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軍這裡討了個沒趣，趙有財回到東屋，拽開房門的一瞬間，那躺在趙娜旁，手掌輕拍小丫頭的王蘭，猛地一下坐了起來。

“蘭吶，呵呵。”趙有財心裡一突，面上強裝鎮定，小聲跟王蘭打岔，道：“丫頭睡著啦？”

王蘭並未答話，只目冷冷地看著趙有財。

趙有財心知這是因爲啥，中午解孫氏進屋後那一嗓子，不王蘭聽著了，他趙有財也聽得一清二楚。

但一下午的時間，足夠讓趙有財想出破解之策。

就見他往炕沿邊走了兩步，然後嬉皮笑臉地向王蘭一招手。

看他這幅樣子，王蘭心裡更生氣了。

可還不等王蘭說話，就聽趙有財道：“蘭吶，在嶺南前兒，兒子問我了。”

“嗯？”王蘭聞言一怔，又聽趙有財繼續說道：“咱爹臨走前兒，給我留下話了。”

“啥話呀？”王蘭眼睛一亮，隨手拿過放在炕沿邊的枕頭，示意趙有財坐下說話。

趙有財側坐在炕沿邊，湊到王蘭耳旁，將當年王大財主臨走前代的話和盤托出。

“你這缺德的！”聽完這番話，王蘭輕輕打了趙有財一下，道：“你咋不早說呢？”

“我也沒尋思呀。”趙有財笑道：“我就以爲老爺子說胡話呢，兒子要不問我，我還想不起來呢。

那啥……現在也不晚，咱爹代讓等穩定、穩定了再去挖那東西，這不才穩定不幾年麼？”

聽趙有財如此說，王蘭白了他一眼，然後追問說：“你跟爹揪葡萄那地方，還能找著不得了？”

“大差不差吧。”趙有財道：“那片山，我肯定能找著。但頭兩年，那片劃歸到伐區……”

說到此，趙有財見王蘭眼睛一瞪，忙道：“不過是擇伐。”

王蘭並沒埋怨趙有財，而是問道：“兒子咋說的？”

“那小犢子……不是，兒子好像心裡有底。”趙有財道：“我瞅他不著急呢。”

“那還行。”王蘭微微點頭，然後對趙有財說：“看哪天找個機會，你跟兒子、強子上去看看。”

“行。”趙有財毫不猶豫地一口應下，而這時王蘭忽然又拋出個問題：“你這回上嶺南打著虎了？”

“打著了。”趙有財沒有防備，實話順就禿嚕出來了，只聽他道：“我到那兒……嗯？”

趙有財反應自己被王蘭套話了，忙閉上了。

眼看王蘭抄起了剛纔放到一旁的枕頭，趙有財急忙擡起雙手虛攔，道：“蘭吶，我純是爲了兒子去的。你說我要不上，兒子他自己咋整啊？那三個大爪子呀！”

聽趙有財這話，王蘭臉稍緩，問道：“仨大爪子，你們都打死啦？”

趙有財擡手比了個耶，笑道：“我拿槍打死一個，使刀捅死一個！”

“你特麼虎呀！”王蘭瞬間了口，不因爲別的，而是聽得覺後怕，怕趙有財折在刀獵上。

“蘭，你不知道。”趙有財和王蘭過半輩子，他了解王蘭的脾氣和格，王蘭那麼罵他，他反而不怕了。

趙有財盤上炕，坐在王蘭對面，說道：“那個小的不好使，站起不來了，我拿刀就給它攮死了。”

“你別跟我倆說這些，我不樂意聽。”王蘭手拽了下趙有財袖子，往旁邊一帶，道：“你趕給我出去，我說啥了？我是不是說……”

Wшw¤ ttκǎ n¤ Сo “說啥呀，蘭？”趙有財一把抓住王蘭的手，道：“你讓我上哪兒去呀？我離了你，我都睡不著覺。”

“滾犢子！”王蘭將手出，接著又給了趙有財一下，但卻沒再說攆趙有財出去的話。

……

第二天，王蘭早晨四點多鐘就起來了，端著盆、裝著黃豆，到豆腐坊換了兩塊大豆腐。

回來以後，王蘭刷鍋做飯，下燉豆腐、上蒸米飯。

飯菜一鍋出不到六點，一家三口就圍著炕桌坐下，端起飯碗開始吃飯。

這時，外屋地傳來靜李寶玉從外面進來。

“寶玉，來。”看到李寶玉，趙有財擡手招呼他道：“自己拿筷子、拿碗，坐下吃飯。”

“不得了，大爺。”李寶玉道：“我媽在家起乾糧呢，我跟我哥哥說兩句話就回去了。”

