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絕葬地，本就是曹地府的鬼神區。

這里地勢偏遠，藏在司極深之，尋常鬼神本無法到達此地。

可就在這時——

這座古老相傳，曾經孕育先天神魔的祖地……裂開了一道巨大隙，猶如天淵。

先是極為雄渾、厚實，宛如大日般的氣傳來，將這片死之地化作間。

接著便是偉岸無比的黑影籠罩，遮天蔽日，讓本就幽暗無比的葬地變得更加黑暗。

最后出現了一雙腳，赤足無鞋，盤膝而坐，兩手疊，擺在丹田之。

剛武有力的膛，伴隨若有若無的呼吸，微不可察的起伏，鼓之間撕裂空氣，激出一條條氣浪。

再往上。

便是鐵棠半開半闔的眼眸，眼皮低垂，宛如老僧定。

這才是他的真正！

一直以來。

許多人，包括王亥的目，都放在了鐵棠正統開辟者的份上。

有心算計他的人……也會考慮他那無邊的天地助勢，而下意識忽視了鐵棠本的手段。

鐵棠以十絕霸起家，長于，強于，哪怕開辟了正統，依舊不曾更改。

十絕霸乃是以竅大道為，而他的極境之道，是在竅大道的基礎上，再邁極境！

百年苦修，已經臻至仙皇巔峰的鐵棠，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被打碎了？

王亥此時才真正反應過來。

他知道鐵棠必定有藏的手段，可他萬萬沒想到……這藏起來的東西，竟然如此‘質樸’。

僅僅……

僅僅只是。

太過不可思議，以至于王亥失了神。

偉岸真的駕臨，比之超至尊的氣勢毫不弱，以至于大山都躲到了葬地邊緣，畏懼那至至剛的悍武寶。

即便藏在軀殼里，那緩緩流的鮮，也實在太過恐怖，無法想象它們真正涌起來的威勢。

鐵棠元神一頓，鉆真紫府眉心，神合一，化作真我！

“王亥，本尊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將你所知一一道來，我留你到壽盡之日，讓你自生自滅。”

“本尊？”王亥嗤笑。

他猛地搖一變，也化作偉岸軀，與鐵棠同等大小，兩人如同開天辟地的魔神，佇立在司地府。

這里的局勢變化，自然早就引來了地府諸多超，包括酆都大帝的目。

不過十絕葬地本非同凡響，加上酆都下了法旨，任何人不得手，是以所有人都在靜靜觀。

當然。

真要這些超至尊出手，他們倒也未必愿意。

地府的超，與仙庭一樣，有許多鬼神……并不是完全聽從酆都大帝的調遣。

“鐵棠，你這些話，哄哄小孩也就罷了，安敢拿來敷衍我？我知道……你也想吃我，對吧？”

王亥目兇，氣勢在逐步攀升。

鐵棠依舊保持修煉姿勢，盤膝而坐，只是換了印法，指如拈花。

“你有這個想法，我不怪你，畢竟我也是這麼懷疑你的，但你既然問了……

我也不妨告訴你——

我不想！”

百年之前，當鐵棠明悟自己是運之后，也曾想過這件事。

倘若王亥真的是命，自己是否要吞噬他？

答案是……不！

理由有太多了。

從實力角度出發，吞噬了命，的確可能達到至高境界，乃至執掌命運，為幾乎無所不能，等同造主般的存在。

可是……

這樣的存在，已經出現過了。

而且。

那樣的存在，很可能也已經死了。

并不是無敵。

哪怕執掌了命運大道。

這條路，不但充滿了未知，也充滿了風險，很可能有某種巨大缺陷。

至在鐵棠的認知當中，真正的無敵路，不該是以吞噬他人來完。

而從個人的角度出發……

理由就更多了。

強行吞噬王亥，等于要與他融合，哪怕之后是自己靈慧主宰，可也顯得極為怪異。

畢竟王亥不是妖族，不是天材地寶，而是與自己同同源的人族。

在經過多番考慮，以及與風冰瑤仔細商議之后，兩人都難以接這種邁至高的道路。

理智與的雙重否決，帶來的不是肯定，而是更為堅決的反對。

不過面對鐵棠的話語，王亥則是本不信。

他以己度人，只以為鐵棠在耍什麼謀詭計，很可能是要哄騙自己上當，亦或讓自己放松警惕。

乃至說出這種話語，很有可能是攻心之計，站在道德制高點，來打擊自己的道心。

王亥轉瞬間便想到了萬千暗面，整個人變得愈發猙獰。

“可惜啊！”

