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翠兒磨破了皮子，才從廚房裡給徐月要到了一些饅頭白粥。

真是沒有想到侯府規矩那麼大，每日都是定時定點準備膳食。

拎著得來不易的食盒，興致沖沖地來找徐月，卻不想竟在祠堂裡看到了裴長意！

隔著門，約約只能瞧見他們兩個似乎很親……

好像，撞見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林翠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那一瞬間怕極了，只想趕快逃跑，回去告訴娘。

卻不想一時慌，跑的時候竟然被裴鈺發現，差點了手。

“是我！”林翠兒大，覺得自己要是晚了半分，裴鈺的劍就要刺穿的嚨了。

“翠兒姑娘？”裴鈺收起了劍，十分不解地看著，“你怎麼跑來祠堂了？”

林翠兒拎高了手中的食盒，“我擔心二姑娘，想給送點吃的。”

裴鈺眼神犀利，看了一眼林翠兒手中的食盒，眼裡閃過一疑，“既是給二姑娘送吃的，怎麼不進去？”

“這……裡面……這……”林翠兒吞吞吐吐。

裴鈺眉眼間閃過一厲，“翠兒姑娘，你可是有什麼想說的，為何不能直言？”

聽他這般問，林翠兒語塞，他既然在此站風，為什麼聽不懂自己言下之意。

林翠兒瞪大了眼睛，正不知道該怎麼說，就見裴長意推開祠堂的門，明磊落地走了出來。

裴長意一緋服，朝林翠兒略略一點頭，目中看不出毫緒。

“翠兒，你為何在此？”裴長意一開口，周深的溫度便好似冷了幾分。

林翠兒子一抖，低垂著眉眼不敢抬頭，這話更想問他才是。

二姑娘被關在祠堂裡，他來陪人家算什麼？

從前在林家村，裴長意雖然不茍言笑，可對自己總還是溫和的。

今日不知怎麼了，林翠兒一見到裴長意便覺得害怕。

他雖然好像還和之前一樣，可總讓人覺得他好兇。

該不會……

林翠兒想到，那天就說過燈王是徐月的，裴長意很堅定，偏說那燈王不是徐月的。

他該不會，是為了這件事和自己生氣吧？

想到剛剛祠堂昏暗的燭影下，他們二人的影，林翠兒心裡想了好大的一齣戲。

姐夫上小姨子，戲本子裡可寫了不。

裴長意微微側頭，抬眼打量了一陣，眸一沉。

“二姑娘在祠堂罰，我把落下的字帖送來。”

字帖？林翠兒抬起頭來，見裴長意一正氣，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好像有些可笑。

不只是裴長意，還有他後的裴鈺，看向自己的眼神裡都著一不解。

林翠兒尷尬地著拎起手中食盒，“不管燈王到底是誰的，今日二姑娘總是因為我才的罰。我放心不下，想過來給送點吃的。”

裴長意淡然開口，“不是你的錯。”

林翠兒是個什麼樣的子，他很是瞭解，斷不會存害人的心思。

一個燈王自然定不了徐月的罪，累在祠堂裡跪著的，是那件天水碧雲燕細錦斗篷。

聽到這五個字，林翠兒抬起頭，眸子一亮，“哥哥當真沒有怪我？”

裴長意輕了眼皮，淡淡嗯了一聲。

不看僧面看佛面，縱然他覺得林翠兒做事衝，可哪怕是看在養母的面子上，他對這個妹妹，總會寬容幾分。

想到養母林秀娥，裴長意的心了幾分，語氣也不比之前冷漠疏離。

“府這些日子，我一直沒空來關心你們，你們過得可好？”

見裴長意非但沒有怪自己，還溫言語地關懷，林翠兒心頭一暖，心底那念頭越發清晰。

母親總說，們母不過是借住在侯府，和侯府裡的人份天差地別，將來只等哥哥給找一戶好人家嫁了。

可林翠兒心中不服氣。

和裴長意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分自是不比旁人的。

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在祠堂捅下這麼大的簍子，可裴長意一點也不怪。

想到這兒，林翠兒抬起頭，委屈地說了起來，“還不是那個紫玉，總是欺負我們。”

“到今天都沒有喊過我一聲翠兒姑娘，本就不把我放在眼裡，也不把娘放在眼裡……”

林翠兒一說到紫玉，越說越激，說了好久，見裴長意一句都沒說，這才意識到是不是自己話太多了。

閉上，小心翼翼地看著裴長意。

裴長意臉越發深沉，只輕輕說了一句，“此事我知道了，這些我自會理，你好好照顧娘。”

他一邊說話，眼神總不自覺地瞟向祠堂裡。

昏暗的燭影下，那道溫堅韌的背影始終伏在桌岸邊，認真練字。

他從未見過像徐月這樣喜歡學習的子，就連那個號稱汴京第一才的長姐，似乎也從未在他面前詩看書過。

林翠兒始終低著頭，並未留意裴長意的目，聽到他這般說，心裡咯噔一，喜上眉梢。

紫玉是嫂嫂安排的人，如果哥哥要替他們做主，豈不是要和嫂嫂氣？

孃親總是攔著，不讓找哥哥訴苦，也是怕因為們，傷了裴長意和徐瑤夜夫妻的分。

眼下林翠兒心氣漸高，看來哥哥和嫂嫂之間的夫妻分，也沒有想象中那麼深。

裴長意本沒有留意林翠兒的臉，他看那弱的背影抖了好幾下，似乎是在咳嗽。

是了，祠堂裡冷，夜深了更冷。

裴長意蹙著眉頭，這般弱，如何能抵得過祠堂裡漫漫長夜？

他淡淡掃過林翠兒一眼，“既然你也進了侯府，將來嫁出去也算是侯府的人。”

“二姑娘在裡頭學習認字，你這幾日得空，不如去跟學習吧。”

學認字？

林翠兒臉一僵，從小就最討厭學習了。從前哥哥要親自教，都不願意學，此刻還要跟著二姑娘學？

“哥哥，我……”

林翠兒的話還沒說完，就見裴長意推開了祠堂的門。

徐月正在細細研讀字帖上的詩，見門突然開啟，站起來，一眼便瞧見了裴長意後面難看的林翠兒。

裴長意漆黑的眸子看似漫不經心，眼神卻是落在那件置於桌案上的斗篷。

明明冷得咳嗽，卻不把那斗篷穿上，實在倔強。

徐月留意到裴長意的眼神，又見他將林翠兒帶了進來，以為他要詢問燈會之事。

神一黯，無畏無懼地抬頭，迎上裴長意的目。

早該知道，裴長意今日在祠堂所說的話，不過是為了長姐的面。

可他從心底裡，又豈會相信自己呢？

可裴長意開口的下一句話，讓整個人愣在當場。

“翠兒想跟你學習，這幾日便讓在祠堂跟著你練字。”

裴長意轉過頭去，淡定地看了一眼門外的裴鈺，“翠兒怕冷，你再去多取幾盆炭爐來。”

徐月沒明白裴長意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

既是怕冷，何必急於這一時來練字？

就算林翠兒當真這般著急想學，也不該是自己在祠堂罰時。

低垂著眸子開口，“世子爺，老夫人罰我在此……”

語氣不卑不，卻倏然頓住。

是了，若是說罰，練字亦是於禮不合。

裴長意眸一沉，他實在不知，為何永遠能將自己的好意，拒之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