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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娘平時還算靈的一雙丹眼,此時裡面布滿,眉梢眼角都著疲憊。
「大姑娘說得沒錯,妾真是無路可走了。」平娘深深嘆了口氣,「如今夫人尚在病中,還沒騰出手來,等緩過勁兒來,知道這些事兒都是三姑娘告訴老爺的,到時候還會有我們的活路麼?
「大姑娘,我求求您。」平娘突然起,跪在沈天舒面前,「妾這輩子就是賤命一條,也不奢求什麼了,只求大姑娘在關鍵時候能拉三姑娘一把,真的沒什麼壞心,之所以總跟在二姑娘後挑事兒,也都是妾讓那麼做的,不過是為了在府里能活得稍微輕鬆一點罷了……我們在家裡不過是只比下人地位高一些的人罷了,連個正經主子都算不上……」
「平姨娘可不要說,雲蕙是爹的兒,當然是正經主子。」沈天舒打斷道。
平娘忙道:「是妾說錯話了……」
「罷了,你既求到我門口,那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想求我庇護雲蕙,那你能為我帶來什麼好?」
「大姑娘若是想知道夫人那邊的消息……」平娘小心翼翼地說,「妾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是麼?」沈天舒冷笑一聲,走到平娘邊,在耳畔輕輕說了一句話。
雖然沈天舒的聲音很輕,可聽在平娘耳中卻不啻於一道驚雷,劈得三魂七魄都快飛了。
「啊——」不控制地驚出聲,子往後一躲,跌坐在地,聲音抖地問,「這件事,大、大姑娘是怎麼會知道的?」
沈天舒輕自己腕間的金釧子,勾淺笑道:「原本只是懷疑,如今你倒是幫我確認了。」
「大姑娘……」
昨天沈雲蕙說沈天舒有點可怕的時候,平娘還不以為然,以為只是被那兩個匪人嚇壞了。
如今也終於切會到了沈雲蕙說得那種害怕。
乍一看,沈天舒依舊是那副溫嫻靜的模樣,但是只要跟四目相對,就會突然有一種被人看破一切偽裝、看穿心的覺。
「既然要合作,就該有點誠意。」沈天舒手指撥弄著腕上的金釧子,漫不經心地說,「你要想明白,是你需要我的幫助,而你對我卻是可有可無的。若是沒有什麼能夠打我的條件,我完全沒有必要把沈雲蕙這個包袱背到自己上,你說對麼?」
平娘的汗瞬間就下來了,這會兒才突然反應過來,打從一進門,楊嬤嬤說的那句「姑娘等你半天了」,自己就陷到沈天舒設計好的節奏中,一路被牽著鼻子走,此時回過神來也為時過晚,已經徹底陷被。
沈天舒見平娘終於反應過來,微微一笑,道:「你不用害怕,我跟許氏不一樣,只要你老老實實聽話,我保證會給沈雲蕙找一門好親事,也會保你晚年無憂。」
事已至此,平娘反倒放鬆下來,苦笑道:「大姑娘果然厲害,之前大家竟都看走了眼。」
沈天舒笑著說:「平娘,你是個聰明人,知道該如何做選擇,相信我,你不會後悔的。」
送走平娘之後,沈天舒才終於人來卸掉頭飾,讓繃了一天的頭皮放鬆下來,換了裳準備睡覺。
楊嬤嬤將換下來的裳首飾一一收拾歸位,但是找來找去卻有一朵珠花不見了。
「姑娘昨個兒可是戴的這對珠花出門?」楊嬤嬤去外屋問明卉。
「昨個兒是明玉姐姐給姑娘梳的頭,我也沒注意……」明卉一下子被問蒙了,「我只記得姑娘昨個兒可好看了,比在場的所有姑娘都漂亮。」
「哎呀,誰問你漂不漂亮了!」楊嬤嬤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姑娘當然漂亮,但我問的是珠花!」
「這珠花很貴麼?」明卉並不知道這裡頭的緣故,見楊嬤嬤手上拿的好像也就是尋常的小碎珠頭花,既沒有大顆的珍珠寶石,也不是金子打的。
「貴不貴有什麼要,關鍵這是姑娘的之。」
沈天舒在屋裡聽到接話道:「昨天跑了好幾個地方,當時又急又,珠花應該是不小心掉在什麼地方了,不用找了。」
楊嬤嬤說著乾脆直接教明卉道,「在姑娘邊做下人,一定要有眼力見,要心細,姑娘平時用的首飾、荷包、帕子,這都是頂頂要,必須要看牢的。萬幸這珠花不是特意定做的,否則丟了事兒可就大了。」
明卉聽到帕子登時領會過來道:「楊嬤嬤你是說,萬一被壞人拿到,說不定就會用東西來府衙騙錢?」
「……」楊嬤嬤抬手在明卉腦門上敲了一記,「哎呦,氣死我了,你這到底是腦袋還是榆木疙瘩?醫書你背得倒快,別的事兒上怎麼這樣沒腦子。
「若是定做的東西,上頭都會有銀樓的印記,銀樓也會有底檔,萬一被哪些登徒浪子了去,到時候拿出來渾說是姑娘給他的定信,豈不是壞了姑娘的名聲!所以說,以後跟著姑娘出去,這些東西,都是你要幫姑娘看牢的。」
「楊嬤嬤,你早這麼說我不就明白了麼!」明卉連連保證,「我以後一定用小時候記藥材的認真勁兒來記住姑娘穿了什麼、戴了什麼,保證一件不丟地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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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舒聽到明卉說小時候記藥材,不由想起自己小時候,長得還沒有桌子高,就已經被祖父帶著認各種藥材,不但要觀其形,聞其氣,嘗其味,還要無論切塊、切片、磨、燉煮之後,依舊能將其分辨出來才行。
回想著前世跟祖父相的點點滴滴,沈天舒枕著被淚水沾的枕巾,輾轉反側了許久才漸漸進了夢鄉。
范昱如從永州府離開後,一路趕慢趕,終於在臘八當天早晨回到了瑞王府,直接被厲子安留下用飯。
臘八節,早飯當然不了一碗香糯爛的八寶粥,加上幾碟緻的小菜,兩個人對坐安靜地用飯。
「怎麼樣,這次前去永州府,收穫如何?」厲子安先行吃飽了問。
「咳咳!」范昱如剛想說話,差點兒被嗆到,道了聲失禮,急忙喝水順一順,這才道,「倒是在羅家見了潼娘子一次,覺得是個溫和的人,對小孩子也很有耐心,只可惜人跟到最後跟丟了,再也沒見到的蹤影。」
「我就跟你說,這個人不簡單!」
「不過我這次去永州府,倒也不能說毫無收穫,我遇到一位十分有趣的姑娘。其實也不單單是有趣,很聰明,很細心,也很有能力,跟我以前見過的那些大家閨秀完全不一樣。」
他將這幾日在永州府發生的事一一說給厲子安聽,說罷從袖袋中取出一枚小碎珠頭花,在指尖把玩著,自嘲道:「侍衛撿到這枚珠花,我竟鬼使神差地揣在袖中給帶回來了。」
厲子安聞言取笑道:「呦,咱們范公子這是心了?這下武昌府不知要有多姑娘傷心難過了。」
他說完朝范昱如手中瞥了一眼,登時愣住,一把奪過珠花細看。
這枚珠花,他在潼娘子發間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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