“為什麼，為什麼你還不是超！！”

“我放你走，不要來糾纏我，如何？”

聽到這句話，鐵棠略微顯得有些詫異。

他是真沒想到，王亥竟然要放自己離開，甚至還嫌棄自己的修為太低。

“莫非……”

鐵棠頃刻間便猜到了王亥的真實想法。

“你的野心太大了，收一收。”

伴隨落寞的話語，鐵棠一指點出，威如神罰。

同樣如山大小的王亥，抬手就是一拳擊出，隨后拋出玄黑團，在葬地下起短暫黑雨。

十大神僵剛剛才得到三滴真，此時更是如逢天降甘霖，周上下散發無窮吸力，爭先恐后搶奪那些雨。

嘭嘭嘭……

鐵棠一旦發出攻勢，就沒再開口，他拳如真罡，每一拳都打得王亥倒退，在葬地中拖出兩條長長的壑。

整個死地府都被驚，兩人的搏殺聲勢太大，幾有毀滅滅地之威。

噗~

王亥再也無法抑制涌上來的鮮，大口噴灑霧。

哪怕他已經邁超寂滅，可之力依舊遠遜這至寶軀。

寂滅境的寂滅，并非是純粹為了殺伐，它本有著更為重要的作用。

甚至那個用……才真正擔得起‘寂滅’二字。

僅僅不過三四息。

十絕葬地被打得四分五裂，從中走出了三位藏的超至尊，帶著七八位神皇仙皇，罵罵咧咧離開。

它們盡皆有著不同缺陷，似乎與正常的超不同，不敢正面對抗鐵棠、王亥二人的攻勢。

尤其是鐵棠真到此，氣比之頭頂大日還要剛猛，對它們也有極大的克制。

“你想知道什麼，我告訴你，住手！”王亥服。

不知是裝腔作勢，還是真的被打服了。

至他渾上下的傷勢，并沒有毫作假。

鐵棠的諸般拿手絕學，真正要論起來……還是之力最為得心應手。

因為他開創的正統大道，本就是偏向此道。

此刻神合一，真正展現了他作為正統開辟者，在仙皇巔峰還有的實力。

“僵尸之祖是何模樣？”鐵棠停駐，雙拳藏匿在虛空之中，只要王亥一個不對勁，鐵拳便會狠狠砸下。

“你自己看！”

王亥抬手打出一道明水幕，上面逐漸顯現了一匍匐在地，殘缺不全，看不到面孔的尸。

這尸無從觀測大小，周圍并沒有很明確的參照。

但即便是王亥演化的場景，也足夠察覺它的強大。

一縷縷黑煙從尸上下彌漫，聚集在附近，久久不散。

鐵棠僅僅只是看了一眼，便能從中應到無比邪惡的力量，仿佛隔著虛空畫面，都能滲進自己心脾。

他甚至都懷疑……

當時的王亥，在看到這個景之后，是否會被這尸的邪惡染、侵蝕？

一位活著的超至尊，被一死去的尸侵蝕，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

可鐵棠是發自心這麼覺得！

在看到這尸的一瞬間，他腦海便浮現了一個直覺。

“此人的修為，只怕已經邁了訶無量。”

絕對是超越天尊的存在！

無可質疑。

鐵棠也見過超中的天尊，給他印象最深，認為實力最強的，并不是右相。

而是神尊宮，道尊殿中的那位厄。

可即便是活著的厄，給他的，也遠沒有這副演化出的尸恐怖。

“這是你親眼所見？”鐵棠有些懷疑。

王亥漠然道：“僵尸之祖，不可直視！哪怕我當時已經邁了超，卻也險些死。

至于我是如何活下來，又是如何研究它，你就不必知道了。

但我可以告訴你，這并不是假的。”

