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大殿，塵埃滿地。

即便過去了百年之久，這里依舊殘留著許多妣辛的氣息。

這位大商開朝以來的第一位狀元郎，僅僅只有一面之緣，卻給鐵棠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不信任武穆、太師、太傅，乃至左相、右相等人，認為他們都是老古董、老頑固，不會顧及皇朝的生滅。

妣辛自詡是新時代的人，與人皇、太保等人一個戰線。

當年的飛素纓槍、柳葉翅甲、無極赤金盔如今就靜靜躺在角落。

鐵棠著妣辛留下的兵，眼中仿佛又看到了那位英姿颯爽、頂天立地、唯我獨尊的狀元郎。

嗖！嗖！

他抬手一招，將妣辛的兵甲胄收起，心中許下承諾。

“我……會竭力阻止那個未來發生！”

風冰瑤在殿四走，也有些嘆道：“真是巧妙，我能察覺武安侯的修為實力，只是在神皇境附近。

通過一門功法，竟然能夠去到那位前輩所在之地。

不過這樣一來……我等又要如何才能救他們？”

鐵棠與風冰瑤，皆是道統開辟者，他們不可能走別人的老路，無論那條大道有多麼強大，多麼玄奇。

憑借他們的修為實力、眼界見識，可以參悟部分《回夢心經》的大道。

可真正涉及到這門道統的關鍵……

就必須得是在大道之中的人，才有可能悟！

妣辛可以借助《回夢心經》過去，可他們卻是不可能。

鐵棠沉片刻說道：“最好的辦法……就是再找一位傳承者，我等在旁邊親自觀他修煉。

等他參悟了道統真意，準備過去的那一剎那，我們也許可以借勢一起過去。

不過這個辦法，眼下很難做到，時間上恐怕也來不及。”

從古至今。

世間開辟旁門道統的絕世奇才，無疑是大大超過正統開辟者，兩者在數量上，至有幾倍、十幾倍的差距。

可即便如此，依舊有許多旁門道統，因為找不到傳承者，消失在漫長的時之中。

就連大雷音寺的《大日如來真經》，也是在百年前才發現，此前一直缺失了近六十萬年。

由此可見，旁門道統的傳承之艱！

似《回夢心經》這般詭譎妖異的法門，已經不是僅僅依靠資質、天賦可以參，必定還需要許多其他因素。

想要再找到一位武謫仙妣辛，太難太難了。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了麼？”風冰瑤也知道這件事，幾乎不可能做到。

而且即便真的找到了傳承者，他也需要時間修煉。

最終是否能夠功過去……也并非是一個準確無比的答案。

“我想想……”

鐵棠走到閉關的團面前，同樣盤膝坐了下去，臨摹當年妣辛修煉的景。

“你再仔細說一說那個夢，看看是否有何之？”

風冰瑤擰著細柳一般的眉，有些疑道：“這個夢與我之間，似乎隔了很遠，中間好像有許多極為強大的阻礙。

不瞞你說。

我現在已經忘了部分夢境容，更記不太清那些細微至的景。

只記得那里是一片極為寬廣的懸崖，天暗紅，荒蕪，不記得有多綠景植。

理應是在沙漠，亦或是在高原、山脈邊緣附近。”

“還有麼？”鐵棠也沒想到，已經邁仙皇的風冰瑤，竟然會忘夢境。

這簡直就像是讓回到了凡人狀態，未免有些不可思議。

“很、很雜、凌厲、洶涌、恐怖、死亡！”風冰瑤此時仔細思索，自己都顯得有些驚訝。

“這些……是我還存在的，也是我從夢境中最直觀的見解。至于其他方面，記不清！

有一種，還是很多種力量，在干擾我。

一旦我仔細回憶，思緒立即就會變得無比混。”

“那你在夢里面……有見過他或者麼？”鐵棠攤開手掌，上面浮現兩道影，分別是南海十三郎與妣辛的面容。

風冰瑤僅僅掃了一眼，立即說道：“江前輩我認識，我應該……”

說到此，突然手捂住額頭：“記不清了，但我覺，我是見過江前輩深陷危機，可能是一個畫面，一個影，總之我見過。

至于武安侯，…我肯定見過！

傷得很重，不知遇到了何等危機。

也是向‘我’求救。”

