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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的揚州，一切平靜，進了平穩的發展時期。在這樣的平和中，轉眼又是一年過去。

  新年到來，進一月。

  一月的揚州，還有些冷，卻沒了十二月的徹寒意。揚州不怎麼寒冷了，可是兗州依舊寒氣襲人。

  戲志才回到了鄄城。

  他的浮腫，臉蒼白得厲害，眼眶黑黢黢的，眼中充斥著，更是吭哧吭哧的呼吸著。他回到鄄城，臉上出了一抹勉強的笑容。

  這一路從揚州回來，相當的不容易，而且他時常會昏睡，還曾經昏死過一次，戲志才還是熬了過來。

  他終於回來了。

  戲志才一路回到州牧府，在侍從的攙扶下，下了馬車，拖著疲憊的軀，一步步朝臺階上走。

  他的每一步，都無比疲憊，仿佛隨時可能倒下。

  門房看到戲志才的模樣，嚇了一大跳，不敢耽擱，飛也似的去通報。不一會兒，曹來了，看到戲志才的模樣，心頭突兀的有些慌，連忙道：「志才，你怎麼這樣了？」

  戲志才勉強笑了笑，說道：「主公，卑職無礙。」

  曹心頭急切，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可是外面冷，他攙扶著戲志才回到書房，親自給戲志才掉大氅，看著疲憊的戲志才，尤其見戲志才呼吸困難，心頭更是堵得慌。

  曹連忙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南下的時候，都沒什麼事兒，怎麼突然這樣了？」

  戲志才說道：「主公，卑職的不重要。這一次我去南方出使，和陸玄達了約定。陸玄方面……」

  「這很重要。」

  曹打斷了戲志才的話。

  他立刻吩咐人去請醫師，問道：「志才，你的病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陸玄害的嗎？從兗州去舒縣，距離也不算特別遠。可是你一去就兩三個月，不可能沒有事發生。」

  「不是陸玄。」

  戲志才神有些頹然。

  很沒神。

  他提起一口氣，迅速道：「卑職南下的時候，在路上染風寒，突然就大病，耽擱了時間。卑職和陸玄已經談妥了，六百匹戰馬，他送來十萬石糧食。」

  「另外，陸玄允許兗州的人去購買糧食。」

  「兗州糧價昂貴，陸玄允許過去買糧食，我們就可以得到糧食。或許，陸玄有謀劃，可是這些在糧食的面前，都不怎麼重要，現在必須得到糧食。」

  「雖然十萬石糧食不算多，對目前兗州的幫助，卻是巨大的。有了這批糧食，主公就可以熬過現在，解決當下的困境。」

  一句話說完，戲志才更是氣吁吁，面更加的蒼白，眼神都失去了昔日的澤和彩。

  曹急切道：「通知荀彧來。」

  侍從再一次去通知。

  沒一會兒的功夫，醫師先來了，給戲志才診斷一番，說已經病膏肓，無藥可治。

  曹為此大怒，怒罵庸醫。

  戲志才勸住曹，擺手讓醫師退下，他手撐著，有些坐不住。

  曹連忙到戲志才的旁，攙扶著戲志才靠在榻上。只是，曹看著浮腫的戲志才，到戲志才呼吸的急促，眼眶都紅了。

  曹後悔不迭的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該讓你南下。」

  戲志才搖了搖頭，說道：「主公，能讓陸玄同意給予糧食，卑職覺得值了。只是卑職不能陪著主公走下去，更看不到主公逐鹿天下，真正鼎立一方。」

  「卑職，不甘心啊。」

  戲志才聲音中出了無奈。

  曹聽著戲志才的話，心如刀絞一般。忽然，他聽到腳步聲傳來，看到荀彧來了，連忙道：「文若，你人脈廣泛，認識的人多，快找一個神醫來，一定要治好志才。」

  荀彧看到戲志才的，詢問道：「請醫師診斷了嗎？」

  曹沉聲道：「庸醫的診斷，沒用。」

  戲志才看向荀彧，勉強打起神，解釋道：「文若，我的病沒救了，我是壽數天定，怪不得醫師。文若，我和陸玄談妥了，六百匹戰馬換十萬石糧食，再派人去購買糧食。這些事，你一定要辦妥。」

