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傑連看李落數眼,大歎道:“英雄出年,本帥還是低估了你,沒想到啊,玄樓你的思慮如此之深。”
李落輕輕一笑道:“叔父過譽了,此事幸得宗伯楊大人指點,加之樞院在鷹愁峽經營多時,李落才萌生此念,非我一己之功。”
狄傑大喜,連聲誇讚,隨即稍作思索,道:“時機何在”
“羯城之子羯烽火,羌行之之子羌清池。”
狄傑神數變,緩緩說道:“離間計,玄樓,可安排妥當”
李落搖搖頭道:“謀事在人事在天,倘若離間不,大軍強攻,鷹愁峽中我軍將士雖說不多,但都是個中高手,西戎殘軍不過數萬,李落有七把握破開鷹愁峽。”
狄傑猛擊雙拳,大聲道:“好,三軍若需調,但說無妨,本帥麾下將士盡聽你號令。”
李落一禮,道:“玄樓先謝過叔父。”
狄傑輕茶杯,意味深長的說道:“你在卓城,想必也知道本帥與你父不合,不過為人臣,當以國事為重,狄某自知深淺。先不說我那犬子與你私莫逆,這些天觀你行至,大甘諸子,無一人可與你比肩,本帥傾心相助,並非因你深皇室重,而是覺得大甘若有你在,尚有可為,假以時日,就必在淳親王之上。”
李落一滯,苦笑一聲,沒有說話。狄傑哈哈一笑道:“本帥多言了,賢侄不要放在心上。”
李落看著狄傑,落寞應道:“叔父言重了,玄樓久在卓城,看遍了朝中結黨舞弊,爾虞我詐,此次不知天高地厚,冒然領軍,只不過是為了一己私心,離開卓城,到外邊走走罷了。”
“一己私心,”狄傑冷哼一聲,“若是朝中像你有這般私心的人多些,我大甘不至弄到今天這等境地,四境之,多有戰禍,匪盜橫行,朝中大臣欺上瞞下,魚鄉裡,就是你們四個,當初我都想好好教訓教訓。”
李落微顯尷尬,做不得聲。狄傑語氣一轉,和說道:“不過還好,比起卓城之中的皇孫貴子,你們幾個還算好些,尚沒有做出什麼人神共憤的事來,就是宗伯府一事確屬孟浪,只是本帥想不通的是你為何會是這般模樣”
李落見狄傑問及,呆呆出神,良久回道:“玄樓也不知道,許是厭倦了吧。”
狄傑微微歎息,道:“淳親王還是比我命好,有你這樣的兒子。”
“叔父,這些年父王若有得罪,玄樓替家父賠禮,還叔父海涵。”
狄傑連連搖手,沉聲道:“父輩的事與你們無關,犬子志大才疏,我的話也聽不進去多,以後你要幫叔父多加留心。”
“叔父過慮了,承寧文武雙全,才智不在玄樓之下,只是了磨練,多些時日,必能為叔父分憂解難。”
“這個逆子,也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才能開竅,不像你,淳親王得你相助,如虎添翼啊。”
李落角微微一,眼前浮現出當年在朝堂之上,懷王領監軍一職,滿朝文武,只有淳親王能力阻此事,到最後,卻沒有隻字片語。李落心中一痛,但願不是如自己所想。
狄傑不知李落心中哀傷,擊案說道:“只看你任人唯賢,起用劉策和呼察靖,就知你和卓城這些人大不相同,聖上賢明,倒有先祖之風。”
李落淡然一笑,道:“叔父去年之時,恐怕不是這般想法。”
狄傑哈哈大笑:“確是如此,看來本帥走眼了,還要向玄樓賠個不是。”
李落急忙一禮道:“叔父言重,玄樓擔當不起。”
兩人都笑了起來,狄傑定了定心神,面含笑意,問道:“玄樓,你觀我帳下諸將,有何想”
李落微一思量,字斟句酌道:“叔父麾下幾將,年輕有為,猶是雲將軍為最,能攻善守,實屬大甘有的將才。”
狄傑連連須,甚是用,“不錯,西征軍中幾將,赫連城弦勇猛,雖說不及呼察靖,但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時危頗有智謀,擅長奇兵攻襲,周臨寒穩健,帶兵作戰,有紕,袁駿和雲無雁兩人,本帥最為看重,都可獨擋一面,尤其是雲無雁,不出數年,聲名當在我之上。”
李落由衷讚道:“叔父,你的心卻是大甘無人能及。”
狄傑自傲一笑,道:“論起這點來,若沒有你,大甘誰人敢說在我狄傑之上。”
李落連稱不敢,狄傑開懷一笑,接道:“不過,玄樓,除此之外,你還看出什麼”
“這”李落一愣,不明狄傑所指,與軍中諸將相尚短,李落倒不曾細想。
狄傑見李落不明所以,湊近低聲說道:“他們都還年輕。”
李落恍然大悟,道:“叔父,你……”
狄傑止住李落話語, 道:“明白就好,不要傳到卓城去,要不然又有人該參上本帥幾本了。”
李落心中一暖,這些年狄傑在西府勉力維持,朝中多有流言,數次竟有人進言,罷免狄傑帥位,如今李落才知道狄傑苦心,悄無聲息的為大甘提拔了許多棟梁之才,若非如此,羌行之在狄州也不能這般勢盛。
狄傑頗為欣,緩緩說道:“早些年,營中幾將都還稚,不足事,要不然就算他羌行之謀略過人,猶勝於我,但我狄傑手握五十萬大軍,怎會被他製在天水沙湖沿線,數年來難收寸土。”
李落看著眼前長者,久久未語。
狄傑自顧說道:“本想以後的西征大軍,能以雲無雁為首,力抗西戎,本帥一直擔憂朝中有人阻攔,說我任用私人,不過現今有了你,本帥終於放下心了。”
李落雙眉一揚,愕然道:“叔父。”
狄傑展笑道:“玄樓,你太過聰慧,非是好事,要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以後藏些鋒芒才好。”
李落黯然道:“以前多有人向玄樓提起,不過玄樓以為,為人世,但求無愧於心,玄樓不作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