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的前一天。

    趙玉芳打了一盆麵漿，和閨兩個人，把周東北房間重新糊了遍報紙。

    晚上。

    糧票換蛋責任有限公司，第N次非正式會議正式開始。

    首先，周大董事長對公司唯一的兩位員工，張學軍同誌和樸滿囤同誌，提出了表揚。

    口幹舌燥後，拿出了一遝大團結。

    “明天可以休息了，這是二位優秀員工的工資以及獎金，好好過個年吧！”

    老嫖已經聽的頭昏腦漲，不知道這個貨啥時候這麽能白話了，見到發錢，才神起來。

    二虎一把搶了過去，數了一遍以後，吃驚地長大了，“我艸，出了呀，100塊！”

    兩個人翻來覆去查了好幾遍，兩張小臉都樂開了花。

    周東北見二虎沒再提獎金的事兒，鬆了口氣。

    截止到今天，糧票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明天大副食就上半天班，自己得去把帳結了。

    年後磚廠就要開工了，不能讓姐姐再去了，所以昨天跑了趟糧食局，讓孫廣誌以後給自己留一些糧票，並且承諾按照市價兌換。

    孫廣誌哪能同意，堅持一分錢不賺，他也就沒再客氣。

    他讓姐姐半個月去找一次孫廣誌，然後繼續在家收蛋，即使量不大，但每個月也比磚廠賺的多。

    最主要這個工作風吹不著，雨淋不著，還能在家陪著母親，連家務活都不耽誤。

    “哥，啥時候開工？”二虎一臉興。

    老嫖了個懶腰，“休息幾天，接著大展宏圖！”

    對於兩個人的態度，周東北非常滿意，甚至都有些意外。

    二虎還好一些，他雖然莽撞，但子純良，也肯吃苦，可老嫖絕對是一的懶，他能堅持下來，不得不說是奇跡中的奇跡。

    當然了，這裏也有自己他的原因，聽說要去森警隊告他，他才打消了黑材的想法。

    周東北依舊端坐在小板凳上，笑嗬嗬道：“過了年以後，咱們就改行了！”

    改行？

    老嫖和二虎麵麵相覷，不明白他什麽意思。

    “過了年以後，蛋的需求會小很多，所以，咱們必須要改行！”

    “幹啥呀？”老嫖問。

    “先不告訴你倆，不過，不會這麽辛苦了！”

    二虎眨了眨小眼睛，“是因為天暖和了嗎？”

    周東北笑了，這個憨貨！

    老嫖對他賣關子的行為深惡痛絕，卻又無可奈何，兩個人嘀嘀咕咕說明天上午去逛街，還問他去不去。

    周東北明天先要去大副食，完事還要去小屯還錢，哪兒還有時間逛街！

    兩個人又白話了一會才走。

    第二天吃完早飯他就出了門，把兩個裝著蛋的布兜掛在車把上，“啪”剛朝後踢起腳撐，就見隔壁的盛夏出來了。

    “二哥？”頭上裹著條巾，手裏捧著洗臉盆。

    周東北問：“休了嗎？”

    “休了！”盛夏揚手把水倒進了園子裏，問他：“去哪兒？大過年的也不消停？”

    “大副食，要賬！”

    “給我整點好吃的！”盛夏笑了起來。

    “沒病！”周東北揮了揮手，不再多說，上車就走。

    盛夏轉進屋，就見母親臉拉的老長。

    “你又咋呀？”也沒給好臉。

    “大個姑娘，你還要不要點臉？”牛素芬罵道。

    “我怎麽就不要臉了呢？”

    “憑啥朝人家要東西吃？你們什麽關係？”

    “咣當！”

    盛夏把臉盆放在了凳子上，“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憑我一口一個二哥，憑我們青梅竹馬......不行嗎？”

    “不行！”牛素芬立著眉，“你給我離他遠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那點小心思，一個做小買賣的，門兒都沒有！”

    盛夏摘下了頭上的巾，又用力了幾下頭發，笑著說：“要不是你天天這麽叨叨叨的，我還真沒啥覺，太了，一直也不好意思下手，可你天天這麽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我還真得琢磨琢磨......”

