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東北從砂鍋居離開以後，哪兒都沒去，計算一下時間，該來的也快來了，於是慢慢悠悠往家騎。

    一個多小時以後，推開了自家院門，不由怔了一下，父親周旺正在院子裏劈柴。

    真是太從西邊出來了！

    印象中，好像自己上小學三四年級以後，他就沒在家幹過活了、

    周旺穿了件黑棉襖，額頭上都是汗，抬頭一眼就看見了兒子上那件新軍大，不由出一驚訝。

    見兒子沒和自己說話，他也沒吭聲，低頭繼續幹活。

    周東北回到自己屋，掉大扔在了炕上，出去開始默默地收拾劈好的木柴，抱到西側杖子邊碼好，方便隨時用。

    四十分鍾過去了，已經摞了好多。

    正房東屋。

    趙玉芳和周東南母倆趴在窗沿上看著，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

    “大丫兒，是不是一直沒說話？”趙玉芳問。

    “看不太清楚，不過沒聽著聲兒！”

    “這倆強種！”

    “......”

    周東北進了廚房，拿起水瓢，拉開了木質的水缸蓋。

    “這死孩崽子！”趙玉芳聽到了聲音，慌忙下地穿鞋，“別喝，大冬天的不能喝涼水......”

    周東北舉著水瓢，“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

    “怎麽就不聽話呢？”趙玉芳趿拉著鞋跑了出來，見到底沒攔住，氣的上去就捶了幾下。

    “沒事，媽，小時候不也常喝......”他抹了一把下上的水。

    “能一樣嗎？大冬天的，也不是沒熱水......”

    話還沒說完，院外傳來喊聲：“老旺，你家老二在不在家？”

    聽聲音是房西頭的李嫂，趙玉芳愣了一下，不知道來幹什麽，還要找兒子？

    不會是兒子闖了什麽禍吧？

    院子裏的周旺直起腰，“在家，嫂子，你有事兒？”

    周東北知道應該是來了，拿起棉手套，拍打起黃軍上的灰。

    “出去拍，你看這灰！”

    趙玉芳往出推他，“走，看看你李娘找你幹啥，要是闖了禍，看我不掐死你......”

    李嫂穿著件大花的襖罩，抄著袖，走路飛快，進了院子就笑，“呦，老旺，幹活呢？”

    周旺笑了笑，看向了後的中年男人，不由驚訝起來。

    男人穿了件料大，頭戴價值不菲的旱獺帽，紅滿麵的一張大臉，一看就是城裏當的！

    這人跟著李嫂來自己家裏，還要找兒子，要幹嘛？

    “這位是？”他問。

    “哦，”李嫂牙不好，習慣的捂著笑道：“這位同誌來我家打聽你家老二，我就給帶過來了！”

    “哦？”周旺更是狐疑起來。

    周東北和母親腳前腳後出了屋，自己猜的沒錯，果然是大副食的主任陳民。

    “陳主任？！”他快走幾步，離老遠就出了手，“您怎麽來了？”

    陳主任聽出劈柴這人是小周的父親，剛要說話，就看到了周東北。

    兩隻大手握在了一起。

    周旺、李嫂和趙玉芳都看的愣眉愣眼。

    “小周啊，慚愧，今天我是負荊請罪來了！”陳民說。

    周東北笑道：“主任您這可把我說迷糊了，無論什麽事，我都擔不起“請罪”兩個字！”

    趙玉芳沒過來，可即使離得遠，也能看出來這人應該是個，於是趕喊：“東北，怪冷的，快讓客人進屋！”

    周東北了手，“走吧，咱進屋聊！”

    說完，又扭頭朝鄰居李嫂說：“李娘，謝謝了，還麻煩你把人送過來！”

    “這孩子，真是越來越懂事兒！”李嫂咯咯咯的又捂上了，眼神飄忽，神間有些疑。

    陳民也道了聲謝。

    李嫂擺了擺手，“行了，我回去了！”

    趙玉芳喊：“嫂子，坐一會兒唄！”

    “不了，你家有且，改天我再過來！”說完，風風火火地走了，走到院外又猛地停住了腳，趴著杖子往院子裏瞅了瞅......

    奇怪，看著不像瘋了呀！

    這個當的找他幹啥呢？難道是神病醫院的領導？

    不像，看著不像。

    老旺幹活了？真是稀罕事兒，那什麽了？

    浪子回頭，對，嗬嗬！

    早幹啥去了？

    呸！

    周旺一臉疑地看著幾個人進了屋，可兒子什麽話都不和自己說，隻好搖了搖頭，繼續劈柴。

    走進廚房，陳民就吃了一驚，隻見北牆邊好幾個花筐，裏麵都是蛋，看樣子得有一兩千斤。

    “進屋！”周東北笑著招呼他。

    兩個人坐在了炕沿上，周東南和母親在廚房燒水。

    周東北掏出煙，又幫他點燃。

    “小周啊，蛋這事兒，我也有苦衷，不過無論如何，錯誤都在我......”

    周東北連忙說：“陳主任，您可千萬別這麽說！換任何人坐您那個位置，做的都未必比您好！”

    “過去的就不提了，您能親自登門，還需要再解釋什麽嗎？再說了，我真擔不起您的賠禮道歉......”

    “......”

    一席話，把陳民說的眼眶都紅了，這年輕人，句句暖心，真是不簡單！

    周東南把水端了進來，“實在是不好意思，家裏也沒有茶葉，喝點熱水暖和暖和吧！”

    “哎，好，謝謝！”陳民趕快道謝。

    “姐，這是大副食的陳主任，這是我姐周東南！”周東北為兩個人介紹。

    周東南出了手，落落大方。

    陳民趕快下地，和輕輕握了一下，不由暗自歎這姐倆的相貌不俗。

    周東南又客氣了兩句，這才出去。

    “小周，客氣話就不說了，你看接下來的蛋......”陳民看著他。

    “陳主任，實話實說，這些蛋就是給您準備的！”

    陳民驚訝起來。

    周東北接著又說：“天太冷了，家家戶戶蛋都不多，挨家挨戶的跑，一跑就是一整天，所以我就捉著，無論是誰，可能都堅持不下來，不一定能做長遠......”

    陳民臉不由就是一紅，自己還說謊騙他，說什麽食品水產公司配送充裕，其實人家早就看出來了，隻不過沒當麵拆穿自己而已。

    “所以我就一直沒停止收購，目前攢了一千六百五十二斤！家裏廚房涼，所以都很新鮮......”

    “小周，沒問題，我都要了，價格呢？”這是陳民最關心的，唯恐他坐地起價。

    “價格不變！”

    聽到這四個字，陳民終於放下了心，更是激。

    “不過......”

    陳民的心又是一，最怕的就是這兩個字。

    “陳主任，我這人實在，也不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