這句話，鐵棠相信。

倘若不是真正見過這場場景，哪怕讓王亥憑空想象，恐怕都很難想出這等人。

尸倒在地上，面部朝下，渾不著寸縷，看起來是人的模樣，卻不一定是人族。

且這位僵尸之祖的，必定是遭遇了無法想象的攻勢，渾傷痕累累，有許多部分都已殘缺。

僅憑這副畫面，鐵棠并不能認出他到底是何人。

只能確認一件事。

的確是男子！

當日在天道碑、永恒殿，共有自己、莫心香、盤軒、大鴻、花惜玉、元庚、柳清涵、魯修真八人。

自己與莫心香肯定不是，八人中花惜玉與柳清涵是子之，那們也可以排除。

剩下的便是盤軒、大鴻、元庚、魯修真四人了。

會是四人中的哪一位？

鐵棠一邊觀，一邊詢問：“還有其他線索麼？你說莫前輩吞噬了這尸，理應有他的真容畫面。”

“沒有！”王亥果然否決。

仿佛是怕他不信，王亥接著說道：“你本不知道它的強大之！”

“它本就是僵尸之軀，死而不死，但不知為何……在我見到它的時候，它就已經死了。

即便如此。

那副軀殼依舊有著極其恐怖的實力，哪怕是旱魃，都不敢輕易。

是隔空……

憑著僵尸的本源之力，一點一滴就它徐徐吞噬。

自始至終。

我都不知道它長什麼樣，連到底是不是人都看不出來。”

鐵棠皺起眉頭。

有些難以判斷王亥這番話的真假。

的確存在旱魃都不敢輕易妄的況。

但對于一位擁有天尊實力的僵尸來說……也不至于翻一下尸，就橫死當場吧？

“你是在哪看到它的？”

王亥不答，自顧自道：“我已經回答了你一個問題，禮尚往來，你也應該回答我一個問題。”

“可以。”

“你是如何‘覺醒’的？”

“別人告訴我的。”

“誰？”

“那你呢？”

“我也是別人告訴我的。”

“誰？”

兩人各自秉持問一次，答一句的原則，都沒有先說出口。

不過在鐵棠問過之后，他知曉按理自己該回應之前的問題。

僅是沉片刻，鐵棠便告訴了他。

“我能知曉自來歷，是一位……與你相同的朋友告訴我。”

“什麼？”

王亥顯得無比震驚，顯然這個答案，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恨不得立刻上前抓住鐵棠，徹底問個清楚明白。

但這件事顯然做不到。

而且他也知曉，兩人之前鬧出了天大靜，如今地府的大半超，可能都將目放在了這里。

所以鐵棠的答復才會顯得如此莫名其妙。

不知曉幕的人，就絕不會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我是它告訴我的，那人你認識。”王亥出食指，朝著頭頂虛空比劃了一下。

鐵棠兩眸如電，頃刻間就猜到了是誰。

當世能夠真正知曉王亥是命……還是自己認識的人……這種人很很。

到鐵棠只一思索，便想起了他。

皇極驚世書！

這位‘天道化’，在尋找最后的希，對抗破滅災劫的希。

既然自己這個運可以為希。

那麼。

作為命的王亥……當然也可以。

甚至王亥在皇極驚世書心中的地位，可能比自己還高。

畢竟。

命運！命運！

命在前，運在后。

哪怕是故老相傳的話語，也是‘一命二運三風水’。

便是告訴自己真相的花惜玉……也是命！

還功吞噬了運。

諸般種種，都可以看出，命……的確是強于運。

如果沒有意外。

也許自己這個運，最后還是要被命吞噬。

因為——

那很可能就是王亥的【命】！！！

是他命中注定，要吞噬運，以此來掌控命運大道。

可自己的出現……似乎讓命運的軌跡，出現了一偏移。

正統大道的開辟者，這個份，究極會不會弱于命、運之說？

這些思緒只在瞬間，便劃過了鐵棠腦海。

解答了他諸多疑的同時，也帶來了新的問題。

王亥見他沉默，立即就走。

既然鐵棠不肯走，那就只有自己走了。

可遠的那位，已經真正到了這方世界的頂峰，哪怕是超至尊，也不再是可不可及。

鐵棠一手印，四周虛空立即浮現了半明的七彩漣漪。

“你走不了。”

王亥頭都不回，只留下一句話：“看看你后面。”

十大神僵，得了不知多真，此時徹底狂暴，速度快得拉出無數幻影，如同水般向鐵棠涌來。

“你走不了。”

鐵棠還是這句話。

人已經出現在王亥前。

兩人面對面，不過三尺之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