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7章故事真假
于鐵涯深深嘆息,神蕭瑟地說:“不瞞白書計說,自從退下來后我基本不出門,不管別人的閑事兒,也不讓別人心。沒想到就這樣還被惦記上了,畢竟多年老朋友實在推不掉,狠狠心咬咬牙,這張老臉豁出去了……”
“于伯伯言重!言重!”
白鈺趕道,暗知于鐵涯所說的老朋友——他也沒幾個朋友,恐怕九九就是黃海時的損友邱海波,那個老掮客,老油條,一直游走在灰地帶和法律的邊緣,深為于煜所厭惡。
可想而知,倘若于鐵涯請憎分明的于煜幫忙必定一口回絕。
于鐵涯道:“我講個故事,僅僅是故事白書計權當消遣,千萬別當真。小換界前有個姓名帶水的市領.導突然跳樓亡,方解釋當然是抑郁了,我們以前在黃海時還不懂什麼抑郁,統稱家庭矛盾,全是套路白書計都了然于心吧?”
小換界前,名字帶水,市領.導,跳樓,抑郁,一連串關鍵詞明確指向明月的老部下、自己曾經的潛在的對手:
周洲!
白鈺心中暗凜,道:“維穩需要嘛,有時沒得選擇。”
“那位名字帶水的且他水領導吧,究竟是不是抑郁呢?后來市井坊間傳聞他殺,省里還立了專案組歷時好幾個月,組長前后換了三茬……”越說越象周洲但于鐵涯已聲明講故事千萬別當真,“怎麼查都沒他殺的影兒,后來有位省領.導暗示沿著‘脅迫自.殺’方向,劍指京都某位爭取在小換界出彩的大領導……”
實錘周洲!
白鈺沉住氣道:“擅自左右查案進程可不對啊,還應該實事求是。”
于鐵涯道:“混到那個級別哪會不知輕重?不由己當然也抱著搏一把立功晉級的僥幸心理,哪知道水領導上面那位厲害啊,正好滿肚子氣沒出呢正好拿他開刀,以個人財產申報不實為由直接干掉,整個省領.導班子都嚇出一冷汗——細究起來財產申報都會或多或存在瑕疵。”
“誤差總是難免的,別刻意瞞就行。”白鈺表示認同。
“回過頭來說水領導怎會抑郁呢?正廳實職地級市領.導,工作務實能力突出,所任職的地方都獲一致好評,再不濟臨退前總能解決副省問題吧?專案組查來查去經濟方面又過得,他會抑郁嗎?”
于鐵涯搖搖頭道,“外界都往男關系方面聯想,覺得之前賞識提攜他的某大領導與水領導不清不楚;大領導路過時兩人見過一面沒答應他的請求等等,那些算啥?已經翻篇的事兒拿出來炒,沒證沒據誰信?大領導本沒必要搞死他,他也沒必要抑郁而死。白書計,水領導的死另有玄機!”
“聽于伯伯這樣分析,果然有問題。”白鈺本來就對周洲的死因疑重重,私底下與于煜、宋楠討論過好幾次。
“碧海做大做強金融產業后,巨大的虹吸效應使得周邊包括雙江、朝明、東吳等同為沿海發達省份的資金全都聚集過去,經金融資本運作重組后據利益導向分流出去,這方面以前我在雙江工作期間深有會……”
提到繞不過去的鐵盧故地于鐵涯又搖搖頭,“故而形的資金流向是雙江等省做實→賺得的錢投到碧海→碧海把資金包裝起來做投資講故事→資金以資本形式回流到雙江等省賺大錢,整個過程當中碧海沒有或很從事實經濟,賺的錢卻數倍于雙江等省,雙江、朝明、東吳等省毫不介意還覺得越來越離不開它。”
“金融產業、平臺產業已與實產業并駕齊驅為不可撼的三大經濟支柱,毫無疑問碧海走在地最前列。”
白鈺暗暗嘆道,本來以暨南的經濟基礎和地緣優勢至能與碧海不分上下,可惜頑固保守的宗族勢力以及傳統落后的重商主義影響,始終沒能邁出最關鍵一步。
不過于鐵涯很懂經濟金融嗎?倘若真懂,當年也不會在黃海栽那麼大跟斗,從此一蹶不振。
于鐵涯道:“在碧海五花八門令人炫目的金融企業里,有家做朝海投資的公司,看名稱就知道與朝明有些瓜葛,主營業務跟我剛才講的套路一樣,從朝明企業家手里融資到碧海加杠桿做風投,再打包金融產品拿到朝明忽悠更多的資金,因為資金流和渠道定位于中小企業主,偶有失手影響也不大,風險可控。但不知咋回事,朝海投資在朝明某市的分公司被水領導盯上了,懷疑兩宗罪名,一是利用玄奧復雜的投資模型騙中小企業主從事高風險投資,且在多項大宗風投失利的況下靠資金池拆東墻補西墻;二是利用眾多從事實生產的企業進行分布式洗錢活,初步統計流量在四五百億左右!”
