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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用了一個晚上,終於下定了決心。記住本站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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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孫懷的話,猶在耳側。
欠傅九衢的人已經很多了,如果再去找孫懷買房子,更顯得心機深,臉皮厚。
雖然很喜歡這個地方,但想要翅膀,就不要隨便去求人。
要做出這個決定並不容易。
辛夷生怕自己猶豫,一大早起便去找了牙人。
牙人活躍在汴京百業中,種類繁多,幾乎貫穿了食住行。
米行有米牙,馬行有馬牙,茶行有茶牙,而辛夷找的是田宅牙人,是一種專門從事田地和宅院買賣中介的人。
汴京百業興旺,田宅店鋪轉手繁忙,這個田宅牙人是張大伯介紹的,是張家有點轉彎抹角的親戚,一上午帶著辛夷輾轉了好幾個店鋪宅子,見辛夷仍不滿意,不由大倒苦水。
「我這胳膊兒都快讓娘子折騰斷了,下午再帶看幾間,娘子要是仍不滿意的話,我也就沒有法子了。唉,上午帶娘子看的,是我手頭最好的幾個店鋪了……」
「有勞大娘。」辛夷忙不迭地道謝。
那牙人擺擺手。
「汴京藥業大多集中在馬行街一帶,娘子若離得遠了,對營生恐有不利……」
說到此,牙人扭頭看著辛夷。
「娘子如今那個藥鋪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地段。若娘子退了租子,不出三天就能再租讓出去。娘子到底是嫌棄哪裡?為何要另外看房?」
辛夷角微抿,笑了笑。
「不是嫌棄哪裡,是我高攀不起。」
牙人顯然不理解辛夷的想法,搖了搖頭。
下午,兩人又在汴京城裡輾轉多,仍是沒有合適的。一直到夜,辛夷走得腰酸疼,這才打發了牙人五十文茶水錢,說是回去和家人商量商量,然後告辭回去。
一進門,就看到孫懷那張胖圓臉。
聲聲嘆息著,一副著急忙慌的模樣,在藥堂里來往走,看到辛夷,上來就拱手作揖。
「張娘子,雜家又來叨擾了。」
辛夷有點累,還了禮,便在門邊的椅子上落座。
「孫公公找我,有什麼事?」
孫懷皺眉,一臉為難地說道:「雜家上次和娘子說的事,不知娘子還記不記得?」
辛夷眉梢抬了抬:「何事?」
孫懷嘆息一聲,「就是我年輕狂時鬧下的那一樁孽緣。唉,我那小子也是不爭氣,書不好好念,在書院裡和人結仇,對方找了幾個人毆打他,一氣之下他居然把書院給一把火點著了,書院要錢賠償,把他娘氣得一病不起,當真是作孽哦……」
辛夷聽得眉頭皺起,正想說可以去幫他孩子的娘看看病,就聽孫懷長嘆一聲,然後換了話題。
「娘子,我手頭,又怕讓九爺知曉會打斷我的狗,想賣個鋪子……」
辛夷心頭微跳,「孫公公是指?」
「娘子應該已經知道了吧?這個藥鋪,其實是雜家用多年積蓄置辦下來的,但雜家一個閹人,也沒能耐做營業,便租給了孫喻之開藥鋪……」
得!
