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開機聲響起。

手機螢幕從漆黑轉亮，屏保是一張孩側拍的睡照，灰被子蓋到下，頭髮被小心撥到耳後，出白的帶點嬰兒的側臉，睡的像小豬一樣香。

許南音指尖輕這張像又不像的臉，心微妙地悸。

那時特別不自信，覺得自已拍照不上相很難看，裴京墨帶出去玩，好幾次要和拍照紀念，各種哄著，都不願意。他也就慣著，不再提拍照這事。

這張照片都不知道是他什麼時候拍的。

點進了簡訊圖示。

資訊列表裡竟然只有唯一一行訊息欄，備註是：寶貝老婆。

許南音怔了怔，不自覺屏住呼吸，點開了訊息。

幾行字倏地闖眼簾。

【心肝，我快病膏肓了，除了你，找不到解藥】

【你人在哪？回來吧，求你……解救我】

傳送時間正是在王老師婚宴前一晚的凌晨三點。

也就是他們重逢的前一天。

許南音心口忽然揪著疼，眼底迅速升起一團模糊的淚霧，他說，他病了，他在向求救，當時還以為他已經忘了，對他諸多冷漠。

不自覺攥了手機，卻聽到“叩叩”的敲門聲響起。

條件反般，迅速將手機塞回屜，用力抹了抹眼角。

房門口，葉清端著一碗香氣四溢的湯麵，面容溫含笑：“小許~剛才沒吃飽吧？嚐嚐這個。”

“阿姨……”

許南音極力掩飾緒，埋著頭，接過那碗麵，“謝謝。”

坐到桌前，嚐了幾口，筋道的麵條裹滿了香濃湯，再配上菠菜，很鮮。但就是覺每一口嚥下去，都是酸。

“小許……”

察覺到整個人很僵，葉清誤以為是因為沈薇那一家三口，輕輕拍拍背，“放心，阿姨是站在你和京墨這邊的。”

“謝謝你回到京墨邊，你不在這四年，京墨好像了一架只會工作的機，整個人沒什麼緒，沒有生氣沒有活力，或者說是……厭世。我真怕他哪天出問題，又和三年前那次一樣差一點就丟了命……”

“小許，現在你回來，他又重新活過來了。我能覺到，他心深有多你。”

許南音不由繃了背，呼吸也有些僵滯：“阿姨，你說他三年前那次差點丟了命……是什麼意思？”

怔了怔，葉清眼圈漸漸泛了紅。

三年前，差不多是許南音離開一年後，有天晚上，葉清心裡莫名發慌，覺坐立難安。

鬼使神差上張姨，非要去京大外的公寓看看裴京墨。

當時張姨還覺得神恍惚多慮了，沒想到，推開公寓門，卻看到裴京墨倒在地上，他腦袋下是一攤泊。

葉清當時幾乎崩潰，是張姨了救護車，把人送到了醫院。

裴京墨當時完全失去意識，被急安排了洗胃，輸。

醫生說，他是吃了安眠藥，又喝了很多酒，引發了休克反應，昏迷倒地的時候，額頭磕到了客廳裡的茶幾邊沿……

原來他頭頂左邊那道長長的傷疤，就是這麼來的。

許南音把麵碗推開，兩條小臂搭到桌面上用力抵住桌面，頭漸漸湧上一陣巨大的酸楚，稍一低頭，眼淚悄無聲息一顆一顆滴落到桌上。

葉清也有些控制不住地哽咽：“那晚，我要是沒有去那一趟，或者要是再晚去幾個小時，我不敢想……”

“京墨甦醒後，我問過他，他也不願意跟我多說，只說晚上參加一場商務應酬，喝酒前不小心把安眠藥當解酒藥吃了。”

“後來我去他公寓裡，才發現，他臥室床頭櫃屜裡塞滿了各種各樣的安眠藥。起初我以為是因為他外公走了，加上他才剛進財團，工作力大……”

“再後來有一次，他因為沒日沒夜熬著，工作起來就不肯停，又一次生病了。他昏睡之際，一直在喊你的小名，求你不要走，求你回他邊。”

“也就是那次我看到了他藏在枕頭下的手機，看到了他給你發那些訊息，才知道你的存在……”

肩膀控制不住地抖，許南音紅著眼，無聲地泣，緒鋪天蓋地般淹沒了。

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在那段最痛苦的日子裡，他也和一樣，那麼煎熬。

明明在所有人眼裡，裴京墨就是那樣一個高高在上，混不吝，驕矜到似乎對什麼都無所謂，對什麼都不上心的人，再次相遇，他也依舊是那副玩世不恭，散漫不羈的模樣，還以為他這幾年過得很好，事業輝煌，隨心所呼風喚雨……

可原來四年前，他心裡傷那麼重，不比輕。

看臉蒼白，整個人像是在發抖，葉清忽然如夢初醒，輕輕攬住肩，“小許，可能我不該說這些……我只是，這些事一直藏在我心裡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你一問，我就沒收住話。”

“無論過去發生過什麼，現在你和京墨終於可以好好在一起。不要難過，以後你們好好的就行。”

許南音雙手捧住臉，指沒一會就被淚水溼。

葉清也紅了眼圈，想了想，還是轉出了門，留給一個人發洩緒的空間。

許久，許南音才乾了淚，起去洗手間衝了把冷水臉，出了臥室。

下樓走到旋轉樓梯的最後幾級，抬眼去，客廳裡，裴京墨不在，卻有另一道高大的影。

許南音不自覺抓了樓梯扶手，下一秒，只見那人緩緩轉過了。

葉錚。

視線錯的瞬間，控制不住一張臉變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