  荀彧說道：「你啊，就是不聽勸，讓你注意，竟然突然惡劣至此。」

  戲志才依舊看著荀彧。

  荀彧道：「我知道，我會安排妥當的，你不必擔心。」

  戲志才再次看向曹，抓著曹的手，高聲道：「主公，袁紹和您雖然是好友，可是，袁紹靠不住的。陸玄這裡，也一樣靠不住。」

  「主公打兗州大族，招攬寒門士子的做法，卑職認為可取。只是手段，不能太激烈了，需要籠絡一批，打一批，不能是徹底打。」

  「主公，短期袁紹和陸玄都要爭取，爭取到進一步發展的時間。」 (5,0);

  戲志才說話的語速慢了下來。

  突然間，又咳嗽起來，這一咳嗽，牽了肺腑，更加的難，一陣一陣的咳嗽，戲志才仿佛肺腑都要咳嗽出來一樣，張就吐出了一口鮮。

  曹看在眼中，心如刀絞，只能是眼睜睜的看著。

  好半晌後，戲志才停止了咳嗽。

  只是，他更是氣若遊，更有些陷了昏迷狀態。

  曹和荀彧坐在一旁，神急切，兩人都是不說話，氣氛更加的凝重。好半晌後，戲志才忽然睜開眼睛，他整個人竟是稍稍有些回神，面一反常態的有些紅潤，眼神比之先前也更多了神采。

  戲志才道：「主公。」

  曹心頭一餐，連忙道：「志才，你別急，慢慢說。」

  戲志才搖頭道：「卑職不能繼續陪主公征戰了，不甘，又無奈。卑職為主公效力期間，不能察覺到陳宮、張邈叛，不能謀劃徐州，不能解決兗州局，卑職無能。」

  「天下局勢，愈發明朗。」

  「主公要早做準備。」

  戲志才越說越快，他生怕自己說不完，連忙道：「主公接下來，要調整策略。兗州中原四戰之地，不足以立足，請主公往……」

  話說到這裡，戲志才的手一下死死抓曹的手臂，眼中神采突然暗淡，到了邊的話也隨之消散。

  撲通！

  戲志才的手瞬間跌落，一，就徹底沒了氣息。

  「先生！」

  曹高聲呼喊。

  他心如刀絞，無比的痛苦，他的麾下，雖然有荀彧、荀攸、程昱等人，可是，戲志才好，謀略出眾，很對曹的胃口，而且戲志才能力出眾。

  如今，卻是沒了。

  荀彧看到這一幕，心中嘆息，更是心痛，他的好友又了一個。只是，荀彧更加的理智，他立刻道：「主公，志才病逝，人死為大，要好好安置他，土為安吧。」

  曹沉默好半晌後，最終點了點頭，安排人準備上等的棺槨，選定地址下葬戲志才。曹在戲志才病逝的這段時間，不理政務，專門為戲志才喪事忙碌。

  等戲志才下葬，曹才回到了州牧府。

  短短數天，曹消瘦了許多。

  他忙完戲志才的事，調整好了心態，喊來荀彧，詢問道：「文若，和陸玄換糧食的問題，安排了嗎？」

  荀彧說道：「回稟主公，已經安排了。另外，也安排了商人南下，去揚州購買糧食。」

  曹詢問道：「文若，志才病逝，我邊沒了出謀劃策的軍師，你可有人選？」

  荀彧說道：「確實有一人。」

  曹問道：「誰，人在何？」

  荀彧回答道：「此人名郭嘉，表字奉孝，潁川翟縣人，就在我的府上做客。他和志才是好友，志才病逝，郭嘉親自來弔唁祭拜。」

  曹眼前一亮，連忙道：「既然如此，還不快請來。」

  「卑職遵命。」

  荀彧安排了下去。

  不一會兒，一個材瘦削，稜角分明，穿黑長袍，年齡二十六七歲的青年，大步走了進來。青年的角，噙著淡淡的笑意，神態自若，眼神明亮徹，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

  他站定後，拱手道：「潁川郭嘉，拜見曹公。」

  曹道：「先生請坐。」

  郭嘉起袍，直接坐下。

  荀彧站起離開，把空間留給了曹和郭嘉。

  曹正襟危坐，詢問道：「郭先生，北方袁紹日漸強盛，一統冀州、幽州和并州指日可待。陸玄虎踞揚州，占據徐州，正在迅速穩定基，也是過江猛龍。我夾在中間，該怎麼辦呢？請郭先生教我。」

