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十字路口右轉，司的手機適時響起。

來電顯示上是意料之外的人，劃開接聽鍵，擴音忘了關，李秀的聲音回在車廂里。

只一句話，頓時讓后座的兩人都凝了神。

孟鶴行吩咐司機改道，原本行駛順暢的庫里南在前方路口掉頭，地宛如深夜的一尾池魚，向著匯林南苑的地址而去。

直到下車，司仍是那副不得其解的神。

夜間微風輕，手臂上帶著涼意，下車的作被手腕上傳來的溫熱阻礙。

男人清冽的嗓音在后響起:“拿著吧。”

帶著溫度的黑西服外套遞過來，孟鶴行的視線落在還帶著淤青的手肘。

暫住和園原本是為了不讓李秀看見這傷，此時，孟鶴行的作無疑是在提醒要瞞就瞞地徹底，司思慮片刻，手接過，踩在地上的同時，利落地將外套穿上。

司機在樓下等，兩人方向一致，一前一后進了電梯。

不過兩分鐘的時間，李秀將人迎進屋。

客廳里坐著兩個悉的不能再悉的人，左邊那位面孔凌厲俊朗，高聳的鼻骨在燈下越發顯得立，司能看見對方鼻翼被線投下的側影，下一秒，徑直和他的眼神對上。

關錚眼底一閃而逝的愕然，快的讓人撲捉不住，司懷疑自己剛才看見的是否真實，因為他很快收斂好緒，再之后，讀懂了他的眼神。

對于瞞著李秀這件事，在某種程度上，兩人不謀而合。

沉默在空氣中漫延，還是夏長延先開口說了話，跟后進門的兩人打了招呼，代了為什麼此時此刻他和關錚會出現在這里。

他們瞞著李秀，沒說關錚是假失憶，只說趁著他況好些，帶他回到家里悉悉況，李秀當然說好，立馬激地告知了司，這才有了現在的局面。

明明一屋子人，客廳里卻靜地能聽見回聲，臺風的小窗沒關，枝葉搖曳的聲音一同傳了進來。

孟鶴行就站在司側，袖扣折了一道，冷白的腕骨和修長的指節自然地垂放在側，離司的距離不足一掌，而上這件明顯大了許多的外套，赫然是屬于他的。

兩人又剛從宴會上回來，周縈繞的味道極其相似。

這一幕落在關錚眼里，心里猛的疼一下。

他從他們進門時就極力克制自己的緒，但還是無法忽略下意識的反應。

和孟鶴行視線匯的那一刻，雙方都沒表現出異常，只是，對方眼底蘊藏的晦暗和試探并沒有遮掩的徹底，表面風平浪靜，而心，恐怕與他的心境相差無幾，一樣的忐忑和不安。

由于司回到司家的緣故，他之前見過孟鶴行數次，當年兩人都略顯青，而如今，幾年的時間流逝，任誰都被打磨的穩重，也越發能遮掩自己。

他是如此，孟鶴行更是如此。

“最近還好嗎？”又一陣寂寥后，司率先出了聲，視線直接投向對面的男人，嗓音平靜地沒有一抖。

關錚目本就在上，聞言，刻意停頓，而后嗯了一聲。

坐了不到十分鐘，夏長延不住這尷尬又凝滯的局面，拍了拍關錚的肩膀，半笑著和李秀等人說話:“今晚得空來看看，現在我們得回了，關錚我先帶回去，有空再來。”

說著，暗中踹了踹旁邊這人的腳，眼神示意他趕配合。

關錚抬起眸子，銳利的兩道眉抬了抬，起了。

司言又止，本打算干脆留下來住，但一想，前幾天的曲譜和手稿都還留在和園，省得明天去公司前又要去取，順勢跟著一起離開。

不算小的電梯里，四個人各據一方。

司垂眸想著事，沒注意到幾個男人之間的暗流涌。

到樓下才發現，單元門旁邊的那輛車是夏長延的。

眼看著關錚頭也不回的往那邊走，司還是出聲了他的名字，對方腳步微頓，脊背得筆直，卻始終沒轉過，只扔下一句:“還有什麼事？”

一句話平靜的沒有一點波瀾，似乎只是對陌生人的隨口詢問，不帶任何彩。

司竟然清醒多了，盯著他的背影吐出幾個字:“沒事。”

的眼眶微微發酸，再也忍不了這種快要讓人窒息的氛圍，在扔下那兩個字之后，轉往另一個方向走。

像斗氣的孔雀，誰也不肯低頭。

司覺得，心臟里有什麼東西在慢慢離，撕開表層，剖開，剩下的，便是極致的酸。

回到車上，將外套下，遞回給旁邊的男人。

刻意沒去看他的眼睛，等孟鶴行接過外套，司就端坐在自己這邊，翻開手機，指尖隨意點開消消樂，面無表地繼續闖關。

“把聲音開一點吧。”孟鶴行一路寡言，卻在此時吐出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司下意識轉頭看他，眼里不解。

對方微抬下頜，視線徑直落在的手機屏幕上，故意轉移注意力似的，又重復一句:“靜音玩沒意思。”

司指尖落在音量鍵上:“你不覺得吵？”

“開吧。”

孟鶴行說完，司也沒客氣，不大不小的游戲聲充斥著耳。

他素來喜靜，但是安靜過了頭，也會讓人覺不適。

而邊這位，似乎在借游戲聲趕走心的恍惚，一雙眸子盯著屏幕，指尖快速，不斷有游戲勝利的聲音傳來。

他靜靜看著，沒打擾。

而另一邊，氣氛也好不到哪去。

副駕駛上的男人氣極低，上了車便沒再說話，安靜地注視著前方的路況，薄抿，黝黑的眸子倒映著閃爍的燈，眉峰輕蹙。

夏長延邊開車邊嘆氣，語調調侃中裹著落寞:“現在看你倆這樣，還不是滋味的，當年影影來警校找你的場面還歷歷在目……”

“延哥。”

關錚打斷他的話，卻又什麼都沒說。

“行行行，不說了。”夏長延嘆了口氣，“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不就是聽說被人跟蹤追尾，想親自看一眼嗎，哪知道跑空了。”

“不過也算是達到目的了，李阿姨把回來了……”

說到這，夏長延停了，不自然地假咳兩聲。

暗恨自己提錯了茬，司確實回來了，但回來的不止一個，后面還跟著孟鶴行呢，更何況，兩人還一塊離開。

若他是關錚，真不一定能表現的這麼淡定。

畢竟知道是一回事，但親眼看見又是另一回事，不論那兩人關系如何，但司配偶欄的那一項，寫的是他孟鶴行的名字。

只這一點，關錚就爭不過。

更何況，他似乎也沒想爭，而孟鶴行也絕不會放手。

思及此，夏長延心里犯苦，忍不住替這局面發愁，這東西，還真是難說。

這三人，個個是犟種，都把自己圈在痛苦的格子里，外人進不去，自己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