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翠兒走在侯府裡,見到什麼都新鮮,看到什麼都喜歡,張口閉口便詢問著哥哥在哪裡。
從小在山裡長大,比不得名門閨秀輕聲細語,一開口便大大咧咧,嗓音也高。
林秀娥時不時拉住林翠兒的手,“翠兒,你小聲點,不要在侯府裡大喊大。”
是在阻止兒讓小聲點,可自己的嗓音也不小。
侯府之中素來安靜,們母兩個走在其中,顯得十分突兀。
們第一次來這樣的宅院,自然是什麼都新鮮,漂亮的院子要多看兩眼,漂亮的花要停下來多看兩眼,腳步便慢了。
走在前頭的徐瑤夜,已經第二次停下腳步等們了,有些煩躁地看了五福嬤嬤一眼,眼底眉梢全是不滿。
五福嬤嬤會意,停下了腳步,等著們母二人上前,輕聲說道,“這裡是侯府,有很多規矩。”
“林大娘和林姑娘剛來府裡,自然是什麼都不懂的,老奴有義務要提點著二位。”
“在侯府,切莫東張西,大聲喧譁,一切等進了自己的院子再說。”
“多謝嬤嬤啊!”林秀娥拉住五福嬤嬤的手,很是恩地謝道。
們兩人年紀差不多,林秀娥下意識有些親近五福嬤嬤,見幾次提點自己,更覺得是好人。
等說完話,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聲音還是很響,忙捂住了。
林秀娥和林翠兒互相看了一眼,眼底怯怯的,們知道侯府裡規矩多,不敢再多言。
又往前走了幾步,林翠兒心,全然忘了五福嬤嬤的指點,故態復萌。
“孃親你看那裡!好漂亮的院子!嫂嫂,我們也會住那樣的院子嗎?”
林翠兒快走了兩步,手拉住了徐瑤夜的袖子,十分親暱。
徐瑤夜強著心頭的怒氣,面上掛著笑容,輕輕推開了抓住自己袖的手。
臉上雖然掛著笑容,卻一言不發。
五福嬤嬤上前厲聲說道,“林姑娘,在侯府之中,你可不能管世子妃這一聲嫂嫂。”
“你需得像老奴一般,稱呼世子妃。”
林翠兒撇了撇,不敢當面頂撞,可卻拉著林秀娥,小聲地說著,“明明就是嫂嫂,還不讓……”
林秀娥見五福嬤嬤回頭,忙拉著林翠兒的手,“別說了。”
被五福嬤嬤教育了幾次,們母二人總算安安靜靜,快步跟在後。
進了一個大院子,又往裡頭走,進了一個小院子,七繞八繞的,林翠兒有一些頭暈。
“娘啊,一會兒我們怎麼出去呀?這院子一層繞一層的,我都不認識路了。”
聽到林翠兒的聲音,五福嬤嬤皺著眉頭,停下了腳步回頭,“林姑娘,這裡是侯府,不是你們山裡的村子。”
“若是沒有主子傳喚,你最好留在自己的院子裡,不要隨便出來。”
們方才進的大院子是徐瑤夜的院子,此刻進的這個小院子就在徐月的院子邊上,離下人的院子很近。
是徐瑤夜特意為們安排的。
對裴長意說起來,把林秀娥和林翠兒留在自己的院子裡,方便照顧。
可其實是往下人院子裡一扔,不準備管們了。
站在院子門口,五福嬤嬤見自家姑娘不了,也沒有抬步進去,手指了指裡頭,對林秀娥說道,“林大娘,這裡便是世子妃為兩位準備的院子,裡頭什麼都有。”
聽到靜,院子裡跑出來一個丫鬟打扮的小丫頭,恭敬地說道,“奴婢紫玉見過世子妃。”
紫玉和紅玉碧玉一樣,是徐家跟來的陪嫁丫鬟。從小就跟著五福嬤嬤,很是伶俐。
五福嬤嬤拉過紫玉,“來,紫玉,見過林大娘和林姑娘。以後你就留在這院子裡照顧們,大娘有任何需要,你只管來找我。”
“唉呀,這紫玉姑娘長得真俊俏。”林秀娥上前很熱地拉過紫玉,上下打量著。
不愧是侯府,就連丫鬟,都特別水靈漂亮。
林秀娥從林翠兒後的包裹裡出好大的一條鹹魚,放在紫玉手裡,“紫玉姑娘你會不會做蒸鹹魚?這院裡有廚房吧,今天中午大娘給你一手。”
林翠兒見到紫玉也很喜歡,這小丫鬟長得漂亮,和自己年紀也差不多,以後在這個院子裡,倒是不缺玩伴了。
見紫玉愣在那裡不說話,還以為是害,上前拍了拍的肩膀,“紫玉,你不用害的,我孃親做的蒸鹹魚特別好吃。”
“等會兒你別客氣,一定要多吃一點。”
聞到那鹹魚的味道,徐瑤夜胃裡翻滾,強著要吐出來的衝,往後退了兩步。
眼底著怒意,不著痕跡地在五福嬤嬤的手腕上用力掐了一下。
