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穗驚訝抬頭:“你怎麼知道?”
的確一直覺得,錢貨兩訖,至于顧客如何理這些糖畫,并不在的考慮范圍里,但是這一刻,黎穗心里有一道強烈的聲音響起。
它們本不該是垃圾的。
曾見過爺爺畫的糖畫,雖然買的人,但每一位顧客眼里的驚艷不是假的,或許,是因為畫得不行,才使它們為了拍照留念后就隨意丟棄的快消品。
周景淮拉著在旁邊的長椅坐下,輕風拂面,卻吹不散黎穗頭上的烏云。
“黎穗,你為什麼不喜歡糖畫?”
不喜歡的印象,像是刻在腦子里,可是是什麼時候刻上的?黎穗想了許久才找到答案。
“應該是……六七歲的時候吧,爺爺在公園里擺攤,沒人的時候就會按著我的手教我畫。我每天看著小朋友群結隊地在草坪上玩,其實心里也想去,但又怕爺爺失,所以就只能強著期盼,畫著我覺得非常無聊的十二生肖。那時候我越看它們,就越覺得討厭。”黎穗嘆了口氣,“后來漸漸長大,倒是沒這麼討厭了,就是還是覺得興趣不大,因為我覺得這只能當個興趣,賺不到錢。”
“但是人在面對危險的時候,避讓是本能反應,那天,你為什麼寧愿傷也要接住?如果錢那麼重要,為什麼不要賠償,反而要求對方吃完?”
黎穗被問愣了,這些天來,從來沒有在意也沒有思索過這個問題。
無法回答,就像也無法回答,為什麼此刻會失落一樣。
難不,真的如何瀟雨所說,純純口嫌正?
“周景淮。”黎穗偏過頭看他,月在眼睛里,灑下了細碎的,宛如易碎的黑曜石,“你說,喜歡做一件事,是什麼覺?我做過很多工作,但都是為了賺錢,好像從來沒有過喜歡的覺。”
周景淮勾了勾,不答反問:“想吃海鮮面嗎?”
“啊?”
黎穗不理解,但黎穗確實想吃。
都怪上次點的那個外賣,給造心理影了,之后都沒敢點。
點點頭:“想。”
周景淮握著的手腕起:“走吧。”
“現在?”黎穗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但是已經十點半了哎。”
“那又怎樣?”周景淮腳步加快,聲音干脆又篤定。
是啊,那又怎樣!
吃想吃的東西,何必在意時間。
黎穗覺腦袋上的烏云,被撥開了大半,小跑著跟在他后,眼見著他打了車,帶去了一家中餐廳。
餐廳提供夜宵,因此還沒關門,里面觥籌錯,肆意閑聊,充滿著人間煙火氣。
周景淮大概和老板打過招呼,服務生很快把他們帶上了二樓的包廂。
黎穗拆開筷子,期待地了掌心,面上桌的一瞬間,香味四溢,黎穗的肚子很適時地了一聲。
清亮的湯面上鋪滿了蝦仁和花蛤,再配上大大的梭子蟹,令人胃口大開。
黎穗先吃了口蝦,見周景淮也夾起一個,突然想起張姨的話。
“你之前是不吃海鮮嗎?”
“嗯。”
“那現在怎麼吃了?”
“之前不吃,不是不喜歡吃,是因為沒怎麼吃過,自己覺得興趣不大。”周景淮勾了勾,“最近吃了幾次后覺得,還不錯。”
黎穗不確定,周景淮這句話,是不是意有所指,但對于來說,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的確有些撥云見日的意味。
突然想,對于糖畫,會不會也是如此?
不是不喜歡,只不過本沒有好好去了解過,就因為曾經的小孩兒脾氣和一些刻板印象,給了自己“不喜歡”的心理暗示。
不知不覺,一碗面下肚。
黎穗還在回味著那鮮香,就聽到周景淮說:“現在到喜歡做一件事,是什麼覺了嗎?”
黎穗愣了愣,反應過來后又有點明白了。
喜歡,或許很簡單,就像想吃一碗面,從半路就開始期待,吃的時候什麼都不想,滿心都是眼前的它。
“但是,吃東西是休閑是,糖畫是工作,誰能工作啊?”黎穗了張紙巾,慢吞吞地著角。
“如果不當它是工作呢?”周景淮手幫倒了杯水,“黎穗,你不是當初的小朋友了,不用當它是爺爺留下的責任、不用把自己架到文化傳承的高度、更不用把它當作必須做的事,單純只當一個興趣,去試試它?”
試試它?
這五個字,在黎穗腦海中不斷環繞,慢慢變得清晰而篤定。
是啊,現在已經不是五六年前。
沒有了經濟力,其實完全可以慢下來,去試著找找,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是什麼。
黎穗從來沒想過,這些在心里不曾很誰分過的糾結、煩惱,有一天居然會被分給周景淮。
但比起這,讓更驚訝的是周景淮的態度。
不知道是不是溫的燈迷了氛圍,黎穗總覺得,今天晚上的周景淮,也溫到不可思議。
接近零點,倆人才走出餐廳。
撲面而來的晚風,瞬間把從剛才那種只有兩個人的世界里拉了出來,黎穗覷了他一眼。
跟心有靈犀似的,周景淮也看了過來,似乎在問: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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