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桃園。

八百丈東海荒神木聳立，堪稱圣都一大奇景。

無數開天紋理化作風雷水火、八卦，如同一幅幅古箓道圖銘刻虛空。

褐枝干如同虬龍垂下，與滿天綠葉搭建一座翠綠華蓋，郁郁蔥蔥，極盡神妙。

許多人在神樹下方盤膝打坐，亦或演武切磋，談經說法。

最前方有兩道影分坐左右。

他們初看起來如常人大小，可形卻是時刻在變幻，有時連八百丈的神樹，也顯得渺小無比。

陡然間。

左邊的影睜開雙眼，大手一，握住了東海荒神木一條枝干。

這條手臂細的樹干如巨蟒翻，抖不停，極為溜，三兩下就鉆出鐵棠手掌，表面凸出一個不死印記的虛影。

那凸起的影子變一張碩大面孔，扭曲恐怖。

“鐵棠！你連自己邊人都救不了，還想救天下人？”

鐵棠神微變，沒想到會是這個人出手。

“王亥……”

“我真神宮，你卻連見都不敢見我，此時怎麼敢出來的？”

那面孔時刻變化，此時變了鐵牛模樣，笑不止：“不敢見你？哈哈哈哈……”

王亥被神尊宮逐出，派去地府修復六道回，這件事除了寥寥數人，卻是沒有多人知曉。

鐵棠看他住了鐵牛的不死印記，知道他想做什麼。

不過有一點不明：“道尊殿已經給我讓步，答應我不手天下大事，你何為？”

“沒什麼，就是想給你送份禮罷了。”

“托你福澤，讓我找到了這件神，你等著，等我找齊……”

王亥聲音消失，可鐵牛的不死印記卻突然膨脹起來，隨后崩的一聲，直接炸漫天飛灰。

“鐵牛！”

“爹……”

“三老爺！”

“鐵牛兄弟……”

許多人都看到了這一幕，嚇得驚呼出聲，不死印記碎裂，鐵牛若是死，就真的死了。

“師尊，這是怎麼回事？”風道驚疑，連忙走了上來。

鐵棠不答。

他單手出，掌心散發一奇特吸力，指尖飛出先天五太之力，化一枚枚玄奧道紋。

這些道紋組合子在一起，讓鐵棠掌心吸力加大了十倍不止。

嗡嗡嗡……

此地出現了一道絕妙之景。

只見那炸裂的不死印記，以及破碎的神樹枝條，在須彌間又緩緩聚合在一起。

宛如時倒流一般，讓時間回到了數息之前。

直到鐵牛的不死印記徹底復原，鐵棠探手一摘，將那不死印記摘手心。

眾人對這等奇景看得目瞪口呆，但也有識貨之人。

都詠歌訕訕念道：“三十六天罡神通，回風返火……”

取回不死印記，鐵棠取來大量東海荒神木的木神韻，加上自仙力注其中。

一時三刻不到。

不死印記開始震，接著便是一個黃豆大小的頭顱探出。

鐵牛有些茫茫然，但還是很快借助印記之力，完整復活過來。

“大人！”鐵牛看清境，連忙朝著鐵棠施禮。

“到底怎麼回事，你仔細說來。”

“大人，老牛這次是栽了，那狗崽子不知是哪里來的狠角……”鐵牛徐徐說起舊事。

眾人不時詢問幾句，很快就理清了個中緣由。

七年前。

鐵牛手下的林尚回家探親，在路上到有妖魔追殺一位男子，那人便是張靖，也是王亥化。

林尚順手救下他之后，張靖便打蛇隨上，借報恩之名跟隨林尚，聲稱愿意效忠百年再走。

兩人一路同行，回家省親，等再回到圣都之時，已然稱兄道弟。

林尚便把他介紹給鐵牛，在鐵府做了個護衛之職。

張靖潛伏期間，從不惹事，也不貪財，出手極為大方，待人和善，因此也一直沒有引人注意。

就這樣混了七年，有一日突然說起通泉山有仙寶之綻放，引得鐵牛心，忍不住前去查看，最終才引發了這次事故。

“大人，我是真沒想到，那廝藏得那麼深，出手就殺人，實力端得是厲害，任我捶打，紋不。”

哪怕重新復活，鐵牛依舊心有余悸。

鐵棠淡淡說道：“他是超至尊，實力自然厲害。”

“啊？”

