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平復了下緒，「後來鬼子投降了，好日子來了。我第二年才從一個打柴的大哥那知道這個消息，趕收拾了下幾件破爛出了山，揣著四個大洋下山去找他們。」

「可當時太小，也不知道問他們部隊的番號是啥，本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我就只能去找我大姐。」

「我還記得那個帶走姐姐的老男人家在哪裡，於是一路打聽著終於有了老男人的消息。找上門后才知道，我大姐跟著男人離開那天就遇到了鬼子，那個男人為了自保，把驢子跟我大姐，都留給了鬼子。」

聞言所有人心都跟著惡意，小月已經哭的失控了。

一旁的小張了一張紙遞給。

搖頭拒絕了，「我習慣用手帕了，顧先生，您的手帕能借我下嗎？」

顧明野就跟沒聽到似的將手裡的手帕直接踹兜里了

小月臉一白。

大家就跟沒看到這段曲似的。

馬三木的耳朵有些不大好了，說話得大點兒聲他才能聽見。

「老爺子，那後來呢？」他問。

「後來，我也去參軍了。參加的是紅軍。沒到一年我的家鄉就解放了。還聽說不國軍都被招安了，我就託人去打聽有沒有我大哥二哥的消息。但一直沒打聽到。」

「沒多久，抗·1援1朝發了，我知道大哥跟二哥可能不在了，我們老馬家這一支就剩下我一個了，我就想著我毫無牽掛了，於是我就報名去了朝1鮮。」

「本以為九死一生，結果手指被打斷了，沒法作戰，被送回到了後方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兒。我就幫忙抬擔架，洗紗布，幫著護士們給傷的戰友翻，偶爾也要幫著掩埋戰友。」

老人一邊說著一邊舉著自己的右手，扣扳機的手食指被打斷了。

扣不了扳機了。

「在那裡，我看到了我大哥，就剩下一隻眼睛的大哥著子躺在那一不，要不是鼻子還能一下，我都以為他死了。他上沒有一塊好，被炸傷的模糊，我跪倒在大哥跟前，喊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喊……」

「大哥，馬大寶，馬大寶，你醒醒，我是你三弟馬三木啊，你不是答應來接我嗎……」

「我大哥終於張開了眼睛，看到我后他第一句就是罵我，然後開始哭，裡說完了，完了，老馬家最後一苗也要保不住了。」

馬三木說這句的時候，臉上雖然是帶著一笑意的，但眼淚也順著已經深陷的眼窩子流了下來。

「誒，他說完這句他就走了。」

「我知道，二哥早就沒了，就剩下我這個獨苗苗了。我得活下去，為了他們三個人活下去。」

「我把大哥火化了，然後收了他的，把他帶回了老家，我知道他是想回來的，他不想留在那個地方。」

所有人眼睛都是潤的，顧明野也不例外。

他拉著老人的手：「我外公也是抗1援1朝的的戰士。」

他要拍攝的這部電影是有原型的，原型就是外公的上級。

他外公九七年看到香1港回歸就離開了。

他差不多算是他外公帶大的，經常會聽他講他們在戰場上的故事。

所以等他有錢后，就想拍攝一部這樣的電影，來紀念外公，紀念拋頭顱灑熱的先輩們。

馬三木用枯瘦去黢黑的手拍著顧明野：「好孩子，你們都很優秀……」

訪談結束后，顧明野就表示要帶著老人家去看看眼睛。

老人笑的聲音特別大，出沒了牙齒的禿禿的牙床：「不治了，都快要死的人了，不浪費那個錢了。」

「怎麼能是浪費呢，這是您應該得到的照顧。」

國家太大，不是沒一個人都能被照顧的很好，所以有的老兵能被妥善安置，有些老兵就只能在歲月里無聲無息的消弭，沒有人知道他們如今佝僂的曾經是多麼的偉岸拔。

顧明野沒有覺得自己這麼做有多麼的偉大，他只是想回饋一下這個曾經為這個國家出過力灑過並且犧牲了兩位哥哥的老人，因為他有這經濟條件來幫他。

不為誇讚，只為了自己的良心能安。

在顧明野以及其他人的堅持下，馬三木老人終於同意去市裡治療眼睛了。

顧明野不想拖，怕老人家事後又心疼錢不肯醫治了。

於是在他們離開的時候，直接帶著老人一起下山的，他一路被人攙扶這下山，半途就累的不行，是幾個男人流把老人背下山的。

顧明野是第一個背他的人。

後面是攝像，小張編輯等。

攝像老師事後跟他們說，其實背老人下山，真的還沒有背一套設備的份量重。

老人骨瘦如柴。

來到山腳下，老人看著眼前的小轎車，不敢坐。

這是老人第一次坐小轎車，他看著自己渾上下的服，笑的有些牽強，表示自己會弄髒車子的。

顧明野耐著子跟他說，不會的，就算真的髒了，洗洗就好了。

老人最後還是被顧明野拉著坐在了前排。

怕老人暈車，所以讓他坐的副駕駛。

他彎腰給老人繫上安全帶。

老人口齒不清的道：「謝謝，謝謝你小夥子。你真是個大好人。」

被誇的顧明野只覺得自己心臟的難，他幫著老人整理安全帶，然後道：「該說謝謝的是我們，沒有您跟先輩們的付出，我們也不能生活在如此安寧的國度，我們回饋您的，真的是太微不足道了。」

老人不太懂這些，只是沖著顧明野微笑，臉上那純粹的笑容，讓顧明野有種不敢直視的覺。

這些為國家為人民付出的老人，晚年生活卻如此的窘迫，他得做點什麼。

車子發后，顧明野給小A打電話。

他想立一個專門幫助這些老兵們的基金，以後他拍的每一部作品的三分之一片酬，都投到這個基金里來，盡自己所能的給這些老兵們一個安穩的晚年。

他知道國家現在對這些老兵也盡最大的努力來安頓他們。但全部靠國家來出錢是遠遠不夠的。

他們也到了這些老兵們帶來的和平生活，難道不該做點什麼嗎？

小A一聽到他要拿出三分之一的片酬來幫助這些老兵，就有些氣息不穩了。

三分之一，顧影帝你是不是對你片酬的三分之一有我們誤解啊？

「老闆，你沒被外星人脅迫吧？要是有，你就掛了我電話吧。我就當什麼都沒聽到。」

顧明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