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轉涼。

李落和劉策兩人巡查營中各部，將士見到李落前來，皆都起行禮，李落含笑一一回禮，沒有分毫王孫公子的頤指氣使。

劉策在旁暗暗點頭，兩軍戰以來，李落先士卒，早已沒了當日初出卓城時軍中將士的印象，這個大甘九皇子，已漸軍中諸將敬重。

兩人正自前行，遲立突然打馬而來，遠遠喚道:“大將軍，劉將軍。”

李落止住戰馬，等遲立近前，問道:“什麼事”

遲立一禮，道:“大將軍，史將軍和楚姑娘已經營，所幸大將軍早早下令，我軍派出接應的將士果然在水沿岸發現西戎敵騎，兩軍戰幾番，迫退了西戎騎兵。”

“哦，可有損傷”

“還好，史將軍和楚姑娘沒有遇到西戎敵軍，只是我軍接應的將士和西戎戰了數場。西戎攻殺頗為猛烈，不過牧天狼是路將軍親率，先行伏擊了西戎敵騎，他們沒佔到便宜，後見我軍援兵也至，西戎只能退兵。”

劉策在一旁笑道:“大將軍真是妙計，末將從未想到大將軍竟然能擒下西戎聖引，羯羅這個跟頭栽的可不輕。”

李落苦笑一聲，悵然回道:“哪裡是擒，分分明明是我騙來的。”

劉策一愣，轉言開解道:“大將軍，兩軍戰向來都是兵不厭詐，末將以為大將軍此舉沒有什麼不妥，若不然，我牧天狼何日何月才能迫羌行之死戰，到時我大甘將士死傷恐怕更甚。”

李落沒有應聲，岔開說道:“既然史將軍和楚姑娘營，西戎過不了多久該會縱兵強攻，倘若等到狄將軍來援，羌行之除了退兵，難有作為。”

遲立一皺眉頭道:“不知道沈先生和狄將軍怎樣了，軍中也沒有消息傳來。”

劉策倒不擔憂，沉聲說道:“沈先生智計不在羌行之之下，羌行之在出兵前定會故布疑陣，不過就算能瞞過一時，也絕騙不過沈先生和狄將軍太久，說不定這個時候征西大軍已經在行軍途中了。”

李落點了點頭，道:“遲將軍，讓軍中各營多加戒備，只要我牧天狼仍在，西戎便是輸了。”

遲立正要接令，突地營中傳令將士高聲呼喊道:“敵襲！”

三人臉一變，劉策猛吸了一口涼氣，駭然道:“來得好快。”

李落雙眉一挑，沉聲喝道:“回營。”

三騎向中軍疾馳，半路上呼察靖兄妹以及石衝諸將也都趕來，匯李落側，疾奔向陣前。

來到營前，聽見西戎騎兵的馬蹄聲傳了過來，不過黑一片，沒有火把，看不清來了多騎兵。

一騎探馬狂奔到幾人前，來將翻下馬跪倒，回道:“大將軍，敵騎已在我大營十裡外，從西北一側攻向我牧天狼大營，天太暗，看不清有多兵馬。”

“再探。”劉策喝道。

“是。”探馬起上馬，絕塵而去。

李落抬頭看了看夜，無月無星，傍晚時分，大營百裡方圓起了烏雲，遮住天，夜之後，四俱是漆黑一片。

“月黑風高，好一個殺夜。”李落冷哂道，“除中軍外，其余各營滅掉火把。”

“遵令。”遲立急忙傳下李落軍令。

牧天狼大營突地一暗，只剩下李落所的中軍仍是火通明，余下各營都了黑夜之中。

李落極快說道:“羌行之和羯城兵合一，不予我牧天狼息時機，這一戰，已是破釜沉舟，勝，則可盡收狄州疆土，敗，除退回沙湖外，再無他途。今夜無月，虎賁營難戰，傳我軍令，越騎胡騎兩營居首，結刺馬陣，夜太深，西戎難軍陣，余下聲次之，屯騎居後，步兵營和中壘營守住大營，西戎騎兵兵行極速，謹防他們劫營，中軍左右兩營，隨我敵，記住，中軍將士手中的火把不能滅。”

“大將軍，太危險了。”劉策和呼察靖急忙說道。

李落冷喝一聲道:“出兵！”

眾將見李落意絕，無奈隻好各自整軍出戰，劉策喚過遲立，仔細叮囑了一番。

不過盞茶功夫，西戎騎兵的馬蹄聲清晰可聞，牧天狼各營準備停當，只等李落下令。

“傳令聲營，敵騎靠近後將營中的強弩弓箭都出去，一支不留，弓箭過後，越胡兩營即刻出兵。”

“是。”遲立調轉戰馬，疾去傳令。

中軍左右兩營已整裝待發，呼察冬蟬跟在李落後，掩不住一臉的凌厲戰意。突然兵陣側旁稍有，呼察冬蟬過去，冷叱道:“什麼人”

李落轉頭一看，卻是當日被李落贖下的無名子，騎在馬上，與中軍將士出戰。營中眾將大多都不識得此，隻知是隨楚影兒一同回營， 一時沒敢讓近前，喧嘩了幾句。

李落一愣，正說道:“你不善馬戰，天太黑，我也顧不得你，回去。”話音剛落，就聽弓弩聲絕弦而去，遲立策馬飛奔過來，道:“大將軍，西戎大軍已攻上來了。”

李落一展疚瘋，率先上前幾步，立在陣前，作勢擊。

黑夜之中，兩軍誰也沒有出聲，就聽馬蹄沉悶的聲響。箭雨剛落，越騎營和胡騎營便殺了出去，眨眼間，刀槍相擊聲傳李落耳中，戰馬嘶鳴和將士呼喝聲慢慢響了起來。

幕天夜，被中軍的火一激，更映得不遠的戰場漆黑如墨。

李落微微側著頭，仔細分辨兩軍將士的聲響，突然間兩軍將士殺喊聲猛然高了起來，李落回攬馬韁，戰馬長嘶一聲，直立而起，李落朗聲喝道:“中軍騎，隨我衝。”說完當先向營外疾奔出去，遲立和呼察冬蟬及中軍騎將士隨其後。

李落邊行邊沉聲向遲立和呼察冬蟬說道:“陣之後，中軍騎避開我軍將士，突敵陣，結刺馬大陣，把西戎騎兵引過來。”頓了頓，接道:“若我戰死，命劉將軍暫代牧天狼主帥一職。”

“大將軍！”遲立和呼察冬蟬驚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