  郭嘉輕鬆道：「曹公的出路，不在兗州，而在關中。」

  曹眉頭一挑，他已經讓荀彧聯絡鍾繇，只是進展比較慢，如今郭嘉也提到了，曹問道：「請郭先生賜教。」

  郭嘉說道：「關中的重要，大大被低估了，至對曹公來說，遠遠被低估。如果曹公奪取徐州，南方沒有陸玄這樣的猛龍作為威脅，對關中可以徐徐圖之。」

  「然而，徐州落陸玄的手中，陸玄還鋒芒畢，北方又有袁紹作壁上觀，隨時可能為下山虎。」

  「兗州的境就很難了。」

  「這個時候關中的重要，也就凸顯了出來，之所以這麼說，原因有三。」

  郭嘉眼中閃爍著睿智的芒，繼續分析著局勢。

  他是早有考慮的。

  「第一，關中沒有豪強大族。」

  「關中地區連年征戰，更遭到董卓、李傕、郭汜等人屠戮，人煙稀。這個問題，看起來關中不容易求存，實際上有著最大的優勢，關中的豪強大族，都被殺了，是無主之地。」 (5,0);

  「曹公奪取了關中，所有的土地，都是曹公的，都可以用來分配。」

  「之前的兗州，豪強大族太多，導致曹公奪取了土地，奪取了人口，豪強大族被削弱，心中不樂意。所以，陳宮、張邈這些人反對您。」

  「大秦立關中，奠定天下一統的格局。劉邦立關中，奠定大漢四百年基業。曹公如果主關中，也是霸業之基。雖然慢一些，可是勝在穩固。」

  「第二，關中人心思安。」

  「關中被禍，地方混，人口減。因為混，人心思安，逃難的百姓都有明主，掃賊。您去了後奪取了關中，施行仁政，必然人心歸附。」

  「這是人心所向。」

  「第三，關中有沃土平原，只要在關中屯田，必定有足的糧食。糧草足，就能持續不斷的打仗，就能持續的輸出，不會遭到限制。」

  曹聽著郭嘉的話，點頭讚許，之前荀彧提過，可是，沒有這般的詳細分析。

  如今，分析得清清楚楚。

  曹奪取關中的心思，也更是迫切。

  郭嘉侃侃而談，繼續道：「除了上述的三點，關中還有最大的一點優勢。」

  「天子在關中。」

  「曹公相比袁紹，沒有袁紹的海名。相比於陸玄，沒有陸玄的糧草、財富底蘊。所以目前，您需要一個靠山，這個靠山就是天子。」

  「您需要天子，天子也需要您。所以只要您有天子在手中，就多了一個護符。因為您掌控天子，如果誰敢攻打您，那就是不臣之人。」

  「實際上，關中還有諸多的優勢。比如，奪取了關中，就能進一步奪取西涼，形大後方和戰略縱深，不至於像是兗州四戰之地，無法立足。」

  「比如說，西涼有戰馬，能源源不斷的裝備曹公騎兵。西涼的士兵驍勇，把這些人掌握再手中，就能進一步的組建銳。」

  「比如說，拿下關中後，還可以進一步奪取益州，掌握真正的天府糧倉。所以奪取關中的安排，不能拖，必須要抓時間。」

  郭嘉擲地有聲道：「留給曹公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袁紹滅了公孫瓚，必定和您撕破已經有裂紋的關係，要南下奪取兗州。陸玄穩固了揚州和徐州後，也會北上的。」

  「短則一年，長則三年左右，必定是大戰。」

  「所以，要抓時間。」

  「唯有奪取關中，滅了李傕和郭汜，才有真正的立足之地，才能不懼陸玄和袁紹的進攻。」

  郭嘉拱手道：「請曹公明鑑。」

  曹聽得眉飛舞，讚許道：「郭先生說得太好了，這也是我想推進的，我願拜先生為軍師祭酒，請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郭嘉站起，雙手合攏道：「主公英明神武，也是郭嘉認可的明主。郭嘉，拜見主公。」

  曹歡喜了起來。

  他起回禮，連忙又和郭嘉商量進一步對付關中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