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起來之后,去了城里的一家咖啡館,沒有直接去家。
從咖啡館里打電話去督軍府。
副接了電話。
很快,司慕的聲音出現在電話那頭:“喂,顧小姐?”
“帥,你不用去家了,直接過來吧,我已經到了。”顧輕舟道。然后,就把咖啡館的地址,告訴了司慕。
正月十九了,岳城天氣晴朗,咖啡館的一株梧桐樹,發出脆的新芽,遠過去是深褐的虬枝,走近了就能瞧見薄紗般的翠葉。
早上的咖啡館沒什麼人,顧輕舟選了臨窗的位置,要了一杯咖啡和一塊蛋糕,就拿出書來看。
在溫習圣經,即將要開學了,顧輕舟要進學習狀態,免得畢業時績不好拿不到畢業證。
咖啡館的環境很好,真皮座椅的,充滿了咖啡和蛋糕的香醇;桌上的玻璃花瓶里,養著一支水仙花,花瓣晶瑩如雪,金驕過玻璃窗照進來,瓶中清波金芒點點。
司慕停穩車子之后,首先就看到了顧輕舟。
顧輕舟的側很,青稠般的頭發有淡淡澤,溫潤嫻雅,似凝脂,皓腕凝霜雪,輕輕擰眉的瞬間,也有云錦疊疊的神采。
是個頂漂亮的小姑娘,比去年好似了,也更加嫵麗。
司慕敲了下玻璃窗。
顧輕舟抬起頭,看清楚站在窗外的是他,略微頷首,表端莊得恰到好。
“等了很久?”司慕進來,坐到對面,問道。
“不曾,也是剛坐了一會兒。”顧輕舟將書合起來,放在書包里。
面前的咖啡涼了,就重新了一杯。
司慕也要了杯清咖。
顧輕舟吃著蛋糕,一塊蛋糕快要見底的時候,司慕終于開口了。
“輕舟,你給我治病,我很激你。”司慕道。
顧輕舟抬眸。
從窗口照進來的,金燦溫暖,全部融的眼底,讓的眼芒有映人心的魄力。
說:“不用謝啊,你給了錢的!難道你去醫院看病,也把醫生當恩人嗎?我賣給你手藝,你付款了,兩清!”
司慕一愣。
這麼說了,他心里就好多了,后面的話也更加順暢。
“在你給我治病之前,我就說過,我有個心的姑娘,魏清嘉。”司慕輕輕轉了下咖啡杯,用指腹挲著咖啡杯上的骨瓷玫瑰,聲音平穩道。
“嗯。”顧輕舟應了聲,端起咖啡慢慢喝著,“你當時說過的,我也知道。我說了不介意這件事,才給你治病的。”
喝了一口,放下加糖,攪得咖啡杯中漣漪跌宕。
司慕就覺得顧輕舟很明事理。
“......輕舟,我小時候沒有見過你,這門親事我甚至是最近才知道。輕舟,時代已經不同了,有人革命推翻舊王朝,為的就是后輩們能過上新日子。”司慕又道,“從前的盲婚啞嫁,多人忍氣吞聲,我們難道也要這樣嗎?”
司慕不敢相信沒有的婚姻。
從前的家族聯姻,司慕不敢相信。他是新時代的學子,他不會想著娶姨太太,故而對他的妻子要求就特別高,他的只在一個人上。
顧輕舟達不到這樣的要求。
顧輕舟很痛快的搖搖頭:“最好不要這樣,我也不贊同盲婚啞嫁。”
司慕知道顧輕舟好說話,卻沒想到好到這種地步,當即又松了口氣,人就徹底放松了。
“輕舟,我想退掉這門婚事。你很好,但是男之間的,往往需要緣分。我把你當很好的朋友,但是我對你沒有,這點我也很憾。”司慕道。
“我對你也沒有。”顧輕舟眨了下水靈靈的大眼睛,說道。
司慕笑了下。
顧輕舟的話,讓司慕徹底放心了。
“你同意嗎?”他問顧輕舟,“退親的事,你同意嗎?”
“同意。”顧輕舟說。
“那好,我們一起去跟我父母說。”司慕道。
顧輕舟搖搖頭:“帥,我對你沒有,我也不想嫁給你,但是退親的事,誰提出來誰就承擔責任。”
司慕一愣。
“.......你可以去提,我這里沒有異議。”顧輕舟道,“但是我不會跟你一起,長輩問起,我甚至會說我不愿意。這樣,他們會給我點好。”
司慕眼底寒微。
他從高興到失,也只是短短的瞬間。一瞬間,對顧輕舟的好化為烏有。
原來,這樣市儈!