聽到鐵牛所說，鐵棠也開始警惕起來，類似的事故，能出現一次，就可能出現兩次、三次。

不過這種事本沒有辦法防備。

王亥知曉，如果涌現算計自己的念頭，一旦接近自己一定距離，必定會被自己所知。

所以王亥是從自己邊人下手，他甚至都不是直接找上鐵牛，而是找到鐵牛的下屬。

從底層來接近自己，完全可以瞞天過海。

桃園說大不大，但也有清水城數百萬人口，哪怕是鐵棠如今的修為實力，都不可能時刻去校驗每一個人。

這不現實，也很難做到。

“不過王亥接近我……還肯給鐵牛當手下，一做就是七年之久，他有什麼謀劃？”

鐵棠要鐵牛將府的事，仔細再說一遍。

最終鎖定在那件古之上。

“那東西是何模樣？”

鐵牛老實答道：“大人，小的真沒怎麼看清，我一心在搜尋其他風水寶，對于那些外之沒在意。

只約看見，那東西約莫掌大，通是鏤空花紋，極為古樸。

想來也不是什麼貴重品，好似被隨意丟在桌上，死去的那仙神也沒當回事。”

“那就怪了……這種東西，如何值得王亥謀算？”鐵棠一時半會，也搞不清緣由。

風道拱手：“師尊，這件事就給我來查探，您繼續閉關修煉要。”

“好！”

鐵棠點點頭：“不過你不要輕易離開圣都，王亥早就邁超之境，你不是他的對手。”

“徒兒理會的。”風道與都詠歌對視一眼，各自心中也有了計較。

另一邊。

太初化與鐵龍、鐵虎一路風平浪靜，花費半月有余，終于抵達了大雷音寺。

諸佛尊、諸菩薩拱衛靈山，盛邀鐵棠，一路金泉蓮花不斷，諸佛誦經不停。

鐵棠看了許久，也有諸多聲名赫赫的佛陀、菩薩不曾出現，包括那位最悉的不明王。

佛門大日如來設下佛宴，在靈鷲峰等候，親自接待鐵棠。

“圣尊勿怪，自真經現世，諸多門人閉關修行，再者至尊之位空缺，決勝只在這幾年間，一些果位圓滿的真佛也在嘗試。”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拘那含佛率先出言解釋。

鐵棠自然明白，也沒高傲到要讓佛門所有人相迎。

簡單客套了幾句之后，他便問起了天問等人的狀況。

拘那含佛并無瞞，手一點，金大盛，虛空化出一片倒影漣漪，里面顯現出畫面。

只見天問與一大批僧人，面壁盤膝，雙眸閉，頭頂各有不同程度的佛涌。

甚至其中有一批和尚、羅漢、金剛的僧袍與大雷音寺迥異。

那面金佛壁，便是在如來藏剝離的《大日如來真經》，

天問在其中佛最深，顯然得到了極深悟，整個人修為、氣息大變，早已轉修了這門道統。

鐵棠看得點頭不止，知道大和尚已經走上了師門之道，若是能悟真經之，將來為神皇、仙皇不問題。

不過他看了幾眼，沒有看到應瑾、柳香香二人，便順勢問了出來。

一旁的金剛手菩薩說道：“應世尊參悟真經之后，與萬華功德蓮齊齊消失，此時卻不知在何方。

至于柳施主，只是偶爾寺一游，待不上多久時間便會離開，我等也曾邀觀真經，不過也只是看了幾眼便放棄了。”

“都不在麼……”

鐵棠沉片刻，起說道：“鐵某一直久聞佛門諸世尊之名，此番想好好看一看貴寶剎，不知……”

“這有何難！”

拘那含佛點了兩位往日與他親近的菩薩，著他們二人陪伴鐵棠在大雷音寺游歷。

三人下了靈鷲峰，在八百靈山之間開始轉悠。

鐵棠并非純粹為了游歷，主要是想找到文覺淺的真，以及那位曾以掌中佛國，暗算自己的佛陀。

不過因為至尊之位的緣故，許多名的佛陀、菩薩都已經閉關，祂們的道場自然也沒有開放。

在大雷音寺逛了三天三夜，鐵棠一無所獲。

倒是鐵龍、鐵虎，這一次算是真正開了眼界，見識到了許多神話傳聞中的故事真跡，乃是當世流芳許久的世尊、菩薩。

找不到，鐵棠也并不強求。

每個人有自己的因果、緣分，終有再見、清算之日。

臨行之際。

拘那含佛親自相送。

“圣尊覺得，此次至尊之位，會由何人奪得？”

