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0);
辛夷莫名覺得大相國寺有些奇怪。
出來和高淼、曹漪蘭匯合,辛夷沒有多說什麼,一臉無事的陪著們逛了一個多時辰,回到藥坊,安娘子便迎了上來。
「來了個病人,說是衛指揮安排的,來找娘子看診。我安排在後罩房的病房裡了。」
辛夷點頭,加快了腳步。
來人果然是開封府典獄范覃兩口子。
辛夷讓人取了針包過來,將瘋癲癡笑的范覃控制住安靜下來,這才替他檢查,詢問他娘子病。
那范娘子哭哭啼啼,不時以手絹掩面拭淚。
「老范是我們家的頂樑柱,下頭兩個小子尚未家立業,他這一倒下,我一個婦道人家,天塌了呀,可要怎麼辦才好……」
說著又淚楚楚地看著辛夷。
「娘子你是神醫,你一定要救救我當家的呀。」 本書首發,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序章節的閱讀驗
「我會盡力。」辛夷看一眼,「從今日起,就讓他住在藥坊里吧。我們有病房,有懂藥理的夥計,會照顧好他,娘子你看如何?」
范娘子眼睛裡當即生出一抹喜。
面對辛夷凌厲的雙眼,又黯然了幾分。
「不知……不知診金是幾何?」
一個正常人照顧瘋子是有多累,可以想見。范娘子很想將人託付在這裡,但想到大筆的診金,又很是心痛……
辛夷微微一笑,「范典獄是很重要的案件證人,我們為開封百姓,也當為開封的安寧出一份力。所以,只收你們藥費,別的診費全免。」
范娘子一聽便笑開了花,千恩萬謝地走了。
晚些時候,傅九衢和曹翊一道下值過來看寂無,聽聞此事,都有些驚疑。
曹翊問:「娘子這麼開藥坊,那可是賠本買賣……」
辛夷微笑不答。
傅九衢的反應與曹翊完全不同。
「你意何為?」
辛夷角微微揚了起來,「將范典獄留在藥坊,我確有深意……九哥怎麼這樣了解我?」
傅九衢懶洋洋坐下,「十一財,絕不做賠本買賣。」
曹翊看著他二人相視而笑,心緒沉了沉,平靜地問:「是曹某淺薄了,不知娘子有何打算?」
辛夷道:「如果你們是殺害寂無師兄、禍害周先生和范典獄的兇手,聽說這些人全都送到了家賜的神醫的藥坊里,會不會慌……」
經提醒,曹翊豁然開朗。
「慌。娘子醫超群,世人皆知。只要他們留有把柄在這些人手上,定然會寢食難安。」
辛夷道:「人一慌就容易出錯,換了你們,會不會鋌而走險?」
「我不同意。」傅九衢看著,「這相當於把藥坊、把你置於危險之中……」
曹翊也道:「重樓言之有理,娘子萬萬不可大意。依我們推測,寂無師兄匆忙上京,定是掌握了師父之死的要證據,這才讓對方慌不迭地痛下殺手……而周道子和范典獄,未必知曉詳,故而留下命,不過,此人作惡多端,又如此小心,一旦得知他們可能好轉,定然會再次出手,娘子又何必讓自己陷險境……」
辛夷搖搖頭,「我與九哥共進退。他為案子焦頭爛額,我如何能得輕鬆?只要能幫到他,我這點危險不算什麼。」
曹翊頭一窒,知知趣地閉了。
傅九衢看著小娘子眼波,靜默片刻,點頭。
「好。那我們就甕中捉鱉。」
甕中捉鱉,如何捉是個問題,那隻鱉會不會上當更是個大問題……
在這個劇里,敵人從來就不是被弱化了的傻子,他們有的智慧,對方同意擁有,甚至他們擁有的先知能力,對方也有……
辛夷想到這個,莫名想到了高明樓。
幾年了,回到大理的他,如今是什麼個況?傅九衢當年便安排了人隨他南去,這些年只說大理部得厲害,段氏和高氏兩家爭權,想來是自顧不暇……
可高明樓這個人真的會老實,安份了嗎?(5,0);
辛夷提供了捉鱉的思路,就沒有再去摻和細節,由著傅九衢和曹翊兩個大男人去策劃……
一個人的力有限。
帶著兩個小孩子,又有三個大孩子要心,還有偌大的一個藥坊,並不輕鬆。
曹翊是飯前離開的,傅九衢晚他一步,用了夜飯,說是要去一趟五雜巷,在藥坊里換了布,便從後門離開了。
辛夷領著孩子回府,已經很乏了。
去福安院給長公主請安回來,便沐浴睡下。
小貍花在邊躺著,待睡著了,才讓娘抱走。
傅九衢帶著夜回屋時,辛夷已經睡下。
屋子裡留了一盞燈,開帳子一看,白淨的小臉上,眉頭微微斂起,睡著了很是不寧。
傅九衢出手想要一下的臉,可中途又停下。
臘月里天寒地凍,他從外面進來,上冷得跟冰子似的,莫要讓十一凍了。
