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圣都的這一刻，借助司命、諸世錄，以及自過往的所見所聞，鐵棠終于窺見了無量境的一端倪。

尤其是借助永恒之力，翻看諸世錄之時，大尊王背影化作的無量，以及那株撐天神樹與掌仙盤，真正讓鐵棠見識到了世間。

這點極其關鍵！

要知道。

邁超之道后，前面的風已經無人知曉。

超——

不再等同于仙神、神巫、巫覡，乃至境這般……有足夠的前人經驗可供參考；也不再有千上萬，已經驗證過的道路任人挑選。

超之道，每往前走一步，面對的未知就越多，誰也不知道前方到底是何模樣。

甚至。

已經無法看到超的終點！

在這條路上展現的每一風景，都是世間最終極的，很可能就藏著天地宇宙最為強大的力量。

毫無疑問。

超之道，也蘊含著天地宇宙、時寰宇最本質的真相。

或者說……

超，就是真相本！

道祖千般算計，尚且要在機緣巧合之下，竭力送給鐵棠這團永恒氣息。

正如他所說，并不是為了提升鐵棠實力。

而是要讓他知！讓他見！讓他聞！

只有見到了世間最本質的真相，才能讓鐵棠做出更好、更準確，亦或更適合道祖的選擇。

鐵棠站在圣都街頭，閉目仰首，張開雙臂擁抱蒼天，擁抱大地，萬古民心。

也就是在此時，他徹底明白了道祖的話語，對于歸墟終點的際遇不再抗拒。

頃。

他垂下雙手，目一掃，朝著右相府邸走去。

“我對道祖的價值……至要在無量境以上，才會展現！在此之前，他理應不會、也無需算計我。

只是。

我終究還不知曉，他到底是是誰？又于何等立場？是否會與將來的我相逆？”

這些問題，現今不會有答案，但也是鐵棠對于道祖最后的一防備。

前方的道路已經越來越明朗，不再是混沌一片，鐵棠看到了曙，也看到了自己將要走的路線。

“來人止步！”右相府前的侍衛，一手按刀，一手警惕地看著逐漸近的鐵棠。

“本……”

鐵棠還未稟明份，已經到從府中飄來一神力，接引自己。

下一息。

他已經出現在一座悉的大殿之中，此地人數不多，個個都是面孔。

“你回來的這麼快？可曾從那位口中……知曉一些什麼？”左相端坐左手上席，看到鐵棠出現，立即詢問。

在場其余人，全都是超至尊。

離開時長河之后，他們并沒有立刻散去，而是來到右相府邸，商討之前發生的事，以及以后可能出現的困境。

“不會知道的比我更多！”

鐵棠找了空位，隨意坐下，各大超有的神不變，有的眼皮微挑。

什麼場合、什麼地位、什麼份，能做什麼事，那都是有規矩的！

尤其是在這些掌控無匹力量的存在面前。

在座幾人，左相、右相、商岳、武穆、方家、李家、玉家，這些人全都是超至尊，而鐵棠只是一位仙皇。

這種場合。

按理說……

他連坐下的資格都沒有！

倘若加上他背后的各種份，以及‘圣尊’這個名頭的支撐，再由左相或者右相出言相邀，那倒也有與他們平起平坐的資格。

不過。

事詭異之就在于……

左相、右相都還沒來得及開口，鐵棠便自顧自坐下，甚至都沒有與他們這些人客套一句。

這個舉就有些微妙了！

不但說明了許多事，也將鐵棠的鋒芒、銳氣，徹底展現出來。

而這。

似乎與這位圣尊之前的為人世有些不同。

坐在右邊的玉婉婉盈盈一笑，將下方垂地的擺收了收：“百年未見，圣尊愈發深不可測了呢。”

“我今天來……的確有要事，剛好諸位也在，倒也省得鐵某上門相邀。”

鐵棠二話不說，直接道出心意，猶如一柄鋒芒畢的絕世仙兵，再度增添了仙力威勢，神爍爍，耀眼人。

本來還有些懶散的方家、李家，聞言都瞇起眼眸，板直了起來。

這時商岳開口說道：“大道之事未定，其余事都得先放一放。”

