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高26.5cm,口徑19cm,腹徑32cm,足徑20cm。
素底,寬圈足,直口短頸,溜肩圓腹,肩以下部位漸廣,至腹部以下漸收,至底微撇…… 泡沫盒子里,平躺著用魚線定型的青花罐。
此時此刻,王逸、郭超仁、耿岳,正圍坐在青花罐一旁,對它的尺寸進行初步測量,同時記錄下它的造型特點。
“青花料有些暗沉,不是進口鈷料。
青花紋飾一共有四層,第一層在頸部,飾以水波紋,”王逸一邊目鑒,一邊口述,“第二層在肩部,飾以纏枝牡丹;第三層在腹部,是這個青花罐的主紋飾,也是我們以后對它定名的依據;第四層在青花罐的下部,是一個變形的蓮瓣紋……咦?怎麼……啊!” 郭超仁聆聽著,手指在平板上飛速字,忽然聽得王逸的驚嘆,忙停了下來,仰頭看他:“師父?” “你不覺得眼嗎?”王逸不答反問。
郭超仁凝視青花罐一時,又看了看自己記下的文字,猛然悟了:“除了第三層的紋飾,每一層都和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圖罐高度相似!” “對!這就奇怪了!”王逸擰擰眉,“這位工匠是有意在學對方嗎?” “這個……有可能。”
“存疑。
繼續記吧。”
“是。”
“第二層,畫面上共有五人。
當中的一人,騎著馬飛奔向城門。
城門似乎要關了。
在主人公的周圍,遠遠近近地簇擁著四個人,四人有男有,打扮、姿態不盡相同,但都看向縱馬奔來的男子,流出……怎麼形容呢?” 王逸的思維,突然卡殼了。
想了兩個詞,但都有點詞不達意。
郭超仁、耿岳也看著四人的神,撓著頭想了一陣。
突然間,耿岳的電話響了。
耿岳本來想掛掉電話,一看是老婆打過來的,便有些躊躇。
王逸忙擺擺手:“老婆打來的?估計是有什麼事,趕去接吧。”
耿岳忙走到一邊,用最小的聲量接起電話。
夫妻倆長話短說,一分鐘后,耿岳掛了電話,坐了回來。
“這麼快?”郭超仁邊摳腦袋邊問。
“沒什麼要的事。
就是……”耿岳有點不好意思,嘿嘿笑了兩聲,“我昨晚跟老婆提了一句,說過兩天要放假,剛看見有喜歡的國樂演奏,想讓我陪去聽。
就問問我。”
“哦,嫂子喜歡國樂啊!” “對!喜歡的可多了,什麼方錦龍啊,柳姑娘啊,都是的偶像!嘿,我也覺得很不錯……” “哦,偶像……嗯?偶像,偶像……”王逸的表,從漫不經心忽而變為嚴肅甚至有點古怪。
耿岳不知何意,心里一凜,暗道:難道考古隊員不能有偶像嗎? 下一秒,王逸死死盯住青花罐上的四個圍觀者,掌大笑:“我想到了!想到了!這就是一種欣賞、艷羨,一種看偶像的眼神!對不對?我說得對不對!” 耿岳心里松了一口氣。
他和郭超仁,一起往那四個圍觀者看去。
灼灼目,在一瞬間穿他們的心理。
還真是!就是一種“哇,你好帥,帥呆了酷斃了”的欣賞、艷羨! 想到這兒,郭超仁的腦中閃出一個名字,但又不太確定,便急匆匆說:“師父,我想到了魏晉南北朝,那個時候的人特別看重人的值,說不定……” “說!”王逸一激,也有點急不可耐。
“你看,這馬上的男人,因為跑得太快——要趕在城門關閉前進城,他的帽子歪了,但是容貌,嗯,確實很帥,這高鼻深目的,也難怪大家都看呆了。
我好像有點印象,有個典故……什麼來著……” 既有了“懷疑對象”,郭超仁馬上在手機瀏覽上搜索起來。
耿岳也探頭看過去。
屏幕的很亮,映著他倆的臉,一閃,又一閃,這是郭超仁在切換頁面。
搜索容,從“南北朝最帥的男人”到“北魏帥哥”再到“獨孤信”,郭超仁終于小了搜索范圍。
幾分鐘后,郭超仁哈哈一聲笑,聲音也開始發:“是他,是他,就是他!” 這孩子,都說了什麼呀! 王逸迫不及待搶過手機,往那上面一瞅,只見郭超仁打開了一個名為“獨孤信”的詞條。
這個名字,如巨石投心湖一般,泛起陣陣漣漪。
王逸心中一喜,對了,是他,想起來了! 為了證實這一點,王逸把詞條往下一拉,找到一條名為“側帽風流”的典故。
《周書·卷十六·列傳第八》:信風度弘雅,有奇謀大略。
太祖初啟霸業,唯有關中之地,以隴右形勝,故委信鎮之。
既為百姓所懷,聲振鄰國。
東魏將侯景之南奔梁也,魏收為檄梁文,矯稱信據隴右不從宇文氏,仍云無關西之憂,以威梁人也。
又信在秦州,嘗因獵日暮,馳馬城,其帽微側。
詰旦,而吏民有戴帽者,咸慕信而側帽焉。
其為鄰境及士庶所重如此。
王逸再看了一遍,不自地讀出最關鍵的一句:“又信在秦州,嘗因獵日暮,馳馬城,其帽微側。
詰旦,而吏民有戴帽者,咸慕信而側帽焉。”
讀完這句,王逸驚喜得快要跺腳了。
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 南北朝名將,被網友戲稱為“天下第一岳丈”的大帥哥獨孤信,當年“側帽風流”的故事,竟被元青花的工匠畫進了青花罐里! 王逸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一霎時,他只覺上每一個細胞都在喧囂:值了!這兩百天的努力與堅持,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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