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李如海如此說，王蘭看向金小梅，金小梅也看著王蘭。

這時，王蘭從兜裡掏出那小本，將其在金小梅手中，道：“弟妹，你看如海辦事真像樣兒。”

金小梅打開小本看了兩眼，然後對王蘭說：“嫂子，我是沒啥意見。但這孩子……也不能巡林子啥的，到時候……”

“唉呀！”王蘭拉過金小梅的手，打斷金小梅的話，道：“弟妹，你說這話不多餘嘛。你看那幾個人，不是他哥就是他舅，誰還能讓他往前衝啊？”

聽王蘭的話，金小梅一笑，道：“嫂子，那就讓他給咱跑業務去。”

“那必須的。”王蘭、金小梅短短幾句話，就將李如海的事給定下來了。

李如海心中暗喜，他上班這三四個月，對林場的新鮮勁兒過了，覺在場子裡也沒啥意思了。

而且他上一個班，得在林場待兩天，要是能花點錢換個工作，到時候穿梭在各個家屬區跑業務，那多有意思？

“大娘！”高興之餘，李如海習慣地對王蘭表忠心，道：“如海願效犬馬之勞！”

“這孩子，不行說那話！”王蘭衝李如海一甩手，道：“又狗又馬的，那是幹啥呀？”

李如海一愣，李寶玉笑著對王蘭說：“大娘，他也就那麼一說。”

說著，李寶玉斜了李如海一眼，道：“他跟我哥哥也這麼說過。”

“嗯？”王蘭一怔，李如海還來不及解釋，就聽王強道：“好像跟我姐夫也這麼說過。”

“你這小子！”聽了王強的話，李寶玉嘲笑李如海道：“純純是三姓家奴嘛。”

“我不是！”三姓家奴這個詞的侮辱很強，李如海氣呼呼地嚷了一句，他忽然想到一事，便理直氣壯地說：“我大爺、我大娘，還有我大哥，他們仨不都一家的嘛？我怎麼就三姓家奴啦？”

“嗯？”李寶玉愣住了，這孩子的辯解無懈可擊呀！

……

與此同時，張援民家。

楊玉、小鈴鐺，娘倆從外面回來，就聽躺在炕上的張援民問道：“那小熊瞎子咋樣啊？吃沒吃東西？”

“沒吃。”楊玉道：“閨不擱那盆上劃個線麼，我倆看那沒下去。”

“沒到時候。”張援民道：“急了，它就吃了。”

聽張援民這麼說，楊玉也沒再打岔，解下頭巾後，就到外屋地掀開鍋蓋，從簾子上往下撿蒸的地瓜和熘的饅頭。

簾子底下燉的是酸菜、凍豆腐，在楊玉撿主食的時候，小鈴鐺來到碗架前，打開碗架門從裡面拿碗筷。

小鈴鐺拿著碗筷進屋，楊玉端著裝主食的盆隨其後。

小鈴鐺上炕擺碗筷，楊玉放下盆又出去外屋地盛菜。

這時，張援民問小鈴鐺道：“閨，你叔、你解叔還都沒回來吶？”

“沒有呢。”小鈴鐺道：“我李叔來前兒，你不都問一遍了嗎？”

“唉呀！”張援民聞言，長長地嘆了口氣。

這時，楊玉端著裝菜的盆進來，聽張援民嘆氣也沒理他。

“媳婦。”張援民問楊玉說：“明天開大會你去呀？”

“我不去，你去呀？”楊玉語氣並不是太好地說：“你啥意思，你還想讓我們娘倆擡你去呀？”

說完，楊玉側坐在張援民枕頭旁。正常的話，接下來楊玉會盛菜、拿饅頭先喂張援民。等張援民吃完，再吃。

可這時，張援民長嘆一聲，道：“大丈夫正是建功立業之時，我卻纏綿病榻之上。”

聽他這話，楊玉、小鈴鐺齊齊一撇，楊玉往盛完酸菜的碗往自己面前一撂，夾起饅頭自己狠咬了一口。

小鈴鐺瞄了媽一眼，夾過一塊蒸地瓜。

“哎？”看那娘倆吃上了，張援民也不管什麼建功立業了，忙喊楊玉道：“媳婦，你咋不餵我呢？”

……

嶺南向屯解家。

解孫氏、解臣、劉蘭英、解英明，三代同堂坐在炕上準備吃飯。

“來，大孫兒！”見劉蘭英端上來個大搪瓷盤子，解孫氏抄起筷子，在那爛的紅燜熊掌上挑下一塊，送到解英明碗裡。

解英明比解臣小不多，絕對是大孩子，可他坐在那裡沉著臉，擺著臉給人看。

“你嚐嚐這個。”解孫氏夾熊掌送到解英明碗裡，笑道：“這可香了。”

解英明沉著臉沒說話，這時劉蘭英端著菜進來，見此形便數落自己兒子，道：“幹啥呢，英明？你跟你說話呢！”

