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冉扭頭看他，眼神安靜：“我也不知道，我看到的是不是真相。”

“你……”王翰愣住，“什麼意思”

“我最近生病，腦子太，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王翰，趙老師毆打你，你給了確切的信息和證據。可趙老師對朱亞楠的霸凌，除了你的證言，那個不明朗的截圖，混的短視頻，你還能給我更多證據嗎哪怕你告訴我朱亞楠的哪個部位撞傷過，淤青過。你告訴我，”

說，“只要你給，我可以再去寫文章。哪怕被電視臺開除，被幾億人罵。

我朋友說記者不要代，可如果你保證對我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沒有半點夸張。王翰，我可以拼上我的一切保護你，幫你對抗他們。你能保證嗎”

面前，那瘦弱的男孩錯愕著，短發被江風吹得張牙舞爪，他張了張口，要說什麼。

可就在他遲疑的這一瞬，宋冉沖他微笑了，笑容比此刻的江風還凄涼。

回青藍的江水，囈語一般：“我以為是贖罪，沒想到，又是一次犯罪。”

王翰不懂這話，卻也惶然起來，了眼眶：“姐姐，我發誓!”他狠道，“趙老師他真的打我罵我，快半年了!地點，時間，每一次，我沒有撒謊!我上的心里的傷都是真的!我什麼時候看的醫生，什麼時候跟教育局投訴，跟教導投訴，我都跟你說了呀!”

“我知道。”宋冉說，“我查證過，所以我相信你。可是……朱亞楠呢”

“他……”

“你說的這些場景里，他在場嗎他和你一起被打了嗎”

王翰猛地怔了，漸漸，低下頭：“他跟我講，說老師有次，罵他，好像也，推，了……我沒親眼見……”

宋冉耳邊忽然就響起李瓚的話：“我擔心后果要你一個人承擔。”

向江心洲，看見灘涂上似乎冒出了一抹綠，跟江水接連一片，再細細一看，又像是幻覺。

是啊，都這個時候了，春天還沒來呢。

江風冰寒如刀，忽然想沿著這條路走下去，沉進那水綠的江底，沉進那清澈的里。是否跳水里，世界就會通澄凈了。

說：“王翰。”

“嗯”

“趙老師罵你的那些話不要信，我覺得你是個好孩子。千萬不要因為過去的傷就變壞，繼續做個好人，好不好”

“……好。”

“要好好學習哦。”

“……嗯。”

王翰去上學了。

宋冉走在街上，不知該去何。

車流如織，汽笛聲不絕于耳，城市的喧囂吵鬧充斥著的耳朵，撕扯著的神經。

像走在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廣告牌，紅綠燈，高樓天橋，迎面行人的臉，全部陌生而冷酷。

一直走一直走，朝那個方向走，要在這漫漫城市里抓一救命稻草，哪怕只是抓一唯一悉的氣息。

宋冉闖進白溪路派出所時，在冷風中走了數小時的已凍得青紫。

眾民警目齊齊聚在上，一臉莫名。

宋冉聲音跟一樣縹緲，問：“李瓚，李警在嗎”

“他下午請假出去了。”

“去哪兒了”

“沒說啊。”

轉要走，迎面上民警小甲。

對方不太客氣：“你把阿瓚害死了。他給你擔保，你倒好，轉頭就發文章，害我們所有人扣獎金。還好現在要結案了。”

“對不起。”宋冉極低地說了聲，腦袋也垂得很低，走出門去。

后，有民警喊：

“又出事了!實驗中學一個王翰的學生站出來了，說他就是指控趙元立的王某，公開請求警方調查趙元立，還說學校教育局包庇……”

宋冉不知聽沒聽見，腳步不停地離開。

……

宋冉站在十字路口，發現自己無可去。手機沒電了。電視臺，沒法回去。父親家，那里從來不是的后盾。

當路燈轉綠，隨著人前進，不自覺在對面而來的人面中搜尋，希上天再次創造一次緣分，讓遇見他。

可這一次，好像緣分已盡。

迎面那麼多的人面中，沒有他的影。

宋冉獨自走過小半座城，回到北門街。

天黑了，巷子里頭冷冷清清。

的軀殼沿著死寂的小巷往前走，走到青之巷拐角的時候，一抬頭，愣住了。

李瓚站在巷子口，正是去年他開車送過來的地方。

因在冷夜里等候太久，他微微著肩膀，臉也有些發白，眼睛卻依然清亮。

他靜靜看著，一如當初在機場候機廳的那個眼神，似溫，似悲傷，卻又更堅定。

一瞬間，所有的心酸委屈像江水般漫涌上來。

宋冉呼吸不暢，立刻朝他走去，卻是李瓚先開口：“宋冉，我有話跟你說。”

“我說謊了!”急迫地打斷，眼睛盯著他，“這半年來我過得不好，一點兒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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