此舉倒不是商岳故意打鐵棠，想要挫一挫他的銳氣，而是今日眾人之所以聚集在此，為得就是竅大道之事。

換作其他時刻，其他事件，這個場合幾乎不可能出現。

“殿主所言甚是，鐵某雖與諸位無法同，但對于竅大道，也不會比爾等一分關注。”

鐵棠十指疊，不急不徐說道：“不過之前發生的事，恕我直言，憑借我等如今實力，還沒有資格手其中。”

“嗯？鐵棠你知道什麼？”李家的超李昊乾，顯得極為迫切，聞言立刻詢問。

“其實事不難推測，右相也曾明言，竅大道的廝殺，發生在時長河之中。

僅憑這個廝殺地點，就不是我等輕易能涉足之地。

我所知道的也不多，但足夠讓你們明白。

時長河上的兩道背影，都是我師尊大尊王所化，這點已經可以確認。

他的實力，在數十萬年前已經位列天尊。

憑借正統大道的福澤，以及我師尊的資質、天賦。

我可以斷定——

他早已為了無量存在！！

之前竅大道損，正是因為有人在控大道與人廝殺，從這一點，也能做出一個判斷。

我師尊還活著！

只有他這位竅大道的開辟者，才能讓竅大道冒著被徹底磨滅的風險，與對手戰到底。

你們先別急……”

鐵棠擺擺手，止住了語還休的眾人，繼續說道：“我可以告訴你們，竅大道如今已經回轉，在一個絕對安全的地域。

我師尊已經為無量存在，他的對手自然也不會是等閑之輩。

哪怕我亦不知是誰，但你我都知曉……那并不是我等如今能夠手的事。

即便想，也做不到！”

這番話說完，眾人反倒徹底沉默下去，沒有再七八舌的詢問。

倘若鐵棠所說不假，沒有欺瞞。

那事的真相是什麼，其實也不算太關鍵，一切正如鐵棠所說……自己等人不上手！

因為竅大道的磨滅，是無量存在的爭鋒。

在場之中，恐怕只有右相才有參與其中的資格，其他人即便加其中，也不會是改變局勢的決定力量。

武穆沉思片刻，緩緩問道：“畢竟一切都是基于你的認知，再進行猜測，容我問一句……有把握麼？”

這句話也是在場許多人的心聲，只是有些人不好輕易說出口。

鐵棠想起諸世錄上看到的八個大字，想起借助永恒之力看到的無量，想起遍布竅大道周的偉力，以及那專屬于厄的邪惡大道。

他鄭重點了點頭：“十有八九！”

“嘶~”

各大超倒吸一口涼氣，連左相都不下意識嘆：“無量，無量，這世間……竟然真的有無量存在麼？

大尊王既然就無量，哪里還會有對手？

他的對手又是何人？”

當世本沒有無量存在！

無論是仙庭的皇天，還是曹地府的酆都大帝，包括八百年前的人皇商凪，這些人都不是無量存在！

即便將時間往前推移兩百萬年，回到開天辟地的遠古時期，那過往的三皇、真龍、神，也不曾聽聞有無量存在。

哪怕是‘無量’這個概念……真正知曉的人都沒有幾個。

“有的，左相，我曾面對面見過！”鐵棠直言不諱。

眾人都在心中嘆鐵棠的際遇，不知他到底遇到了什麼。

這顯然是不好詢問的事。

但他們都出好奇神，不去追尋事件本，而是想要知曉‘無量’……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

鐵棠擺擺手：“我的實力對于無量來說，太過微不足道，本無法看穿他們一的真相。

從上而言……

他們與我等，似乎并沒有太大區別！”

眾多超聞言，難免有些失，不過也知曉鐵棠應當沒有欺瞞。

別說一位仙皇，哪怕是換作他們這些寂滅超上場，也不見得就能觀測無量，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好了，無量存在，沒有太多探討的必要，鐵某今日前來，另有一事。”

李昊乾一聽，就知道正事來了，以他的子，自是不愿牽扯其中。

于是立刻起，朝著右相拱手一禮：“本尊先前創，察覺傷勢漸深，不便久侯，就此告辭！”

