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期四天的江之行,即將結束。
返回前一日,任燃、郭超仁、郭巍、婳在海陵島上,又逛了下菜市場。
這是郭超仁的提議。
這幾天,他遍嘗當地食,對幾道菜印象很深,還想再吃一次。
四人買了生鮮之后,走進一家館子去加工,又點了時令青菜,和特菜豬腸碌、鵝乸飯、生死。
郭超仁還特意問:“老板,有腌過一夜的白鯧嗎?” “有,您放心,一定把生死做得妥妥的。”
老板笑瞇瞇答言,踮著腳跑進后廚了。
婳咂咂,一臉期待:“豬腸碌我天天都吃,很有特,但鵝乸飯、生死還沒來得及吃。”
作為江最有特的小吃之一,咸中帶香、糯中帶韌的豬腸碌隨可見。
做法也很簡單。
用薄而通的皮卷住豆芽、炒河、紅蘿卜、蛋皮,再淋上花生油,撒上細蔥花、芝麻就了。
之所以得此名,只因皮像豬腸,制作時要連續滾,而江話中又用“碌”來表達“滾”的意思。
聽了婳的話,郭超仁不笑話:“你不是來玩過嗎?這麼多沒來得及吃的。”
說著,拈起茶杯喝茶,依然是鐵觀音。
“這不,知道有人要請客,我就不著急了。”
婳打趣道。
任燃挑挑眉:“我這小表弟,吃到什麼好吃的東西,都喜歡跟喜歡的人分。”
這話說得太直白,郭超仁馬上不自在了,匆忙道:“好朋友當然要一起分。”
“嗯,好朋友!”任燃點點頭,不再多言。
郭超仁忙轉移話題,笑看著婳:“我覺得很有意思,‘生死’這名字。”
“我聽說過,就是咸魚蒸鮮魚嘛,”婳點頭,“有什麼特別的嗎?以前,我媽用鮮、臘一起炒,我沒覺得好吃。”
說到吃,郭超仁話匣子頓時打開了,說起話來眉飛舞:“這你就不懂了吧。
炒歸炒,跟蒸不同的。
剛剛我們買的鮮魚,是兩斤多的白鯧,老板這里有‘一夜埕’,剛好拿來一起……” 婳打斷他的話:“一夜埕?有點耳,是說腌過一夜的海鮮嗎?” “對,還有個諧音呢,……”郭超仁突然哽住了。
自從覺出自己對婳的心意后,他就特別注意自己的形象。
倒是任燃快人快語:“諧音‘一夜’。”
“噗……”婳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什麼鬼?” 郭巍咳嗽一聲,瞟了瞟任燃,也覺不雅,任燃卻不以為然,一本正經地回:“我這是在科普。”
郭超仁扶額,趕重啟話題:“我哥就是個人,別管他,我繼續跟你說。
這菜好吃在哪里呢?要從擺盤說起。
鮮魚、咸魚要間錯擺在碟子里,均勻地噴上花生油,灑上姜再一起蒸。
你想想,一種是鮮香,一種是咸香,在蒸的過程中,彼此滲,相互滋潤,簡直是鮮上加鮮。”
“想象不出來。”
婳不為所。
郭超仁沖眨眨眼:“試試就知道啦!” 等到上菜時,生死第一個被端上來。
婳見魚雖切大段,但卻碼得整整齊齊,且只有一個魚頭,便很是好奇:“怎麼看起來像一條魚?” “說明老板技好。
我剛剛跟你介紹的時候,忘了說,做這道菜就是要把鮮魚和咸魚各取一半,拼一條完整的魚。”
婳更好奇了:“鮮魚是我們自己買的,這……” “剩下的鮮白鯧,會做湯。”
“哦!” “嘗嘗吧!” 婳刻意選了相鄰的兩塊魚來品嘗,想對比一下,沾了鮮魚水的咸魚,和沾了咸魚水的鮮魚,在口上有什麼區別。
仔細品咂一番,笑道:“確實很特別,一個質一些,一個質細一些,口很富。”
“那你再嘗嘗,多點兒心得,說不定回頭還能寫食專欄。”
婳嗤之以鼻:“食專欄的門檻太低,只要會洗稿就能寫,鄙人不屑為之。”
郭超仁心里一喜。
沒記錯的話,程致君前段時間開了一個“地道食”的專欄,寫的就是來上海開店的各大菜系。
所以,婳是在吐槽程致君? 所以,他倆絕不可能復合! 這麼一想,郭超仁心里滋滋的,膽氣也更壯了,便跟說笑:“門檻雖低,但要寫好,也不容易的。
你要是寫一篇,那必須是碾效果的。”
婳瞄他一眼:“你今天奇奇怪怪的。”
“嗯?” “上抹了?” 郭巍抿笑,投向兒子的眼神里,充滿了鼓勵。
郭巍素來不干涉兒子的婚,但見他肯主對生示好,郭巍心里也著樂。
婳這姑娘,人人的,正好能跟不長心眼的郭超仁互補。
要是他倆了……郭巍心里越想越,不嘿嘿笑出聲來。
飯菜吃了過半,老板親自把鵝乸飯端上來,滿滿的一大盆。
婳看了看,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麼呢,原來是鵝炒飯。”
鵝切得很細,油汪汪的,與粒粒分明的米飯混在一起,吃起來口也很獨特。
每個人都吃了兩小碗,一點沒浪費。
結賬后,四人散步而出。
郭超仁想起婳曾來過江,便問:“我剛剛就想問,你說你來過江,但為什麼很多菜都沒吃過。”
“你想知道?” “嗯。”
“因為我只呆了一天。”
“呃,大老遠的……” “剛來島上,就跟某人吵架了,沒心,我很快就走了。
嗨呀!想想真是晦氣,走的時候我還摔了一跤。”
“啊?” “回南天。”
婳翻個了白眼。
郭超仁啞然失笑:“那沒辦法。”
“我不管,就是晦氣!” “對!晦氣!”郭超仁存心打探,“有沒有想過換單位?” “嗯?” “你跟那人……咳咳,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不覺得晦氣?” “我管他呢。
他呀,恐怕快失寵了。”
“能力不行?” “說不定,我能取而代之!”婳神一笑,“等著往后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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