妣辛求救的方式很特別，并非是準確地向某人傳達，更像是發出一個信號，讓修煉《回夢心經》的傳人，或者其他有緣人得知。

這些風冰瑤之前已經說過，鐵棠也知曉。

更奇特的是妣辛傳達的辦法，竟然是‘殺了我’！

對于這三個字。

鐵棠已經反復跟風冰瑤確認，得知妣辛留下的信息，就是如此。

“武安侯讓你殺了，難道真還是元神，留在了這個地方麼？”

“這里并沒有的痕跡，你應當比我更清楚，就算我想殺了，也做不到。”

以風冰瑤、鐵棠的實力，早就將這座大殿盡收眼底，哪怕是極為細小的塵埃，都不可能瞞過他們。

里面。

并沒有任何妣辛的留。

風冰瑤想了想說道：“我更傾向于……是在被人追殺，在留下那段神通的時候，不經意間說出了這三個字。

而這句話，也許并不是說給我們聽的。”

“的確有這個可能！”鐵棠點點頭，旋即又搖頭。

“但還有一種可能……是某種力量，改變了留下的信息，試圖通過想救的人，來殺！”

“嗯？”

風冰瑤一怔，當即明悟過來。

自己連夢境都到了極為強烈的干擾，為何武安侯妣辛的畫面又能記得清楚？

是不是……

有誰，暗中改變了自己所見？

這并不是不可能。

因為知道，能夠讓南海十三郎、妣辛陷必殺之局的人，打底也是寂滅超。

哪怕出現了天尊也不足為奇！

這種人就算隔著萬萬里，乃至隔著時空間，也許都有辦法影響到自。

“無論是真是假，可對于我們要如何做，似乎都沒有太大幫助，畢竟……我們過不去，本無法接到他們。”

風冰瑤其實也很急切，也想出手相救。

當年能快速修仙神霸主，與鐵棠齊頭并進，沒有落下太多，便是因為回夢心經的緣故。

在夢中見到了那位濁世佳公子，得到了很多指點。

“其實……”

“并不是完全沒辦法，只是這個辦法……我之前不是太想用罷了。”

鐵棠站起來，下定了決心。

無論是十三個還是武安侯妣辛，都對他有過恩，他一定要想辦法出手救一救。

“什麼？”風冰瑤依舊未曾想通。

“還記得當年，我們回到過去，被吞兇腹中之時麼？那時候是你剝奪了造化本源，給了我造化之機，讓事出現了無窮變化，為此才會誕生生路。”

鐵棠嘆道：“其實現在也是一樣的！你我一為運，一為造化，兩人若是合力，什麼樣的事做不到？

只是我之前。

并不想太過依靠氣運、造化的力量，怕日后帶來更大更重的因果。

不過現在我也想不到其他辦法，只能走這條路了。”

“明白了！”

風冰瑤鄭重地點了點頭，隨后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麼：“所以……你剛剛甚至想抓住王亥，讓他一起行？”

這個猜測讓風冰瑤顯得極為驚訝，很明顯鐵棠在一開始，聽到自己所說之后，就做了擒拿王亥，作為后手的打算。

“不錯！”

“若非是那位神僵出手阻攔，拿下王亥，才是最優的破局之法。

雖然他極為可恨，但也不得不承認，我們三人聚集在一起，的確能夠發揮出最極致的力量。

不過如今了他也無妨。

你我……

早已不是當年！”

鐵棠催之力，渾上下有無數細微的藍芒綻放，那些曾經融合永恒氣息的氣運之力，此時才開始被他徹底掌控。

已經是仙皇巔峰，同時又執掌了現在正統的鐵棠，哪怕是面對真正的氣運，也絕不是沒有還手之力。

他已經有了掌控這力量的實力與資格，不再是如同當年那般弱小，只能到瀕臨死亡之際，才能被發揮氣運之力的效用。

而相比無比霸道的天命，與時勢無常，變化多端的氣運，造化的中庸，讓它顯得更為溫，也更容易掌控。

在三人之中。

對自這力量，掌控最深的，無疑是風冰瑤。

出了右手，與鐵棠的左手搭在一起，平靜說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你我都無法預計，也許產生一些不可測、不可知的因果。”