五福嬤嬤吃痛,知道自家姑娘已然忍耐到了極限。
皺著眉頭,看向了林秀娥,“林大娘,侯府的丫鬟都是統一吃住的。這蒸鹹魚,看來只有你和林姑娘兩個人用了,紫玉吃不得。”
“世子妃要統管侯府,事務繁忙。你們好好休息,有什麼事,就讓紫玉來尋我。”
林秀娥恭敬地對著徐瑤夜又行了一個禮,擺著手說道,“今天真是太麻煩世子妃了,這裡很好,我們沒什麼事的。”
徐瑤夜勉強維持著角的笑意,對著林翠兒和林秀娥微微頷首,連話都沒說,轉便走了。
對著這兩個山野村婦,實在是無話可說。
回到了自己院子裡,徐瑤夜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不止換了服,還洗了兩次澡,總覺得上還有那子鹹魚味。
為怕惹徐瑤夜發脾氣,五福嬤嬤也去換了裳洗了頭。
見徐瑤夜和五福嬤嬤走了,林翠兒鬆了一口氣,很高興地挽住了紫玉,“太好了,嫂嫂在這裡,我總是有點張。”
“嫂嫂?”紫玉甩開了林翠兒的手,“林姑娘,在這府裡,只有二公子有資格管世子妃嫂嫂。”
想了一想,嘲諷似得看向了林翠兒,“你該不會還想管世子爺哥哥吧?這裡可不是林家村,是侯府,你得像我一樣,一聲世子爺。”
徐瑤夜和五福嬤嬤走了,紫玉方才那副和藹的面容也收了起來,尖酸刻薄地打量著眼前的兩人,住了鼻子,“林大娘,快把那鹹魚收起來吧,這裡是侯府,沒有人吃這種東西。”
“這東西太臭了,要是燻到了侯府裡的貴人,你可擔當不起呀。”
看了一眼臉難看的林翠兒,搖了搖頭,“哎呀林姑娘,我這人心直口快,你可別和我生氣,我是好心提點你。”
到了這一刻,林秀娥和林翠兒就算是再沒見過世面,也知道紫玉對們是什麼態度。
林秀娥還能忍,林翠兒心氣高,瞪大了眼睛看向紫玉,“什麼我和你一樣,我和你怎麼一樣?你是丫鬟,我可是世子的妹妹。”
“我了他十幾年的哥哥,怎麼到了今天就不讓了?”
“這鹹魚怎麼了?侯府裡的貴人吃不得?我哥哥可也吃了十幾年了。”
“哎呀,林姑娘,你看,你誤會我了,我只是善意地提醒你。我是個丫鬟,當然比不得您了。”紫玉怪氣地說著。
“不過林姑娘,你還是要想開一點,世子爺要還是你哥哥,今天就算不親自去接你們,也該在侯府裡迎接你吧?”
“可你到現在,見過你哥哥嗎?”
被紫玉這一番搶白,林翠兒氣極了,“我哥哥公務繁忙,當然沒有空來接我們。”
“是嗎?世子爺哪怕公務再忙,每日晨起,都會給老夫人請安的。”
紫玉見林翠兒閉上了,心大好,也不再出言嘲諷,乾脆在一旁坐下,慢悠悠地繡起花來。
這院子不但靠近下人的院子,更是被空置了許久。
房間裡院子裡都是灰,紫玉在這待了半天,一點事兒都沒有做。
林秀娥見紫玉這個樣子,也不準備差遣。們村子裡來的人,勤快慣了,也沒有差遣別人的習慣。
一把拉住了林翠兒,“行了翠兒,別和紫玉姑娘鬥了。來,陪孃親收拾屋子。”
林翠兒雖然有些不甘願,但還是聽母親話的,兩個人利落地開始收拾起院子。
侯府裡的院子,哪怕是下人房,也比們村裡的土房子好上許多。
林翠兒越收拾,心便越好,哼起了小調。
快到用午膳的時間了,他們母二人作越發麻利了些,聲響越發大了些。
院子外頭,兩道俏麗的人影緩緩走來,正是剛練完字的徐月和紅玉。
林秀娥的院子並沒有關上門,們二人站在門口,將院子裡的況看得真真切切。
徐月不認得紫玉,卻認識上的丫鬟裳。
明明是個丫鬟,卻坐在一邊,彷彿小姐一般繡著花。
旁邊的大娘和小姑娘忙前忙後,又灑掃,又搬搬抬抬,倒像是給那丫鬟當丫鬟的。
這場面著實有些奇怪。
徐月怔怔地看向了林秀娥,穿著打扮都很像自己的孃親,平添了幾分親切。
只是,這兩個人怎麼會出現在侯府?
徐月幾乎是在一瞬間想到裴長意。
如果……如果這兩個人的份真的如同自己猜測的一樣,那麼,
裴長意該不會也要來的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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