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辰歉然說：“親家，我做事不合禮數了。冉冉跟我們阿瓚結婚，照理說我是要先登門拜訪的，我也沒……”他慚愧不已。

冉雨微淡淡道：“沒事兒，我也是他們結婚后才知道的。”

宋冉：“……”

道：“媽媽，爸他本來很早就想去帝城看你，但我們這邊不是忙著裝修房子嘛。”

冉雨微覺得那聲“爸”聽著不太對，想是自己不太習慣，揭過去了，看向李瓚，緩和道：“好些了嗎”

李瓚微笑：“好些了，阿姨。”

宋冉杵他：“什麼呢”

李瓚臉微紅，點了下頭：“媽。”

冉雨微也不太自然，只說：“我看你還是比上次見的時候瘦了很多，差了很多。”

李父說：“月初瘦得更厲害，只有公斤，現在好歹有58了。”

冉雨微嘆了聲：“你做父親的，也苦了你了。”

宋冉一愣。這才發現在他們面前始終都微笑支撐的李父，在這一刻紅了眼眶。

中午是李父做的飯，土湯，炒蒿苞，空心菜，小龍蝦，炸小魚……全是田地里最新鮮的菜蔬。

那邊做飯的間隙，宋冉去客房幫冉雨微鋪床。

冉雨微問：“你悶不吭聲結婚的事兒，宋致誠他怎麼說”

“他不太高興，但也沒說什麼。宋央生了孩子，他們忙著帶小孩，沒時間管我。”

“你呢打不打算要小孩”

宋冉看了下房門，發現冉雨微早把門關上了。低頭鋪床單：“暫時沒想這個問題。”

“李瓚的況，一時半會兒……先不要的好。”

宋冉沒吭聲，掖著床單。

“你呢”冉雨微問。

“我怎麼”

“一直待在鄉下，工作不要了這也不是個事兒。”

宋冉抱起枕頭，抬頭：“先看吧。現在我想好好把浮世紀寫完。之前一直想寫，但總是各種事干擾，不了筆。搬到鄉下來正好，專心做這一件事。至于之后的工作，再看吧。”把枕頭塞進枕套，“媽媽，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能你覺得照顧阿瓚很辛苦，但和他在一起，我很開心。其實，我很需要他。因為他很需要我，很依賴我。我很需要這種覺。我不知道怎麼說你才明白，但我現在覺得，曾經我心里面臨的很多問題，都漸漸不是問題了。”

冉雨微道：“我懂。我只是怕你心里難。”

宋冉正坐在床邊給枕套拉拉鏈，聽言竟一時緒翻涌，霎時紅了眼睛，別過頭去。

冉雨微將攬到懷里，了頭。

宋冉眼角閃過淚花，委屈道：“我就是想不明白，他明明是那麼好的人，為什麼要遭這種罪我……我也是個好人啊，為什麼……”

冉雨微嘆：“人這一輩子，誰不點兒罪呢”

宋冉靠在媽媽懷里，眼淚無聲，沾的衫。

冉雨微沒勸也沒安，知道是需要發泄。待自己默默流了會兒淚，人又很快好了，怕出去被李瓚發現，又留在房里多待了會兒。

冉雨微工作忙，待了一天就走了。李父正好也回江城，捎上冉雨微去了機場。

小夫妻倆站在屋后的小路上目送他們離去。

回到家中，宋冉環顧新裝好的屋子，愉悅不。本想好好收拾家里，但李父離開前把家里得干干凈凈，本不需要打掃。

客廳按照的要求設計了中心區，面對田野的那面落地玻璃窗前，一半是的原木長書桌，另一半放著一把最舒服的靠椅。

坐在桌前寫作，他靠在椅子里看書，余就能看見彼此。

一壺冰沁的檸檬茶放在桌沿，玻璃壁上細小的水珠凝結，落。

窗外，知了在;窗，偶爾他書頁翻，偶爾輕敲鍵盤。

半路，李瓚抬眸看，靜靜看了好一會兒，忽放下書起出去。

回首：“你去哪兒”

“洗手間。”他說。

李瓚從柜子里翻出一個小花瓶，出了門。他在屋后邊，田埂邊，渠邊，四尋覓，最后找了一朵豌豆花，蘭花草，橘子花，牽牛，外加幾朵不出名字的藍、小花兒，放進花瓶。可以送給，擺在的電腦旁。

返回時經過屋后，目無意一瞥，裝修時鉆木的鉆機留在屋后的柴房里。鉆頭又細又尖，能看見它工作時那急速轉刺穿一切的鋒利。

“滋——”電機的聲音充斥著耳朵。

鮮飛濺，骨模糊。

笑聲，聲，哭聲，喊聲。

他呼吸困難，猛地氣，面前的房子開始扭曲，要倒塌了，要破碎了。

不行。

那是他的家。

不能。

冉冉在里面。

可腳下的路也開始扭曲。

他呼吸急促，踉踉蹌蹌，索著跑去門口，一眼卻看見宋冉坐在落地窗里，低頭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李瓚劇烈的呼吸就稍稍緩和了下去。

原本扭曲的房屋又回歸了朗的線條。

他平息下去了，隔著一段距離，靜靜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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