“怎麼？你不敢聽聽麼？”玉婉婉打趣了一句。

李昊乾一手橫在前，聞言冷哼一聲：“大抵不過是些紅塵俗事，有什麼況，自有李家出面理。”

他說罷猛一拂袖，當即就要離開。

“李家可做不了主！”鐵棠依舊大馬金刀坐著，也沒有出手阻攔。

“哦？還有什麼事需要我出面？難道你鐵棠……打算登基稱皇了麼？

若是如此，本尊倒要坐下來好好聽聽。”

李昊乾的品，被評價為比人王裴天軼還要畏畏、格懦弱，是永遠的騎墻派。

他因為出的關系，對于自己的權勢、份、地位，有種變態的執著。

剛剛鐵棠不聞不問，區區一位仙皇，就敢與他平起平坐，已經讓他心中有些不快，此時自然要出言揶揄幾句。

玉婉婉笑道：“他留在這里也沒什麼用，圣尊你就讓他走吧。”

這句話雖是調侃李昊乾，但說得也是事實，本來是玉婉婉想搭個梯子，讓鐵棠順勢而下，不要與一位超起了爭執。

不過鐵棠早已明悟了未來道路，有了改天換地的心意，并沒有就坡下驢。

他兩手疊在前，冷冷說道：“你既為超，肩上便擔著一份責任，今日你敢踏出此門，便是與鐵某為敵！”

這句話很重，甚至有些太重了。

以至于連左相、右相都想鐵棠投來詫異目，不解他為何要如此。

李昊乾更是臉大變，在這麼多超面前，自己竟然被一位仙皇呵斥，傳出去還了得？

“你……”

“坐下！”

鐵棠抬手虛空一按，李昊乾竟然不由自主地坐了下去。

這一下。

場中眾人神驟變。

李昊乾更是臉漲紅，但他到底也是一位超至尊，轉瞬間就神如常，也不反擊，也不開口，雙手攏各自袖中，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

徹底安靜下來！

各大超，此時都嗅到了不尋常的意味，沒人會認為李昊乾此時是真正的低頭服。

一切，只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眼見事態漸重，右相開口，好似春風化雨，拂去了眾人心中諸多躁。

“你到底有何事？搞得有些太大了。”

鐵棠放下右，正襟危坐，兩手靜靜搭在左右扶手之上。

“我為天下人而戰，想看看天下人……又有幾人助我！”

這話說得在場眾人，全都是眉頭皺。

只有商岳、武穆，眼眸散發幾分欣賞，仿佛看到了悉的影。

天下人是何人？

對于超至尊來說，這些人離自己太遠太遠了。

如右相、左相這些人，未必沒有心懷天下，但恰恰是因為他們站得太高，看得太遠，也活得太久。

天下以及天下人，對他們來說顯得太過籠統！

他們的天下，不會是一城、一郡、一府，不會是圣都，也不會是大商。

而是人族！

只要人族不滅這個前提在，似乎一切都可以接。

紅塵俗世的黎民百姓，一世不過百載，長點的也不過千載，他們的生死存亡，在擁有漫長壽元的超至尊眼中，猶如朝生暮死的蚍蜉，實在太過短暫，太過渺小。

所以三五千年的尸控傀年代，他們或許迫于無奈、或許束手無策、或許在等候良機。

無論過程是什麼，造就的結果，就是那段黑暗的時期。

如今。

與三五千年前，又是何其相似？

大商皇朝在這些超至尊的眼皮底下，一點一滴徹底瓦解，誰也不敢說他們沒有出力挽救，但誰也不會認為他們盡了全力。

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可以等待，可以徐徐謀劃，天下蒼生卻沒有這個機會了。

百年時，足以讓人間變了模樣！

各大超端坐玉椅，怎麼也沒想到，鐵棠冒著得罪一位超至尊的風險，錯開了涉及生死的竅大道話題。

竟然。

竟然只是為了說這種……小事！

商岳微微俯下軀，輕聲問道：“你……打算徹底與各方勢力開戰麼？”

鐵棠背脊立，如劍如山，漠然回應。

“我——”

“再辟新朝！”

“護我人間子民，無災！無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