“嗯……”解英明拉長音的應了一聲，拿起筷子拉碗裡的熊掌皮，然後吸溜一下進裡。

這東西口跟豬手差不多，爛味。

“大孫兒咋樣？”解孫氏一臉期待地問自己大孫子，道：“做的好不好吃？”

解英明看了他一眼，他從外面回來，屬實有了變化，竟然能幹家務了。

這可把解英明嚇了一跳，只以爲是什麼髒東西上了他的，差點去找出馬的。

在確定他是他後，解英明又懷疑他有這般變化，是不是在外頭對象了。

他的胡思想，被劉蘭英狠狠罵了一頓。

解英明雖然接了現實，但對於他有家不回的行爲，解英明始終無法認同。

對於他回家待了兩天，竟然還要繼續出去闖事業的行爲，解英明更是無法接。

“大孫兒啊。”解孫氏這輩子欺負閨、欺負兒子，但從來不欺負兒媳婦和大孫子，知道解英明擺臉是不想讓自己走，於是便道：“出去是給你掙錢去了，那邊你老王姨辦的商會……”

“你可拉倒吧。”解英明打斷了解孫氏的話，道：“呀，這兩天我就攔著你，不讓你往外說。就這話，你要跟咱屯子人說，那都讓人笑話。”

“笑話我幹啥呀？”解孫氏問，解英明道：“幾個人、幾個子兒啊，還商會？”

說到最後“商會”倆字的時候，解英明撇表示不屑，而他問的“幾個子兒”是多錢的意思，但這種表達方式是貶義的。

“大孫兒，你可說錯了。”解孫氏指了下解臣，對解英明道：“你老叔自己就投一萬二。”

“多？”解英明差點沒拿住筷子，他驚訝地看向解臣，問道：“老叔，你啥前兒那麼有錢了？”

“就你總唸叨那個，你趙叔。”解臣道：“他領著我們跑山掙錢，這回也是他說的收山貨，完了使火車皮往出送。”

“咋地？你們要找我大姑父啊？”解英明搖頭，道：“這事兒，我大姑父辦不了。你們那山貨能有多啊？人家那車皮本不能給你們捎。”

解孫氏的大姑爺，在蛟河火車站貨工作。這些年，蛟河火車站貨的業務，主要是往深圳運送木材。

“不用你大姑父。”解臣道：“我們有專門的線路，直接就奔河北。”

“真的？假的？”解英明一臉驚訝地問：“他們山里人，這麼有實力呢麼？”

“那不是山人。”解臣耐心地給他大侄兒解釋，道：“那是錦西那邊來的大老闆，老有錢了。”

說到此，解臣怕解英明不信，擡頭使下往解孫氏那邊一點，道：“你不信，你問你。”

“是！”解孫氏點頭，道：“那大胖子纔有錢呢，讓人家一騙，都騙五六萬。”

解臣、劉蘭英、解英明：“……”

見解英明不吭聲了，解孫氏哄大孫子，道：“大孫兒，呢，過去給他們幫幫忙。完了掙的錢呢，都給你存著。

供你念書，讓我大孫兒上大學。上大學以後能找個好工作，找個好工作以後能找個好媳婦。”

“，我都尋思了。”解英明接過解孫氏的話茬，道：“我以後啊，我找工作就奔林業口去。”

“嗯？”解孫氏一愣，接著就聽解英明說：“我豁出去了，我花倆錢，找人我也讓他們給我安排到那個……那個什麼永安林場去。”

“啊？”聽解英明這話，解孫氏、解臣、劉蘭英三人面面相覷。

這時，解英明掃視三人，道：“我倒要看看那地方咋就那麼好，你們去了都不回來！”

聽解英明這話，三人一言不發、目躲閃。

……

橋頭村，黃貴家西屋。

趙軍、趙有財已經躺進了被窩。

上午從北山堡外的集市上出來，爺倆一路來到了黃貴家。

到黃貴家，趙有財將他的戰利品，兩個虎爪子尖拿出來跟黃貴顯擺。

這兩個虎爪子尖，不僅是趙有財一日獵兩虎的證明，更可以見證趙有財爲他黃貴報了仇。

想他二咕咚和黃老尿斗了小二十年，今日終於贏了，趙有財心裡滋滋的。

晚上宋蘭殺款待他們父子，又找來姜偉作陪，陪趙有財喝得恰到。

在西屋躺下，趙有財難忍心中興，手在自己口輕輕拍著，裡哼著二人轉的小調，什麼郎、妹子啥的。

趙有財這個樣子，倒是不影響東屋的黃家四口，但他影響趙軍睡覺。

“爸呀。”趙軍小聲喚了下趙有財，然後對他說道：“你不琢磨、琢磨，明天到家咋跟我媽說呀？”

“不用你管。”趙有財道：“我心裡有數。”

趙有財搭這麼句話，裡也就不哼哼了。趙軍剛要瞇眼睡覺，卻聽趙有財對他說：“哎？寶玉真調你們那兒去了？”