傅九衢放下帳子轉,洗一下換裳,這才輕手輕腳地上床。
「你回來了……」
床榻一沉,辛夷就醒了。
打個哈欠,「幾時了?」
「三更了……」傅九衢著的臉,「吵醒你了。」
辛夷搖了搖頭,將腦後的長髮順了順,這才挪過去靠在他的邊。
外頭在下雪,屋子裡有地龍,可仍是不如他上暖和,這男人一到冬天,就像個火爐子似的,很是舒服。
「你去了哪裡?跟曹翊在一起嗎?」
可能近來和曹翊接多了,聽那名字從辛夷裡出來,傅九衢也沒有以前那麼大的反應。
「嗯。」他道:「藥坊我已安排了人手,但小心駛得萬年船,你這些日子,邊不可缺人,出必要帶上侍衛……」
辛夷道:「你怕對方殺不了師兄殺大夫嗎?」
二人目相對,辛夷又是一笑。
「別這麼看著我嘛,我知道的,一定會小心。」
傅九衢看說得慎重,冷肅的眉眼才轉而和。
「臘月二十七,家要在群玉殿設宴,召群臣共賞祥瑞,我和曹翊那天都得宮……你隨我同去吧。」
辛夷想到剛好可以去見高淼,當即應下。
··
汴京接連幾日大雪,年關近,人們熱鬧了起來,辛夷的藥坊里卻是難得的平靜,好像所有的喧鬧都在大雪裡塵封了一般。
家這一場宴會辦得極是隆重。
輔臣、近侍、皇子、宗室、駙馬都尉、三司使、臺諫、主兵等全都邀宮。
辛夷和一群命婦去宮陪曹皇后用膳。
曹漪蘭和高淼都在席上,但宮裡不像宮外,三人很是規矩,偶爾一個對視,一個微笑便算是意在其中了。
從傅九衢離京赴任,辛夷已是許久不見曹皇后。
曹氏有賢后名,一如既往的端莊大方、恪守禮數,但辛夷觀面,只覺得眉眼間好像凌厲了許多。而聽高淼說過,自從家在病中誣衊「皇后謀逆」,與家更為生疏冷淡了。
也難怪如此……
嬪妃、命婦上前拜見,曹皇后坐得像雕塑似的,免了禮數,不讓客氣,但也不見熱絡,卻又特地召了辛夷近前,詢問了許多事。
好似對京外的生活很興趣,認認真真問辛夷揚州如何、南京又如何,話里話外竟有許多嚮往,直到辛夷說得口乾舌燥,方才放回席坐下。
辛夷有點心疼。
母儀天下,雙腳卻走不出汴京城。
曹皇后差了侍去詢問家那邊的況。
侍回來,笑地稟報。
「家請眾位大人去了龍圖閣、天章閣觀賞祖宗的筆,又寫詩作畫,給大人們看了賞,這會子正要已移駕群玉殿用膳……」
曹皇后問道:「不是說要觀賞祥瑞之嗎?」
侍道:「珍禽異的祥瑞之大人們早不稀奇了。今日是家讓大人們看的是大相國寺的一件祥瑞異……」(5,0);
古人信奉「天人應」,認為祥瑞吉兆伴君而生。
因此,獻祥瑞是各個州府、王公大臣們最的用來討好帝王的一種方式。沒有祥瑞也要製造祥瑞,大多時候,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所有人都裝聾作啞,一本正經。
曹皇后看侍眉飛舞的樣子,來了興趣。
「是何祥瑞異?」
侍道:「是大相國寺惠治方丈進獻的一串菩提子。通赤,對可見『仁君當道、天下太平』字樣。家大為欣喜。」
曹皇后笑了笑,手接了宮遞來的香茶,抿一口。
「群玉殿開宴,我們這邊也上菜吧。」
珍饈饌流水似的呈上來,宮穿梭其間,嬪妃命婦各自說話,好不熱鬧。
這時候,突然有人殿通傳。
「聖人,周娘子來了……」
殿突然便安靜了下來。
嬪妃們對視,眼中皆是不屑之。
「怎麼好意思來?」
「臉皮真厚……」
曹皇后掃視一眼眾人,淡淡道:「我吩咐來的。過年了,大家難得一聚。再有不是,也是小公主的親娘,請進來吧……」
辛夷微微一怔,側目便見一個態纖細的婦人牽著個兩歲大點的小孩走了進來。
果然是周憶柳。
相比曹皇后,周憶柳變化更大,也不知那幾年在冷宮裡了些什麼磋磨,鬢角生出了白髮,蒼老了十歲不止。一張臉瘦得了形,眼眶深陷,雙眼沒有半點神采。
但就是這般,也不知該說太有本事還是該說福薄,人在冷宮多年後,居然有本事懷上龍胎。就在兩年前,又為趙禎生了一個兒。
於是憑著這個皇,出了冷宮,被封為了婕妤。
辛夷是帶著小貍花去的,那小公主看著與小貍花差不多大點,見了曹皇后和諸位嬪妃很是拘謹,模樣怯怯的。
周憶柳人不貴重,但皇貴重。
席,恰坐在辛夷的上首位置。
兩人相視一眼,辛夷未聲,周憶柳卻先紅了眼眶。
「多年未見,小娘子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