“當朝武穆！”鐵棠說出心中所想。

“何以見得？”

“因為我替他補了一分氣運。”

拘那含佛深深看了鐵棠一眼，留下一句奇怪話語。

“文小友……請圣尊放心便是。”

顯然。

鐵棠來大雷音寺的目的，瞞不過這位現任大日如來。

祂也肯定知道文覺淺的真是誰。

“如此，便請世尊幫鐵某言幾句，終是曾有一番。”

“苦非苦，樂非樂，坎坎坷坷，人生路。”

……

離了大雷音寺，三人換上千丈樓船，鐵龍、鐵虎不停拱火，要陪鐵棠去看看這大好人間。

左右也是無事，太初化便任由二人馭勢樓船，展開了新的一紅塵之路。

時間一晃過去三年。

這日鐵棠三人在郡城中聽到了一樁驚聞。

“聽說了麼，南疆鼓樓城附近，赤地千里，好像是地府出手，派出大量兵掃人間。”

“不不不，錯了，我聽說是有大妖出手，將一座城的人都吃空了。”

“我怎麼聽說……是有僵尸現世，傳播瘟疫、尸毒，鼓樓村已經了人間煉獄。”

“也不知會不會波及到我們這里……”

“要不還是走吧，去府城，那里安全些。”

……

鐵虎聽得不明所以：“大人，這事有幾分真假？仙庭、地府終于忍不住要手了嗎？

可是新的超……還未出現啊。”

“多半不假，里應當還有些文章，走，我們去鼓樓城看看。”鐵棠當即做出決定。

三人出城千里，鐵棠陡然眉頭一皺。

“停！”

說罷他從船上一躍而出，飛墜地。

十數息后。

鐵棠右手抓著一個愁眉苦臉的書生，一起回到了蓮花船上。

“咦？”

“咦，這倒是緣分。”鐵牛、鐵虎認出此人，都驚疑出聲。

“狗屁緣分，狗屁緣分，純純走了霉運。”

書生大怒，一屁坐在船頭，兩手環，斜著腦袋天，不拿正眼看鐵棠。

“多年不見……看起來你倒是過得不錯。”鐵棠不以為意，讓鐵虎繼續開船，鐵龍也知趣地倒起茶來。

這一位，不是別人。

乃是多年前從鐵棠手上逃走的皇極驚世書。

想當初。

皇極驚世書在殷商宮闕，第一次與鐵棠見面時，何等狂傲？

那時鐵棠連仙神都不是，被天生霸主之軀的皇極驚世書，唬得一愣一愣的。

不過時流轉，鐵棠的修為實力高歌猛進，他卻始終原地踏步。

一切。

就如一千多年前，皇極驚世書到人皇商凪一般。

“不是，我在家里滋滋地喝著酒，品著佳肴，你這過路土匪，出手就把我捉了是怎麼回事？”

皇氣急敗壞，卻知道自己不可能逃這位魔爪。

鐵棠哈哈一笑，接過茶盅，親自給他倒了一杯熱騰騰的香茗。

“到老朋友這喝口茶，權當解酒了便是。”

咕隆！咕隆！

皇端起茶杯，二話不說，一口飲盡。

“喝完，事了，走嘍。”

他跑到船邊，悶頭一躍，卻被一道明水幕彈了回來，摔了個七葷八素。

“放我走，放我走！”

“不急，不急。”鐵棠笑笑，又給他續了一杯茶。

皇無奈坐下，目來回掃，看到鐵牛、鐵虎二人，就嗤之以鼻，看到鐵棠，就快速掠過，不與他對視。

“先說好，我可不會跟你回去，你別想跟商凪一樣，困我個萬八千年。”

鐵棠不答，只是輕笑。

他探手一摘，從皇極驚世書上采擷了一縷因果氣息，通過因果網送給了圣都真。

“我有一件事好奇的，不知真假，想問問你。”

皇了袍，壯著膽子問道：“一天到晚就你事多，問完就放我走，那我就答。”

鐵棠食指輕叩桌面，想起了之前風毅對自己的線索。

頃。

他軀前傾，輕聲問道：“有人說……你就是天道化，是天道盟的盟主。”

“此事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