,是不會主惹禍上的。
李月被甩得一個趔趄,心中的怒火,差點就快要收不住了。
可腕部的疼痛,讓生生疼出了一冷汗,也不敢再靠近輕姝半步了。
“哎吆,夫人,今日是我的不是了。
這件水藍錦秋,我就送於夫人了,希你消消氣。”
這李月在城裏的名聲,可是很不好的。
囂張跋扈不說,仗著家裏有幾個錢,便是將好多人都不放在眼裏。
今日倒好,被一個小丫頭給製住了。
還真是看了一場心愉悅的好戲了。
隻不過李氏商行與附近好幾座城池的布匹供應商都有著來往,自己這布坊,有些名貴布料還要靠來送貨的,便也不好將關係弄僵了去。
李月本不想就這樣善罷甘休的。
可這裏是薛坊。
此人據說是宮裏出來的繡,就是楊府主對也是禮讓三分的,雖心有怨言,但這人,是他們的大主顧,暫時還得罪不起。
看了一眼那華麗不凡,款式新穎的時,李月的心裏,還是用的。
這薛坊裏麵的,無論是哪一件拿出去,都是極搶手的。
更何況,還是質地優良的水藍錦鍛製的。
看在薛掌櫃的麵子上,今日,便饒了這個賤蹄子。
等著吧,別讓自己再見。
下次,可就沒這麽好運了。
李月忍著痛,眼神狠毒地看了一眼輕姝。
那眼神裏,鄙夷的神毫不掩飾。
就好像輕姝有多下賤,就有多尊貴。
“賤蹄子,記住了,我是李氏商行的當家夫人,下次見到我,最好繞道走,與你這樣的窮酸站在一起,簡直就是拉低了我們的份。
哼,我們走!”
李月接了那,捂著手腕便與薛思雨告辭離開。
那小廝本還想辱罵兩句輕姝以彰顯自己對主子的衷心,卻看著李月毫不猶豫地轉上了馬車,便也瞪了輕姝一眼,急匆匆追了出去。
李月放出的狠話,毫未引起輕姝的思緒波。
有些人總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可別人,都不是傻子。
太自以為是的人,永遠也不了王者。
他們總喜歡對別人的生活指指點點,以此來彰顯自己的聰明以及不可一世,其實,他們才是這凡世中最愚蠢最悲哀的人。
有朝一日遭到毒打,才會讓他們明白,什麽是無知與淺薄,什麽是生活,與規則。
薛思雨送走了李月,麗的桃花眼瞇了瞇。
“這幾雙鞋子,都給我包起來。
然後這些服,我也要了。”
薛思雨回頭。
瘦弱的小丫頭後背著一個大簍子,幾乎遮擋住了大半個形。
可那一雙明亮的眼眸,就好似帶著,讓人一眼便會沉淪,無法自拔。
薛思雨笑了笑,親自過去將輕姝看好的幾件包了起來。
“小丫頭,剛才那位,可是這府城裏的李大小姐。
你得罪,就不怕招來什麽災禍嗎?”
“怕作甚?又沒長三頭六臂。
掌櫃的,你這裏可有棉花?若有,給我二十斤。”
炕上的鋪蓋,有些太薄了,咯骨頭。
薛思雨笑。
這丫頭,倒是個有意思的。
“自是有的,稍等,我這就讓小廝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