“沒什麼大不了的。”

鐵棠閉上雙眼，默默催浩瀚的深藍芒。

“有些人，一定要救！”

“或許，改變他們的命運，才能改變我們自己的命運。”

風冰瑤也引了的造化本源，雙眸散發清白芒，與旁的深藍融。

兩至神至圣的偉力，再一次糅合到一。

憑借兩位道統開辟者的意志，讓氣運與造化，開始降臨到那方他們所猜想，卻并不了解的世界。

冥冥中。

鐵棠睜開眼，四周一片幽暗，只能看到自己邊有一個清白點，他知道這就是風冰瑤。

而自己，大概也不是人。

“這是哪？”風冰瑤的聲音傳來，顯得有些驚訝。

“出了變故，似乎有更強的力量，攔下了你我。”鐵棠因為曾經陷更幽暗、更虛無的先天五太宇宙。

所以眼前的世界，并不能逃過他的知。

這里，只是類似于五太中最末的太極。

也就是天地未開、混沌未分之前的狀態。

此地并非一切虛無，有許多‘事’、‘力量’，如同混沌、之氣等等。

盡管如此。

能夠攔下氣運與造化的融合之力，出手的若是一個生靈……必定強大到難以想象。

風冰瑤極為不解：“怎會如此，混沌中還有如此強大的人麼？”

“不一定是生靈。”

“也許是某種兵、某種陣法、某種區域，乃至是某種大道，某個規則，不小心困住了我們。”

鐵棠化的深藍點，試圖化出人，來仔細觀察四周。

可就在這時。

時空間再度變幻，眼前的幽暗如水般開始涌，剎那間便吞噬了他們。

……

嘩啦啦，嘩啦啦。

不知過了多久。

澎湃的海聲，驚醒了鐵棠。

他甫一睜開眼，立即就看到風冰瑤躺在三丈之外，只是的狀態……顯得有些詭異。

“過來了麼？”鐵棠飛速打量四周，快步來到風冰瑤邊，將喚醒。

在二人后，的確是充斥驚濤駭浪的大海。

可那些海水……

黑紅黑紅，分外詭異。

蒼穹破開了不知多大，有些地方還在倒灌銀河般的水，而有些地方似乎早已流干了最后一滴，只剩一片空殼。

風冰瑤很快也醒了過來，第一眼看到鐵棠，瞳孔立即小。

“你怎麼……我們……”

“我們的，應當還在玄天城，來到這里的……是元神、魂魄、真靈麼？

我也搞不清楚！”

鐵棠出兩條手臂，栩栩如生，但極為怪異，是半虛無與半實質的狀態，介于與元神之間。

兩人短暫適應了片刻，發現自的實力，大部分還是能夠發揮出來。

當然。

許多需要依賴的絕學、法門，此刻是真正徹底失效了。

“你看看附近，是否有與你夢境中相同的地域？”鐵棠從頭頂的蒼天泣，已經與之前見過的十三哥夢境聯系了起來。

這里。

就算不是夢境所在之地，應當也與十三哥有關。

否則氣運與造化的力量，不會讓自己二人帶到此。

可很快。

風冰瑤失地搖搖頭：“雖然我記不清，但夢里的種種，與此地并不相符。

這片海岸也算恐怖、駭人，不過比起夢境中……卻還是顯得太過‘平靜’。

那個地方。

應當是非常雜，充斥各種各樣的力量、念頭，或者某些我都不知曉的事。

反正給我的覺，就是無比混！”

“這樣麼……”

“行，那我來試試。”

鐵棠五指按地，用出了玄駒一族的獨門法，能夠在千里范圍，識別敵我，通同族。

所謂玄駒，其實是一種上古異，外表與黑螞蟻相似，它們的數量無窮無盡，很難誕生高手。

但在古代，卻是被許多仙神青睞，因為玄駒是搜尋寶的好手。

伴隨他的神通蔓延，附近裂開的大地開始噴涌巖漿。

時間過了半柱香。

鐵棠眉頭了川字。

“此地……”

“不但沒有一頭玄駒，甚至沒有一個活著的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