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棟見著沒什麼好臉，但礙于孟鶴行在，又是公共場合，還是給了面子，斥責的眼神收斂幾分，不咸不淡地說了句“司也來了”。

孟鶴行將人帶到自己位置旁邊，示意安心坐下，轉頭替回答司棟并不善意的問候，答道:“爸和林先生不介意吧，司是自家人。”

“自家人，自然無礙。”司棟的眼里閃過一凌厲，掃了眼司的方向，“只要胳膊肘別往外拐就是了，說到底，司，你是我司棟的兒，是司家的脈，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應該明白。”

他話里有話，看似提醒，實則警告。

司往后靠著椅背，下頜微抬，看著上首的司棟，邊勾起一道嘲諷的淺弧，說:“我自然是知道的。”

茶水的熱氣氤氳，縷縷飄著，到皮上，沾染出一片意，模糊了眉眼。

司著杯子淺嘗一口，目卻投在對面那位沉默不語的男人上，林明森不過三十來歲的模樣，眼眸狹長，不出挑的樣貌，只有眉尾一疤痕醒目。

見司盯著他打量，林明森不僅沒有慌張，反而沉住氣詢問:“司小姐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司愣了一瞬，住心里翻涌著的恨意，面不改，狀似不經意地說:“眼生，想仔細看看而已，不知道這位先生和爸認識多久了？”

瞇著眼笑，似乎真是為了問出這一個問題。

“很多年了。”林明森意味不明的笑，沖著司棟的方向，“你說是吧，司董？”

被點名的男人并未直面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擱下茶杯，發出不輕不重的聲音，冷臉瞥向司:“你什麼時候管這麼多？”

“問問而已。”司說，“難道不能問？”

兩人對視，司毫無畏懼，赤地打量司棟臉的細微變化，指腹挲著杯壁，表無甚溫度。

“影影這個問題問得好。”孟鶴行及時解圍，微側著頭看著另兩人，“我也有幾分好奇，爸和林先生是怎麼認識的。”

他臉上帶著笑，但是笑意卻不達眼底，開玩笑似的將司方才的話又擺了出來，而后自在地等著另兩人的反應。

司棟的神有一瞬間不自然，和林明森對視一眼，漫不經心地回答:“多年的老黃歷了，做項目的時候認識的，不提也罷。”

“哦？”孟鶴行淡笑，明知故問，“林先生籍貫是哪里？”

司棟的作停了兩秒，而后說:“鶴行啊，你今晚怎麼對明森這麼興趣？”

孟鶴行毫不尷尬，又給司倒了杯茶，慢聲道:“有嗎？可能是覺得林先生投緣吧，你說呢，林先生？”

被提及的男人自然舉杯，眼神晦暗:“孟總覺得我投緣，是我的榮幸。”

轉頭又意味不明地對司棟說:“司董好福氣，有孟總這麼一位好婿，財源滾滾啊，想來是不會把小錢放在心上了。”

司棟看他一眼，略帶告誡。

司一直暗暗觀察對面兩人的互和神，一頓飯下來，除了孟鶴行抬手給布的菜，幾乎沒怎麼過筷子。

短暫的飯局，到最后，司棟臉越發難看，找了借口帶著林明森離開。

司借著去洗手間的由頭，遠遠跟了幾步。

出了包廂，司棟四下環顧一圈，沒看見藏在柱子后的，冷著臉低聲呵斥林明森幾句，對方也不是好惹的，在包廂時尚且是一副好脾氣模樣，出了門本就彰顯了，地流氓似的做派。

在司棟指責他時，雙手一攤:“我說錯了麼，司董，司家這麼大的產業，從指里出來一點都不止這些，更何況孟家和江家最優秀的兩位都是你婿，你可別拿我當花子打發。”

他側對著這邊，司沒看清林明森的神，只是刻意低的嗓音彰顯著他此刻并不好惹。

司棟沒想在走廊和他爭執，冷呵一聲，然后兩人一前一后離開。

回到包廂，孟鶴行仍然坐在原位，舉止從容，著茶杯慢慢品著，聽見靜，抬頭看一眼。

“聽到什麼了？”他問。

司順勢坐進椅子里，回想著方才的幾句對話，總結:“他倆也并沒有那麼團結。”

“利益關系。”孟鶴行放下茶盞，“不訌，你覺得可能嗎？”

他慢條斯理地分析:“這個林明森胃口不小，估計司棟早就想除之而后快了，只不過暫時有把柄在對方手上，不得不從罷了。”

“那你說，有沒有可能，等林明森將司棟急了，兩人——”

“影影。”孟鶴行哂笑，“你以為他們會給你這個機會麼？”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只不過，司棟和林明森都是心思縝之人，不可能讓有機會做漁翁。

司也想到了這一點，剛才的推測只是最好的設想。

蹙著眉思索著其他可能，手肘放在桌面上，繁重厚實的花紋印在皮表面，留下一道道淺痕，旁邊的茶盞還溫熱著，覺得心焦，端起來喝了一口。

“走吧。”孟鶴行起，垂眸看，“先回去。”

兩人沿著走廊往外去，電梯，出了大門，便見那輛庫里南安穩停在旁邊，泊車小哥恭敬候著，直到車子駛離。

司開著的奧迪跟在后面，前方那車速度平緩，似乎刻意等一起，就這麼直奔和園。

余媽正在吃晚飯，見兩人回來，仔細詢問況，又問吃沒吃飯，司說吃過了，讓不用忙活，跟著孟鶴行到客廳坐下。

目掃過他輕的右肩，想到威爾告知的事，難免多了幾分在意。

孟鶴行上次不適，一連休養了好幾天，近日才恢復過來，只是總往醫院跑浪費時間，再加上本人覺得麻煩，換藥總是親自手。

司本來就對此事愧疚，又見他單手換藥不方便，只好接下了這活。

這幾天的藥，都是換的。

今天也照常，孟鶴行先上樓，洗漱完之后只穿了件黑家居，坐在房間的沙發上安靜地翻看著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