“咋地了？”趙軍問，李寶玉反問道：“我今天是溜懸羊套啊，還是跟我大娘去呀？”

趙軍聞言，眉頭一皺，想了一下想才問李寶玉說：“你這兩天去，看咱下那套旁邊有沒有新腳印？”

“沒有。”李寶玉回答地很是乾脆趙軍聞言一擺手，道：“那先拉倒吧，你跟我媽上西山屯子。”

“哥哥。”李寶玉聞言忙問：“那懸羊咋整啊，不套啦？”

“那套不著，有啥招啊？”趙軍說：“咱先不管它了，完了不行等來年開春，咱再想旁的招唄。”

“那行。”李寶玉點了點頭，然後對王蘭說：“那大娘，走前兒招喚我哈。”

今天上西山屯子收山貨是一件大事，趙軍不能跟著王蘭去，就派李寶玉、解臣、李如海隨行，並留王強在家看家。

李寶玉走後，趙有財問趙軍道：“你們不溜了，那套子、夾子就扔山上不要啦？那都是錢來的！”

趙軍角一扯，道：“爸呀，我一天哪有工夫啊？這家裡買賣的事，完了還有工作。這今天我周大爺找我，還不知道啥事兒呢。”

趙軍覺自己這一天太忙了，除了他剛纔說的那些，還得空尋寶呢。

聽趙軍的話，趙有財沒說什麼，拿起勺去擓盆裡的燉豆腐。

“唉呀，這一天吶。”王蘭卻開口道：“我們娘倆一天忙夠嗆，完了有些人呢，還閒夠嗆。”

“嗯？”正往裡送豆腐的趙有財眼睛一挑，在將裡豆腐吸溜進肚後，趙有財撂下碗筷，對王蘭說：“蘭吶，要不我也回來幫你呀？”

“我可不用你。”讓趙有財沒想到的是，王蘭直接擺手拒絕了趙有財。

“咋地呢？”被拒絕的趙有財反倒著急了，他向王蘭追問原因。

王蘭瞥了趙有財一眼，沒好氣地道：“我還不瞭解你？你不又琢磨啥道道兒呢？你別跟我倆扯沒有用，你趕給我好好上班得了。”

趙有財被王蘭說的啞口無言，惹得趙軍在旁笑。

吃完飯，趙軍有的穿上林場發的工裝子，再配上林區的勞保棉襖、棉鞋，活的一個林區工人。

眼瞅要到了上班的時間，李大智一家過來了。

李大智進屋，就將一千五百塊錢給了王蘭。

王蘭拿出一個三角兜，把李大智給的錢放在了兜裡，然後將其在李彤雲手中。

“閨，這裡原來有一千。”王蘭說著對李彤雲說：“加你們剛拿來的是兩千五，一會兒你拿著錢、拿著賬本跟大娘上西山屯子。”

王蘭話音落下，還沒等李彤雲說話，就聽李大智對李彤雲說：“行，閨，跟你大娘走吧。”

叮囑完他閨，李大智又對王蘭說：“小姐，咱家閨得你費點心了，進出啥的，你們給照看著點兒。”

“嗯？”聽李大智這話，趙家三口都覺不對了，趙有財眉頭一皺，問道：“咋地了，六子？”

“早晨我上茅房，看張佔山他家大小子擱我家旁邊晃盪。”李大智道：“後來孩子他媽出去，也說看個小子拉吧、拉吧地往東邊走。”

聽李大智這話，趙軍擡頭看向李彤雲，卻見李彤雲連連向他使眼，意思是不讓趙軍說毆打張來發的事。

昨天從馬家回來的時候，李彤雲就和趙軍四人說過，說這件事不要讓爸媽知道，免得李大智和林雪擔心。

但眼下這形，李大智和林雪已然擔心了。

不過趙軍還是沒有多，因爲這件事本瞞不住。

果然，李大智聲音剛落下外屋地就傳來了開門聲，李家父子從隔壁過來。

“呦，六子、弟妹，你們都來啦。”李大勇和李大智兩口子打招呼，道：“到點兒了，正好咱一塊堆兒上班去。”

“大哥，你家我嫂子呢？”李大智叮囑完王蘭還不放心，還想跟金小梅也代一下。

“給小巧梳頭髮呢。”李大勇反問道：“咋地，六子，你有事兒啊？”

李大智把剛纔和趙家人說的話，又和李大勇、李寶玉說了一遍。

李大勇聽完，看了旁邊一副乖巧模樣的李彤雲一眼，然後對李大智、林雪道：“六子……弟妹，我還尋思一會兒上班走道前兒跟你倆說呢，昨天咱家閨給張佔山他二兒子打了。”