“很高了,膽子也大。”白鈺心道與當前都家為首的嶺南幾大家族困境何等相似,周洲能剝繭查到碧海金融企業省洗錢,這份專業水平和敏銳嗅覺難能可貴。
唉,英年早逝真的可惜了。
于鐵涯道:“當地監管部門約談朝海投資分公司領導,自然矢口否認,水領導作風非常強悍,居然派人省抓捕將總公司裘總帶回朝明,為此引發軒然大波——碧海正府向來偏袒金融英怎能容忍省抓人?兩地正府扯皮鋒了很長時間,無奈水領導就是不放人,且順藤瓜又抓了好幾個都與洗錢有關。更火上澆油的是,水領導還越過省領.導向京都主要領導和相關部門報送參,指朝海投資深涉洗錢大案,與之前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蘇特投資、固建重工都有潛在聯系……”
“喲,我聽到了悉的名字,于伯伯增強了故事的可讀。”白鈺不聲道。
“故事摻夾些現實中的地名、人名顯得真實嘛,”于鐵涯道,“據說水領導曾帶著第一手資料進京找那位大領導當面反映問題,被拒之門外。時值小換界風口浪尖大領導回避都來不及,還能見面?不管出于什麼機都不會同意。”
白鈺嘆道:“大概水領導急于翻盤想豪賭一把,想不到全盤賭連命都搭上去了。”
“白書計猜得不錯,水領導此舉很大程度有豪賭的意思,單單蘇特投資、固建重工八個字意味著什麼?該懂的都懂!”
于鐵涯加重語氣道,“水領導可能想大領導正遭到圍追堵截,主要對手便與固建重工幕后老東家有關,他覺得自己做了件好事,幫大領導多添些火力。殊不知固建重工案子已經了結,重拾舊武攻擊人家本沒意義。水領導的站位和格局還是低啊,認識不清京都那種層面斗爭的復雜。”
“在基層工作久了都這樣,我也存在于伯伯所說的問題。”白鈺道。
“白書計可不一樣,比水領導高出不止一個等級,”于鐵涯道,“水領導進京吃了癟子怏怏回到朝明,也不知怎麼想的——也許誤解大領導覺得問題不夠份量吧,鍥而不舍往深查,象黃鼠狼似的隔三岔五到碧海省抓捕嫌犯,一連串又抓了七八個,級別達到蘇特投資副總裁!六天后,水領導墜樓亡,最終方定為深度抑郁癥。故事結束。”
講到這兒于鐵涯突兀軋然而止,意味深長看著白鈺。
白鈺愣了會兒,道:“于伯伯的故事前面鋪墊很長,結局卻很突然,實在……實在讓人措手不及……關于故事后續及展開的意義,于伯伯不打算多指點幾句?”
于鐵涯笑笑,道:“那位多年朋友就委托我當面給白書計講這個故事,他說以白書計的智慧無須多說一個字便能悟出其中玄機;他還說關鍵不在故事本,而是講故事的人,京都范圍很難找到讓白書計耐下子聽而且大致信任的……他那麼說是抬舉我,不過白書計真的很有耐心。”
長長思忖,白鈺道:
“于伯伯講的故事很有趣,我呢沒達到您那位多年朋友的期一點就,還得回去慢慢琢磨。但我想,以于伯伯嚴謹細致的格,縱使卻不過多年也不會隨便復述故事,必定會對其中涉及現實部分的容進行核查,哪怕講故事,于伯伯也會對后果,不,效果負責,對吧?”
于鐵涯目閃,霎時似有無限慨,道:“很厲害,白書計確實很聰明過人……我有過核查,在白書計面前也無妨,請的是郁明那條線的某位領導,曾親自并聽水領導專案組報告,因此,我講的故事不敢說百分之百準確起碼十之八九吧,有些猜測的、分析的容不在其。”
“好,謝謝于伯伯!”
白鈺道,“于伯伯請喝紅茶,還有小點心,大清早坐飛機累了吧?不妨睡會兒……我還是正式邀請于伯伯中午品嘗地道勛城食。”
“不必不必,真的沒必要,”于鐵涯道,“到我這個年紀不敢大吃大喝了,養第一……我是得睡會兒……”
于鐵涯也是妙人,接下來直接進睡眠模式,飛到勛城上空恰到好醒來,試探道:
“關于故事,白書計有需要我轉達的想法?”
白鈺笑道:“想法尚不完善,等后面慢慢推敲……爭取拿出滿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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