不等說,孫懷全部代了。
辛夷抿了抿,輕輕一笑:「那還當真巧得很。孫公公遇到難,著急用錢,我恰好想要買下這個鋪子……孫公公,想來貴鋪售賣不會要高價吧?是不是我殺價一半,孫公公也會答應?」
這話說得怪氣,聽著有點塞牙。
孫懷不是段隋那種愣頭青,一聽就知道辛夷誤會了什麼,尷尬地嘿嘿乾笑。
「娘子不要笑話雜家,我怎麼可能便宜售賣呢?」
他從懷裡掏出一張買賣的憑證和房契,遞到辛夷面前,「不敢多要,不會要。娘子若方便,雜家就要一個本價,娘子眼下也拿得出來,你看能不能幫幫忙?」
辛夷拿著契約翻閱。
落款的日期是景祐二年。
好幾年了,顯然這個鋪子與傅九衢無關。(5,0);
孫懷雖是傅九衢的人,也不好意思事事仰仗於他,尤其需要花錢消災的事,說不定當真是背著傅九衢做的……
辛夷打消了顧慮,「方才小子言語冒犯,公公見諒。實不相瞞,我眼下也遇到難,正好和公公的難撞到一。行,這個房子我要了,但價格麼……孫公公,汴京房價這幾年應當有所上漲,我還是要將利潤給到公公才行。」
孫懷好似長舒一口氣,「那……也好,也好。娘子客道了!」
辛夷微笑:「公公稍等。」
撐著酸痛的腰進屋,很快拿來銀票,塞到孫懷的手上。
「這些銀錢孫公公先拿去周轉,就當是我的定金。房契的事,看公公哪天方便,我們找個牙人來做中,再簽房契,如何?」
「甚好甚好,娘子是個厚道人。」
孫懷拿了錢便急匆匆走了,火急火燎的樣子。
辛夷實在太累,讓良人悄悄跟了上去。
一個時辰後,良人回來告訴,孫懷沒有去皇城司,也沒有回長公主府,而是租了輛車,徑直出了酸棗門……
辛夷徹底放下心來,吩咐良人去洗漱吃飯,自己拿出圖紙,在屋子裡進進出出,讓三念拉著繩子幫丈量長短和開間,不停地寫寫畫畫……
「喵!」
一聲貓,讓辛夷猛地掉頭。
是狐妖的聲音?
將細繩捲起給三念:「你去周先生那裡讀書。」
三念:「娘,不量了麼?」
「量好了。」辛夷支走孩子,躡手躡腳地尋著貓的地方走了過去。
辛夷在那個竹籠里放置了乾,就等著這隻貓自投羅網,等了這些天,原本都快放棄了,沒有想到,它竟然自個兒又鑽了回來。
「砰!」
辛夷一拉繩索,竹籠的蓋子掉了下來,將那隻獅貓扣在其間。
辛夷鬆口氣,拍了拍雙手,叉著腰哼罵。
「小東西,可算抓住你了。這些天,你躲到哪裡去了?吃的什麼?」
大步走過去,蹲下看那隻驚恐的小貓。
灰撲撲的,一髒兮兮的,雙眼無助地看著。
「你看看你這模樣,也不知?」辛夷出手指想要它,貓兒一聲,朝兇狠地哈氣。
辛夷回手,突地吸了吸鼻子。
這隻貓的上有一種十分怪異的香味……
~~
大曹府和呂家聯姻的消息,被登載在汴京小報上。
一個家門兩樁親事,皆是貴極人家,難免引來街頭巷尾的議論。
然而,喜訊沒有沖淡大曹府里的霾。
為了快刀斬麻,斷去曹翊對張小娘子的念想,又興許是因為曹翊是曹漪蘭長輩的原因,曹府準備搶在曹漪蘭出嫁前,先把曹翊的婚事辦了。因此,時間趕得急,通過曹皇后探了探呂家夫人的口風,得了準信,當即便讓曹四爺替侄子起草了一封「求婚啟」,讓人帶過去。
求婚啟是一種求婚文書,算是宋代士大夫階層的納采禮,很是慎重。
曹翊從頭到尾沒有半句反對,做什麼都很配合,但臉上也無半分要娶妻的新郎該有的快活,求婚啟送出那日,從不酗酒的他喝得酩酊大醉,睡在後院早已枯萎的荷亭里,著涼發熱,說了一夜胡話,天亮仍未退燒。
更令曹大夫人馮氏著急的是孫曹漪蘭。
這個不肯消停的姑娘,不知是哪一瘋筋發了。以前哭著喊著要嫁給傅九衢,如今好事將近,又哭著喊著要退婚,氣得馮氏親自手,搧了好幾個大掌,又訓了母親一通,將人關在漪蘭閣里,讓母親好生看管。
沒有想到,曹漪蘭鬧騰了三天,一個想不通,竟然打碎碗,用瓷片割了腕脈,說是要以死向曹家的列祖列宗請罪,還曹家一個清白。
這種深宅大院裡的事,是傳不到外頭的。
即便有人看到醫從大曹府來來去去,也頂多猜測一下是哪位貴人子不爽利,誰會想到曹大人一病不起,曹大姑娘割脈尋死?
如果不是這天中午高淼突然出現在藥鋪,辛夷依舊一無所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