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墨，你去跟進一下有金屬高污染的新聞。”

    主編辦公室里，程致君坐在寬大舒適的座椅里發號施令。

    “好的！程主編！”馮墨干脆利落地回應，恭恭敬敬地退出辦公室門，毫沒有猶豫。

    等到門關之后，程致君才打了一杯手沖咖啡，打開電腦文檔，看起婳剛發過來的專題報道。

    這篇報道，用比較通俗的語言，圖文并茂的形式，介紹了一下“魚鰾膠”的知識和制作方法。

看起來，頗下了一些功夫。

    程致君也饒有興致地看起來……    “魚鰾膠是指經過加工理后，制得的膠料。

其主要分，是生膠質、膠原蛋白、凝膠。

因為人們一般使用年的大黃魚魚鰾來制作，所以俗稱為‘黃魚膠’。

    “和很多膠水不同，魚鰾膠有可逆轉，它在冷水中能夠吸水膨脹，在熱水中也能熱溶化。

正因如此，我們可以在家、皿的粘接之涂上魚鰾膠，一旦需要拆解，只要讓鰾膠熱，就能讓它溶化開。

    “那麼，過去的匠人們是怎麼制作魚鰾膠的呢？簡單說來，要經過選、泡、蒸、砸、濾、熬、晾等工序。

    “在原料準備階段，匠人們要選擇質地好的海生大黃魚的鰾。

他們一般不選用河魚，因為河魚個頭小，鰾的黏也不夠大。

把原料備好后，要讓它自然干才能使用。

    “古法制作，十分看重時令。

魚鰾膠的制作，也是這樣。

匠人們一般會在霜降之后熬制魚膠，因為到了這個時節，空氣就變得又冷又干燥，有利于魚鰾膠的凝結和晾曬。

反之，如果天氣太熱，魚鰾膠不容易凝結，不僅干得慢，還容易發臭、發霉。

    “制作魚鰾膠時，先要‘泡、蒸’。

匠人們會把魚鰾泡在清水里泡，直到它發之后，才用剪子把它剪若干小塊，然后繼續泡發24小時。

經過一天一夜的泡發，魚鰾就會變得通發白，又爛又。

此時，把魚鰾從水里撈出，控干水分放在盤子里上籠去蒸，大概蒸四十分鐘左右。

時間比較靈活，視況而定。

蒸到三十分鐘時，匠人們會取一塊魚鰾用牙咬，覺糯、粘牙就可以取出來了。

    “取出來之后，還要再‘泡’一次，才能泡。

在泡之前，要先剃掉魚鰾上的臟東西，浸溫水中泡一天半到兩天，直到著魚鰾有一些黏度，同時里面沒有芯，就可以收工了。

    “下一道工序，‘砸’。

這個時候，匠人們會把帶有黏度沒有芯的魚鰾取出，放在一個鐵盔里，用錘子來砸魚鰾。

如果魚鰾比較干，還可以加適量的開水。

砸鰾的時候，要秉持一個基本原則：為了保證更高的出膠率，魚鰾要砸得越碎越好，所以砸鰾這個過程，會消耗匠人的大量力，行業也流傳著‘好漢子砸不了三兩鰾’的說法。

    “其實，砸鰾也不只簡單的力氣活，還特別看重技巧和經驗。

有經驗的匠人，會隨時觀察魚鰾漿的況，即時兌溫水，直到魚鰾漿能拉出線，才停下工作。

    …………”    專題報道很長，程致君大概花了十分鐘才看完。

容很不錯，說是“文不加點”也不為過。

    按理說，程致君應該要給專題報道過審，但是排版上……    程致君馬上給婳打電話，說他希婳刪去六百到一千字，否則不好排版。

    擔心婳多心，程致君又跟了一句解釋：“你這篇，我打算放在‘文藝版’，你知道的，這個板塊競爭激烈，文章很多，你要是一個字都不刪，豈不是把別人的位置占了？到時候，他們會說我徇私。”

    “哪個他們？”婳在電話那頭冷笑。

昨晚熬夜寫稿，上午婳剛剛起床，還有點起床氣。

    “同事唄。”

程致君順口就說。

    “扯吧！咦？不對，你為什麼給我放‘文藝版’？”    “那放哪兒？”    “程主編！”婳語氣生，顯然是生氣了，“我說的話，你是半句也記不住啊！”    婳的專業能力很出眾，這是程致君非常欣賞的地方。

但他也特別怕太過于公事公辦，一點都不顧惜他倆的私人。

    程致君很清楚，只要婳一他“程主編”，就代表要公事公辦了，或者說，在生氣。

    “婳婳？親的？”程致君笑瞇瞇，“你先提醒一下，我好像真的忘了！”    “我說，金箔金碗的分檢測出來了，我要做一篇特別報道。”

    “哦，對，有這個事。

難道，這個膠就是魚鰾膠？”    “不然呢？”    “好！安排！這就安排！馬上放在專版上。

全文放送，一個字不落！這總對了吧！”    “嗯。”

    “來，啵一個——”    “嘟嘟嘟……”電話那頭傳來忙音。

    程致君有些生氣，上次不已經和好了嗎？最近又怎麼了？就這麼不耐煩？    本來，程致君已經買好了婚房，搞定了裝修，兩人都可以訂婚，開始同居生活了。

可是，婳并沒接他的戒指。

    說，還沒做好準備，一旦結婚所有人都要盯的肚子，可不想“出師未捷先孕”。

    想到婳確實想做一樁大新聞，程致君沒有強迫接下戒指。

可是，他不能理解，回到市區后竟然把門鑰匙收回去了，其名曰“需要私人空間”。

    原來，婳自己買了套四十平的小公寓，程致君也有大門鑰匙。

這幾年來，二人還在公寓里渡過不晨昏，那一個“你儂我儂，忒煞多。

多，熱如火”！    呵！現在可好，不知道事業心怎麼就那麼旺盛，竟然把他攆了出去。

要是傳到同事耳朵里，還不得笑柄啊！    程致君越想越郁悶，但工作還得干。

他轉手把原文發給校對排版的人員，才悶悶地端起咖啡杯，啜了一口。

    里空空如也。

程致君又走到咖啡機前，百無聊賴地沖起咖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