    “你？你琢磨啥？這是你一個孩兒該說的話嗎？”牛素芬氣的都哆嗦起來，覺得這丫頭越來越難控製了，不由更是頭疼。

    “孩咋了？婚姻自由你不知道？二哥一米八十多的大高個，濃眉大眼，相貌堂堂，還能賺錢，這麽好的男人，可不能放過了......”

    “不要臉！盛夏！你？你氣死我了！”牛素芬氣的手就去抓水缸蓋上的水瓢，還沒等砸過去，盛夏已經咯咯笑著進了屋。

    “噹！”水瓢又被扔在了水缸上。

    “明明是彩電，還說是黑白的，這不是故意顯擺嘛！”

    裏屋。

    盛春正在穿棉，見進來連忙扯被子往上蓋，“嘎哈呀你，出去！快出去！”

    盛夏大笑，“臭小子，從小就在我麵前屁跑，現在知道害了？”

    說完，手就去掀他的被子。

    盛春大喊：“媽？媽！你看我姐呀，瘋了！”

    ——

    周東北走進了大副食，手裏拎著的兩個布兜子裏，各裝了15斤蛋。

    晚上就是年三十了，下午大副食就放假，所以這個時候顧客非常多。

    “趙姐！”

    趙霞正在櫃臺裏給顧客打包裝，手裏的紙繩在油紙包上練地飛舞著，很快就纏的結結實實。

    說來也巧，周東北重生以來，兩個貴人都姓趙！

    這一個，就是這位圓臉的營業員趙霞，三個月前，他第一次來這兒，就是去找的陳民主任。

    第二個，是市總工會的副主席趙秋蘭。

    趙霞聽到有人喊自己，踮起腳往門口方向看，看見是他後揚了揚手，“小周？！”

    周東北穿過人群，笑嗬嗬到了櫃臺前。

    剛才的顧客走了，一位中年婦上前一步，趙霞朝笑道：“大姐，你先等我一分鍾，和朋友說兩句話！”

    隨後，朝周東北說：“可是有段時間沒看到你了！”

    “嗯吶，過年了，過來給趙姐送點蛋！”

    趙霞連忙擺手，“不行，我可不能要，你做點買賣多辛苦......”

    不遠，瓜子臉的劉玲玲冷眼看著這邊，手裏也一直在忙。

    “姑娘，你都把我手套包裏麵了！”一個老爺子不高興了。

    劉玲玲低頭一看，連聲抱歉。

    “趙姐，咱姐倆還客氣啥？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快收起來，別讓人看著笑話！”說完，周東北就把兜子輕輕放在了櫃臺上，轉就走。

    “哎？”趙霞真不想要，可此時一幫人在排隊買東西，也不好出去追。

    中年婦說：“姑娘，給我來一袋全脂，四紅腸，還有鹽......”

    “好嘞！”答應了一聲。

    周東北敲響了陳民的門。

    “進！”

    他推門大步走了進去。

    “呦，小周！”陳民非常客氣，笑嗬嗬起迎了過來。

    兩個人握了握手，隨後落座。

    周東北解開兜子，拿出了兩條大煙，放在了辦公桌上。

    “領導，過年了，知道您212，給您買了兩條，還有點蛋，挑細選，都是紅皮的！”

    陳民哈哈大笑，手點了點他，“蛋我留下，這是你答應我的！煙拿回去，我不興這一套！”

    周東北笑著：“您興不興的我可不管，這是我一點心意！”

    兩個人天南海北聊了十幾分鍾，他才起告辭，陳民拿著兩條煙說啥也不要，但周東北怎麽可能再拿走。

    如果沒有後續姐姐收蛋的事兒，他送15斤蛋就可以了，不會有這兩條煙。

    家裏雖然有兩條中華，但這種禮卻不適合，太大了，不值得。

    陳民這兒也不適合送黏豆包，這種家常的吃食，對於梁建國和林玉山他們來說，是有著煙火氣的好東西。

    但陳民這個位置，本就滿是煙火氣，黏豆包就不稀罕了。

    在會計那裏又結了1495塊錢，周東北邁著輕快的腳步往出走，扣除買電視、收音機、工資以及其他一些開銷，自己現在手裏一共有27600塊錢了！

    順著走廊往賣場走，遠遠就見一個悉的影，正開棉門簾，走進了大副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