趙有財出家門在前，李寶玉調工作在後。父子相見以後也是分居在韓、宋兩家。

直至今天在飯桌上，黃貴問起永安屯的故人，趙軍說起李寶玉，趙有財才知那小子調到營林保衛去了。

“啊。”趙軍敷衍地應了一聲，道：“我叔他們都同意了。”

“他使得李老六那名額唄？”讓趙軍沒想到的是，趙有財竟追問起來。

“啊……我李六叔給他的。”趙軍說話的時候就覺不對，但趙有財沒往下說，趙軍也就沒再多問。

爺倆不久便進夢鄉。

第二天一早，父子二人在黃貴家吃完早飯，便收拾好準備回家。

七點剛過，他們便頂著寒風上路，過橋進黑省境，沿備戰公路往家蹽。

幾乎是同一時間，解臣、解孫氏也乘著解放車往永安林區跑，這娘倆著急回去開東大會。

同樣著急的，還有張家、林家和李家。

今天都沒用王蘭點松明子，三家人能彈的就都來了。

王家四口就在趙家住，李家在隔壁，他們也算是近水樓臺了。

王蘭也沒想到大夥這麼熱、積極，但解家人沒趕過來，這會暫時就不能開。

這麼多人，閒著也是閒著。王蘭就讓金小梅把李家僅剩的幾顆酸菜撈出來，剁餡子、和麪，中午包菜簍子吃。

由於家裡有個臥炕的，楊玉就帶著小鈴鐺先走了。但在走之前，楊玉給王蘭留下一萬塊錢，這是他們家拿來的。

上午十點半左右，趴在趙軍家房前狗窩裡的黑虎，支棱耳一，猛地躥出了狗窩。

這時，青龍等狗也紛紛從窩裡出來。

獵狗們激地朝東邊著，迎接著它們的主人。

趙家房門打開，李寶玉一路跑出院子，站在院門口向東眺。

李大勇跟著李寶玉出來，這時李寶玉回頭問了李大勇一句：“爸，我哥哥回來，你出來幹啥呀？你擱屋唄。”

“沒準兒是你大爺回來了呢。”李大勇說著，抻著脖子向東眺。

這父子倆對趙家父子的忠心程度，堪比諸葛亮之於蜀漢。

在他們期待的目中，一輛托車緩緩駛來。

“你瞅啊！”李寶玉高興地拉他爸一下，道：“是我哥哥回來了吧！”

李大勇聞言不有些泄氣，同時也擔心那赴嶺南打虎的趙有財來。

可當托車再靠近，李大勇驚喜地發現他大哥也回來了。

“大哥！”

“哥哥！”

這爺倆樂呵地迎上去，趙軍也將托車停在了院子外。

面對李大勇問詢的目，趙有財微微點頭，這一刻，李大勇高興地差點蹦起來。

他大哥終於揚眉吐氣、一雪前恥了！

“哥哥，冷了吧。”李寶玉幫趙軍推著托車往院裡走，趙軍道：“可不冷咋地得虧我穿的厚，裡面還一小棉襖呢，要不都得凍了。”

說完，趙軍問李寶玉道：“家裡怎麼樣啊？”

“都好的。”李寶玉著急和趙軍分，道：“昨天我上山溜懸羊沒溜著，溜回個小熊霸。”

“啊？”趙軍被李寶玉的話嚇了一跳，他跟著李寶玉進屋。

在王蘭等人打過招呼後，趙軍到西屋炕上坐下，在聽完李寶玉講說前因後果後，趙軍當即反應過來，道：“那八是誰殺熊倉子殺出來的。”

“我也那麼說的。”王強接了一句，然後抻脖往窗外張，眼看趙有財和李大勇還在二黑狗窩前，王強不納悶：“這倆人嘀咕啥呢？”

聽趙有財講他槍打、刀刺，連殺兩虎的經過，李大勇聽得熱沸騰，稱讚道：“大哥，這回可臉了！”

“兄弟，你趕給我想個外號。”在被自家小犢子嘲諷過後，趙有財覺自己臨時起的外號不行，忙拉住李大勇道：“完了讓如海出去給我宣傳一波。”

“那沒問題！”李大勇笑著答應下來，而這時又聽趙有財問道：“大勇，我聽說你家寶玉，也上他們營林保衛啦？”

“嗯吶！”李大勇點頭，道：“他們哥倆樂意一起，那就在一起唄。”

說到此，李大勇笑道：“大哥，我總能想起咱哥倆，當年一塊堆兒跑山那些事。”

“嗯，我也是。”趙有財應了一句然後說道：“大勇，我回來前兒尋思一道，我也想去。”

“啊？”李大勇一怔，問道：“大哥，你要去哪兒？”

答應中午補那四千字，跟今天的更新擱一起了，中午一溜寫下來沒停，我也就沒分開。

那啥，我整飯吃飯去了，晚上還沒吃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