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硯深眉頭攏，薄剛要翕，就聽到邊的小人聲說：“我只略懂一些琵琶，不能跟周小姐比，怕是要獻醜了。”

秦羽墨聲音清甜，帶了點兒化音，不像是北城的姑娘，倒像是江南的子，聽得在座一眾二代心神盪漾。

這陸硯深果然眼高於頂，這麼多年邊沒有人，一找就找了個最出挑的。

周婉一聽秦羽墨說的話，心中冷嗤，可不就等這句話麼，面上假笑，“沒事的，我今天還想看人彈琵琶呢，來給大家一手呀？”

“周婉，你幹嘛呢，人家是來吃飯的，不是來表演才藝的，顯著你了，行了嫂子，周婉開玩笑的……”

“誰跟你開玩笑了？”周婉瞪了一眼京也，轉而看向秦羽墨，“嫂子，你不會介意嗎？”

雖然是咬牙切齒怪氣喊的嫂子，卻也是喊了嫂子。

秦羽墨淡淡一笑，“那我就獻醜了。”

男人抓著的手，眼底明顯有過心疼，秦羽墨搖搖頭，輕聲說，“沒事的。”

走上前，從周婉手裡接過了琵琶，坐在了周婉坐的位子上，撥弄了兩下琵琶，找了找手，然後調了調絃。

眾人都抱著看好戲的心態，周遭安靜了下來。

周婉坐在了位子上，目灼灼的看著陸硯深，眼神似乎在說：“秦羽墨哪裡好了？比不上岑舒意半分。”

陸硯深厭煩的斂眉，視線轉向抱著琵琶的秦羽墨，的拳頭已經昭然他的怒意。

秦羽墨調好琵琶，周婉意外的挑了下眉，沒想到秦羽墨還是會除錯琵琶。

心底閃過一瞬間的慌，不過很快又鎮定了下來。

秦羽墨也只是班門弄斧，可是藝大師的徒弟，今晚秦羽墨不管彈奏的如何，洋相都出定了。

周婉氣定神閒喝了口茶，就聽到秦羽墨撥弄了兩下琵琶。

秦羽墨今天穿了印花的真長，這麼大的印花穿在上，不顯得俗，反而有種說不出的風，坐在椅子上，燈灑落下來，溫婉約，頗有幾分江南子的韻味。

碎髮落在臉頰一側，烏黑的發映襯著雪白的，別樣的。

即便周婉再看不順眼秦羽墨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也不得不歎服，這個人是極的。

聽到前奏，周婉便聽出了這是《春江花月夜》，曲調宛轉悠揚，只聽了前面幾個調子，秦羽墨還有些手生，彈奏的並不算十分流暢，只能說是門水準。

隨著前奏緩緩從蔥白的指尖流淌而出，哀婉悽。

漸佳境，周婉臉一白，手抓住了椅背，指甲用力扣進了椅子裡，眸底浮現出不可置信。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逐漸沉醉。

隨著琵琶音律漸急，音律緩緩流淌而出，彷彿古古香的畫卷在眼前展開，閉眼沉醉，甚至能真切的看到明月高懸，池塘水滿倒映著一冷月，鯉魚在水中浮潛，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雲彩隨風飄浮，遮擋住一明月。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

在座的二代也終於察覺出了不對，這太不對了，秦羽墨的琵琶技藝簡直深得京圈琵琶大師楊婧的真傳。

有些甚至忍不住竊竊私語了起來。

曲畢，眾人久久無法回神。

如果說剛才的《十面埋伏》是烈酒，這首《春江花夜月》便是沁人心脾的薰香，結束後許久，彷彿還能到令人安心凝神的香。

廳十分安靜，眾人面各異，最彩的當屬周婉的神。

周婉霍的一聲站起，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瞪著秦羽墨。

“不可能！怎麼可能呢？！”

被周婉這麼一嗓子哀嚎，眾人也都回過了神，皺眉厭煩的盯著周婉。

“呵，我看周婉就像是個小丑，還想拋玉引磚呢，誰知道是拋磚引玉啊！”

“真看不出來，嫂子這麼厲害？”

“你以為呢？能被硯哥看上的能是普通人麼？”

周婉臉彩紛呈，秦羽墨嫋嫋起，放下琵琶，“這琵琶是個好琵琶，音不錯，周小姐，你覺得如何呢？”

秦羽墨角銜著淡笑，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似乎贏了周婉不費吹灰之力。

嗓音綿綿的，沒什麼力度，說出來的話卻讓周婉氣上湧，直衝腦門，氣人得很。

“秦羽墨！你分明就會彈琵琶！你裝什麼裝？！”

秦羽墨淡淡一笑，“我是會彈琵琶，確實也手生了，看來周小姐對我的評價很高麼？是我自謙了？”

周婉氣得渾發抖，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秦羽墨！你是楊婧的徒弟？”

秦羽墨迎上週婉的視線，分明還是怯生生的模樣，眉間笑意淡然，“是，婧姨從前是我母親的好友，周小姐這麼恨我們家，難道不知道嗎？”

母親當年和楊婧同姐妹，母親去世後，楊婧阿姨次年也撒手人寰了，楊婧阿姨收過不徒弟，到也不算是徒弟，只是楊婧阿姨以前經常來秦家作客，跟著學了學罷了。

八九年沒琵琶，實在是手生了。

秦羽墨淺笑怡然，周婉卻覺得臉比秦羽墨打了幾掌還疼。

“周婉，讓你別作妖了，這下好了吧。”

京也小聲說。

周婉瞪了一眼京也，扭頭衝了出去。

這地方沒臉待了！都怪秦羽墨！

要是岑舒意姐姐還在，一定不會讓這樣的委屈。

周婉又哭著跑了出去，京也喊了聲，跟了上去。

秦羽墨剛坐回位子上，小手就被男人牽住了。

“你還會彈琵琶，小狐貍？嗯？”

男人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得見的聲音，低了嗓子，磁。

秦羽墨耳一燙，朝他無辜的眨眼，“我什麼時候說過我不會麼？”

陸硯深墨眸幽深，粹了點點星，彷彿發現了新大陸和寶藏，一天天像個氣的小媳婦，沒想到會這麼多，是他小瞧了。

“看來我們對彼此的瞭解還不夠深。”

秦羽墨喝了口清茶，潤了潤嗓子，“我覺得很深了，沒必要再深了。”

男人端起茶杯的指尖一頓，垂眸看，墨眸翻湧著強烈的愫。

秦羽墨眼睫輕，瑩潤的角勾著淺弧，“再深了，疼。”

穿旗袍的侍從進來佈菜，就看見了男人的大掌攬過人盈盈的腰肢，將整個人連帶著凳子都挪近了他，這一幕簡直養眼。

飯席上，秦羽墨依稀聽到了一句：“嫂子這琵琶彈的，不比岑舒意差啊。”

秦羽墨握著筷子的手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