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朋友”吳副隊愣了愣，思索片刻，遞給他一份薄薄的文件，說，“我們做公安的，凡事，要看證據。”

“謝謝。”李瓚接過來翻開。

……

下午，宋冉的文章忽然之間全被刪了。

宋冉不是不害怕的。

是一個理想主義的人，但并非對社會現實毫無知覺，更不會幻想這是個干凈得一塵不染的白世界。

也慌張膽怯，然而在神世界里一番天人戰后，仍不肯后退。

那個孩子遭的凌辱歷歷在目，無法視而不見。

意外的是，由于文章被刪，網上反而全是對的聲援和支持，抨擊權勢的聲音愈演愈烈，甚至波及公信力問題，頗有無法收手之勢。老師、學生、教育局、公安、無數人被卷了進來。

一天下來，十幾萬網友給發消息，分自己遭遇的教育暴力，謝，支持;還有其他城市的同行記者，表示只要開口，一定鼎力相助。

這讓宋冉到了一力量。

然而現實生活里，沒有一個人向表達支持。

同事們對此事諱莫如深，閉口不談。

冉雨微打電話過來問是不是瘋了，還想不想在這一行干了。

下班后，劉宇飛再次找到。讓提供學生王某的信息，并在今天之發布道歉信，徹底遏制網上的風波。

宋冉沉默以對。

劉宇飛拿沒辦法：“宋冉你要急死我啊!你說部門那麼多記者，就數你懂事省心，你脾氣最好，怎麼偏偏這個時候犯渾道歉信我來幫你寫行不行你必須發。”

宋冉一言不發，鞠了個躬扭頭就走。

可其實很累了。

筋疲力盡回到家，剛走到院子邊，就見宋致誠和楊慧倫等在家門口。楊慧倫手里拎著一籃子菜。

宋冉在外頭戰斗了一天，見到他們的一瞬，渾都警惕起來。

宋致誠卻的頭，和煦地說：“你好些天沒回家，你阿姨說來家里給你做頓飯，怕你一個人心不好，沒吃好飯。”

宋冉一愣，心了大半，更愧疚自己的小人之心。

“我沒事的。”輕聲說。

楊慧倫很快做好三菜一湯，三人圍桌而坐。

宋致誠關切問：“最近心有沒有好一些”

宋冉知道他問病，含糊一聲：“好些了。”說完才發現今天忙得忘記吃藥了。

“那就好。工作什麼，還順利吧”

“嗯。”

他問了一堆生活瑣碎問題，兜一大圈子，繞回來：

“你現在是名人，發言影響力很大，是好事。但影響力是把雙刃劍，因為有名了，所以做事要更加慎重，不要影響自己的前途。”

宋冉手中的筷子停了一下，心里很清楚了。

說：“那是我的前途，我自己負責。”

宋致誠啞口。

楊慧倫再也忍不住，說：“可你爸呢，你爸的工作要是出了什麼問題，以后一家人的日子怎麼過你怎麼負責”

宋冉抬頭：“什麼意思”

宋致誠不答，放下筷子，滿面愁容：“冉冉，你寫封澄清聲明吧。”

“是不是有誰你了”宋冉聲問，“我就不信……”

“冉冉你能不能別逞強了”楊慧倫急道，“你是出名了什麼都不怕，可我跟你爸還有央央要過日子呀，人不能太自私是不是你把事搞那麼大，真出個什麼事，我怕你后悔也來不及!”

宋冉著桌沿，低聲道：“我只是客觀記錄，我甚至沒有帶自己的任何。我哪兒錯了學校在撒謊，教導主任在撒謊，電視臺也撒謊，我跟他們抗爭了一整天，你們知道我是什麼心嗎，你們關心我有沒有在外面委屈嗎你們是我的親人，為什麼不能支持我”

“什麼抗爭，跟誰抗”宋致誠道，“你們這些剛出社會不久的人，學生氣重，不就抗爭。有理想是好事，可也要看清現實。就會喊口號，你們天天掛在邊的公平，真相，到底是什麼，我看你們都不一定說得清楚!”

白熾燈照耀的客廳里，靜謐無聲。

宋冉著他，眼中閃過一無盡的失：

“我從小寫文字，做記錄，純粹只是出于喜歡，沒什麼大夢想的。反而是你，總給我灌輸大道理，什麼……用文章改變社會，堅持心中的正確，這些都是你說的吧現在看來，在你心里這是一種沽名釣譽的手段有名氣就好，然后乖乖坐收利益，是不是”

“啪!”宋致誠的筷子拍在桌上。

宋冉猛地閉了下眼。

“你……”宋致誠狠狠指了兩下，但他從未對兒發過火，很快手又垂下去，無奈而痛心道，“冉冉，自從你得了病之后，脾氣越來越古怪，越來越偏激，不聽勸。醫生說生這個病不適合工作，是我疏忽了。你瞞著電視臺那麼久，也該讓他們知道，讓你休息養養病了。”

宋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一句話不說，起就往外走。

楊慧倫要勸說什麼。

宋冉摔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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