“啊？”李大智、林雪聞言大驚，趙有財、王蘭也是面面相覷。

李彤雲瞪大眼睛看向李寶玉，卻見李寶玉笑著擺手道：“妹啊，可不賴我呀，可不是我說的。”

聽李寶玉此言，李彤雲咬銀牙，猛地轉頭看向窗外。

“唉呀！”李彤雲後腦勺捱了一掌，回頭就見爸、媽都咬牙切齒地看著。

“死丫頭！”林雪手在李彤雲胳膊上擰了一把，李彤雲捂著胳膊，抿看著林雪。

“才特麼到這屯子，你就打仗！”李大智生氣地擡手就要打李彤雲。

“六子！”王蘭連忙出聲喝止，將李彤雲拉過，並保護在後，然後對李大智、林雪說：“弟妹，咱家閨……一看就不是那個潑姑娘。

老張家那二小子，咱說那不是個啊。要我說，閨打他，咱得問問擁呼啥呀。”

在王蘭後的李彤雲連連點頭，道：“還是我趙大娘明察秋毫，昨天我打仗是幫著如海，如海讓那小子騎底下揍。我是當姐的，我能不管嗎？”

說到這裡，李彤雲萬分委屈，道：“我幫他，他還出賣我。他特麼純純是漢，雜艸……”

“你給我閉！”一看李彤雲要冒髒話，林雪連忙將李彤雲喝住。

這時李大勇有些尷尬，但也不得不說：“弟妹呀，別賴閨，是爲了如海打的仗。”

聽李大勇這麼說，李大智兩口子就不能再收拾李彤雲了。

其實他們兩口子生氣，並不是因爲李彤雲打仗。而是剛到一個屯子，連一禮拜都沒裝住，就手打人。

原本李大智、林雪計劃在一個禮拜之，趕給李彤雲找個婆家。可現在看況，計劃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那個……”王蘭看看趙軍，又看看李寶玉，問道：“給那張來發打壞沒有啊？”

“沒打壞。”李彤雲先說話了，趙軍、李寶玉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聲來，是沒給張來發打出，但給那小子踢了一腦瓜子包。

趙軍和李寶玉不說，李大勇得說。他這不是告狀，是讓李大智和林雪有個心理準備。

“那啥……”李大勇艱難開口，道：“閨給那個張來發兩腳，都踢腦瓜子上了，踢倆大包出來。”

李大勇此話一出，李大智、林雪都怒氣衝衝地看著李彤雲。

李彤雲低頭不語，而這時趙有財納悶道：“給張來發踢這樣，徐華咋沒鬧呢？”

“爸。”趙軍小聲提醒，道：“我解娘昨天不回來了麼？”

“啊！”趙有財恍然大悟。

人打仗和孩子打仗一樣，男人們不摻和。

而就算男人們不手，徐華也打不過解孫氏啊。這又多了個李彤雲，和解孫氏倆人對付徐華、張來寶、張來發都綽綽有餘。

“兄弟、弟妹，你倆放心吧。”李大勇道：“你們該上班就上班，一會兒你嫂子上老張家去說說這事。不行就陪他們倆錢，他們家不敢咋地。”

“那行，大哥。”李大智道：“那就麻煩我嫂子了哈。”

“那麻煩啥……”李大勇剛開口，就聽林雪道：“大哥，要花錢啥的，我們出。”

“出什麼出？”這時，趙有財把話茬搶過來了，他對李大勇道：“大勇，一分錢也別給他們。

你讓小梅去，就問問徐華、問問張來寶，擱背後呿呿我啥了？我特麼看張佔山死了，我特麼不搭理他們，別給臉不要臉！”

當初張來寶跟宋祥臣、宋長青說趙有財屠牛往事，才使得趙有財化名趙二咚赴嶺南打虎，纔有了有財不認親兒的糗事。

一想起來，趙有財就恨不得給那張來寶掐死。

“行，大哥，我這就回去告訴小梅。”李大勇一聽，就知道按趙有財說的辦，那張家人肯定不敢再嘚瑟了。要不然迎接他們的，將是二咕咚的無報復。

見李大勇出去，趙有財回頭招呼李大智、林雪道：“六子、弟妹，咱走吧，咱趕通勤車去。”

“小姐夫。”讓趙有財沒想到的是，李大智這時湊到他旁，問道：“老張家那小子呿呿你啥了？”

不李大智好奇，趙軍、王蘭、李寶玉、林雪、李彤雲六雙眼睛齊刷刷地看著趙有財。

趙有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