也不能說市儈。若是真的貪圖小利,就不會愿意退親,畢竟做司家的兒媳婦,好更多。
司慕想了想,最終得出結論:這個人很自私冷漠,不會為無關要的人付出。
哪怕是付出,也要索取回報。
退親對沒好,而且無所謂,所以不會去提。
司慕一個人去提,面臨的力就太大了,他父親很可能不同意。
這時候,司慕就需要開出個條件,一個能讓顧輕舟心、值得付出的條件。
“你能幫我嗎?”司慕想明白之后,聲音溫醇,“我可以付錢。”
顧輕舟的眼眸就亮了下。
沒人不喜歡錢,顧輕舟尤其喜歡!
“你出價多?”顧輕舟問。纖濃羽睫微抬,眼波里有貪婪且鎮定的碎芒,盈盈繞繞的,讓這個人看上去特別庸俗。
人真是奇怪的種,一旦站了人間煙火,就沒了那份仙氣。
司慕接過的人,只有魏清嘉不這樣。
“十小黃魚。”司慕道。
顧輕舟笑了,下的笑容艷,宛如桃蕊盛綻:“帥,您打發乞丐呢?”
“.......我暫時只有這麼多錢!”司慕道。
“那你回去想想辦法,我要五大黃魚。”顧輕舟道。
五大黃魚,就是五十小黃魚,足以讓一個普通人一輩子食無憂的。
司慕上沒這麼多錢。
就像司行霈說過,司行霈有自己的軍功和地盤,司慕什麼也沒有,他只是依附于家庭的帥,是個衙。
“我會想辦法!”司慕道,“拿到錢,你會跟我去督軍府,共同說退親的事吧?”
“當然!”顧輕舟道。
司慕很討厭顧輕舟的做派,卻也能理解,畢竟人都要吃五谷雜糧,錢是必不可的。
并不是每個人都有魏清嘉那樣的好命。
魏清嘉好像是一個不沾塵埃的人,得有仙氣。
說完了,顧輕舟對司慕道:“要不你先回去?我還想略微坐坐,看會兒書。”
司慕點點頭,起離開的時候,先把賬單付了,還多給了一筆錢,防止顧輕舟后來再東西吃。
事差不多說清楚了,司慕回到了督軍府。一路上他在想:我這算不算拿錢贖自由?想到這里,司慕一陣惡寒。
路過大門口時,遇到了他哥哥司行霈出門。
司行霈開著汽車,路過他時特意停下車,人也不下來,只是從窗口里出腦袋,問他:“做什麼去了?”
“一點私事。”司慕道。
司行霈似笑非笑,眼神銳利在司慕上打轉,看得司慕骨悚然。
他們兄弟向來不和。
小時候,司慕還試圖跟司行霈親近,吃過幾次虧之后,司慕再也不做蠢事。
“督軍方才問你了。”司行霈懶懶說了句,開車出去了。
他從后視鏡里看了眼司慕,眼神很冷。
司慕沒有多想,轉進了后院。
剛踏拱門,就遇到了他母親。
“姆媽。”司慕道。
司夫人問他:“一大清早去見輕舟了,什麼事?”
顧輕舟打電話到督軍府,司夫人是知道的。
司夫人不忌諱顧輕舟和司慕見面,甚至不得他們多來往,這樣徹底斷了司慕對魏清嘉的念想。
“沒什麼事,就是說幾句話。”司慕抬腳往里走。
下午的時候,司慕出去了趟。
司夫人了跟著司慕的副,問司慕干嘛去了。
“.......帥去了趟青幫,找九爺借錢,說了三利,要借五大黃魚。”副道。
司夫人微訝。
五大黃魚對督軍府來說不算什麼,對普通人來說卻是很大的一筆錢,司慕要這麼多錢做什麼?
“他早上去見顧小姐,說了什麼?”司夫人又問。
副道:“不知道,好像這筆錢是要給顧小姐的。”
司夫人當即猜到,司慕想要退親,顧輕舟趁機訛詐。
這個該死的顧輕舟,知道兩年之約快要到了,總歸是需要退親的。在退親之前,需得訛一筆錢。
偏偏這筆錢,司慕給得心甘愿。
“不能任由他們胡鬧!”司夫人讓副出去,靜坐良久,眼眸中有犀利徹的。
作為母親,司夫人的想法很簡單:離婚過的人做兒媳婦不行、兒子深的人做兒媳婦也不行。
偏偏這兩樣,魏清嘉都有。
司慕一旦和魏清嘉結婚,他那麼喜歡,就是有了媳婦忘了娘,哪里還有司夫人的地位?
當然,司夫人也不會同意顧輕舟真的嫁給司慕。
顧家那些骯臟事,司家是不想沾的。
只是這個當口,需要顧輕舟站穩了司慕未婚妻的份,讓魏清嘉無足。
“顧輕舟,看來要便宜你一次了!”司夫人考慮再三,心中有了個主意,一個他兒子不吃虧,又不敢鬧退親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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