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下，於芳和夏風坐在一起聊天。

這是瑞寧數的幾個咖啡館，店裡客人不多，三三倆倆都在竊竊私語，悠揚的樂曲在空中盪漾，給人一種恬靜，祥和，安寧的的覺。

“我們是經人介紹認識的，他長得很英俊，材高大，不太像我們傣家人，我們兩家的村子離得不遠，我十七歲認識了他，確認了關係。”

“後來他參軍了，我當時還在上高中，我們那地方教育水平很差，我很努力學習，但也只考上了大專。”

於芳眼迷離，但沒有悲傷，似乎在述說著別人的故事。

“他在部隊很努力，因為是數民族的原因，後來被保送進了軍校，畢業後我們就結婚了，再後來就有了兩個孩子。”

夏風不問道：“你們可以生兩個孩子？”

於芳道：“我們倆都是數民族，政策允許的。”

“畢業後，他被分配到瑞寧邊防，我在老家的鎮裡工作，離這裡四百多公里，他職務低，我沒法隨軍，我們還憧憬有一天能全家團圓，可惜…”

夏風忐忑地問道：“出了什麼事？”

“他犧牲了，為了救戰友。”於芳端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

“在一次聯合行中，他們跟販毒集團展開了激烈的戰鬥，也許是報有誤，販毒集團的人比預計的多了兩倍，他們人手不夠，對方武也比他們好，他們陷了苦戰，這是後來領導跟我說的。”

於芳嘆了口氣：“當時參加戰鬥還有瑞寧的警察，他們武更差，為了救助兩名警察，我丈夫捨撲向手榴彈，他當場犧牲，兩名警察安然無恙…”

低沉的音樂，猶如輓歌，在傾述一個年輕人的故事。

夏風心到深深震撼。

這種金戈鐵馬，雨腥風的生活是每一個年輕人的，但現實又太殘酷了，生死就在一瞬間，年輕的軍人為國捐軀，疼煞世人。

“聽到訊息，我當時就暈過去了，等我醒來，我卻一眼淚都沒有，人變得木訥，神志有點不清，醫生說我得了抑鬱癥，當時我家老二還在吃，要不是婆婆的照顧，我很難走出來。”

夏風試探著問道：“家裡還有什麼人？”

“他家裡還有兩個哥哥，都在家裡種地，婆婆思念兒子，也不好，一年後也去世了，公公現在跟著大兒子生活，倒也無憂，我把卹金都給了老人。”

“於姐，您怎麼來瑞寧了？你不是在政府工作嗎？”

“唉，說來話長...”

於芳眼迷離，似乎在尋找心深的記憶：

“我們這裡地偏遠，收低，即使加上孩子的卹金，我們三口人也只能管個溫飽，一個兒子一個兒，他們的將來不用我管，國家有政策，但是…”

於芳咬了咬：“他們都會進制，但兒子結婚，兒出嫁都需要錢，僅憑我那點工資遠遠不夠。”

“我不想讓他的孩子將來為了錢財，玷汙他一世的英名。”

夏風容：

這是一個偉大母親的堅持和決絕。

“您就到瑞寧來了？”

於芳苦笑道：“我提出辭職，不但公公不同意，連我的父母也不同意，你不知道，我們傣家人子直，決定的事很難改變，他們擰不過我，我這才來到這裡。”

於芳喃喃自語：“我想離孩子他爸近點，常領孩子過去看看，讓他們覺父親還在，不至於在產生缺陷。”

夏風的眼圈紅了。

“於姐，我能幫你做點什麼？”

於芳搖搖頭：“很多人都在照顧我，我來瑞寧做生意，公安系統罰沒的翡翠原石任我挑，賣了再給錢都行，可我有自己的原則，有多大能力做多大事，不能因為我丈夫救了兩個警察，我就無休止地索取。”

於芳又道：“我資金，拿不了太多的石頭，我還太笨，不太會賣東西，但總算比在家掙工資要強。”

“在這行裡，幾乎沒人知道我的份，但也吃了不虧，像姚長風那樣的人多不勝數，小小不言的我也不會在意，但那天的事確實兇險，要不是你，我可能就被玷汙了。”

“那樣的話，我不會活著，我不希給我丈夫臉上抹黑。”

夏風震驚，隨即陷了深深的沉思。

這是個烈的子，本來有一個好的家庭，可惜天有不測，一家子人相隔，為了丈夫的榮譽，為了孩子的未來，毅然放棄了旱澇保收的工作，為此還不知道吃了多苦。

夏風總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

於芳道：“本來我不想跟你說這些事，但昨天晚上來了那麼多警察，我看俊海都有點蒙了，我要是再不說，就是我的不對，這不是朋友之間的往之道。”

夏風擺擺手：“於姐，您想多了，我們都沒這麼想。”

於芳長出一口氣：“跟你說說，我心還好點，好幾年了，我還是走不出那個圈子，有時在夢中醒來，還不自覺他的名字。”

“於姐，您足夠堅強了，既然老天讓我們認識一場，你就拿我當親弟弟看待，以後只要我不離開瑞寧，我會陪在您的邊。”

“謝謝你，夏風。”

於芳激地說：“你已經幫我很多了，至那個網店就讓我開啟了一條新的銷售渠道，兩個孩子都要照顧，早市我去的，賣的也不好。”

“這不過舉手之勞。”夏風笑了：

“有些事您讓我想想，我們最好合作一把，一來人多力量大，抗風險的能力也強，二來您也可以多陪陪孩子，不過您放心，翡翠的貨源我也有一些門路。”

於芳說：“我也聽說了，你跟海關的關係很好。”

夏風無奈的點點頭。

這世上就沒傻子，自己那點事現在是路人皆知。

於芳笑道：“公安他們還跟我打聽過你的訊息，聽口氣，他們對你還是很有好的。”

夏風苦笑地搖搖頭，好當不了飯吃，自己還得邁過那關鍵的一關。

茫茫夜中，還有兩條惡狗隨時準備要自己的命。

兩個人聊了很久，夏風也簡單把自己的事說了說，於芳也是唏噓不已，家家都有難唱的經，來到瑞寧的每個人都有苦難。

上志同道合，脾氣秉對路的人相互扶持，一路走下去，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快到夜裡十二點了，兩個人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