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比試來得草率去得也快。一群混子草草用了早膳,終歸是在先生到來前坐進了學堂。另一邊,初夏慢條斯理地用著早膳。一碗補氣的紅棗粟米粥,搭了幾碟點心小菜,量花樣多,為了寵這貴的人兒,初家從來不怕麻煩。
迎著春用了膳,初夏心皆暖,滿足地放下了湯匙。
雪和風剛撤走餐碟,月便放了一盞熱茶到手邊,伴之溫聲問詢,“小姐,今兒個天氣這般好,可要去郊外別苑放紙鳶?我聽秀水說,別苑的桃花開了大半,極了。”
“閔大夫也說,多見見對小姐是好的。”
初夏意,杏眸染了亮,“那便去走走。”
沉默許,又說,“你找個侍衛帶話給三哥,他下了學堂也去,帶上延禮一起。”
月應下,后似吃味一般,“小姐會不會對那狼崽子太好了?做什麼都記著他。”
聞言,初夏的睫羽輕,帶出了一笑,溫到令人嘆息,“很快,他便要上荔山學藝了,得抓時間待他好些。”
為他,也是為自己。
如果荔山之行順利的話,他會留在那里跟隨孟清梵學習天文地理研究治國安邦之道,而,只能呆在府里這方寸之地,終日于寂寞和擔憂為伴,守著這短暫的記憶過活。
但無怨亦不悔!
他出荔山之時,便是他們重聚之日。之后,再沒有人可以將他們分開。
月不知初夏心中的千回百轉,“原來如此。”
被說服之余,竟忍不住擔心起那只破壞力巨大飯量也大的狼崽子,可這話仍然沒見半分好,“狼崽子會不會把荔山吃垮?我聽說荔山大都是讀書人,他要瘋起來,有人能降得住嗎?”
初夏沒好氣地剜了一眼,“這都不是你該心的事兒,不是要出去游玩?”
別苑盛放的桃花功把月的魂兒給勾走了,連聲說了去,后拉拽著風一道張羅去了。
一柱香的功夫后,初夏上了安車,朝著城郊的別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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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北軍軍營,校場練聲震天,和著遠方戰馬的嘶鳴聲,強勢地傳向四方。中軍帳中卻是一派寧靜,茶香裊裊。
主帥初明川,長子初長寧和其他幾個主將正在和咸佑來的欽差陳三善熱絡聊著。欽差親至犒勞三軍,對將士們來說無疑是莫大的榮耀,士氣也大幅度提振。
聊了近兩盞茶的時間,陳三善同眾人約好一同用晚膳。
眾人皆道好,齊齊退去,大帳歸于寧靜。
初明川親自為老友續滿了茶,伴著漫開的茶香,低笑問道,“三善兄還有話說?”
話落時,陳三善合掌將茶杯攏手心,也是笑著,“知我者,明川兄也。”
初明川:“說吧,我聽著。”話出口時,笑意已經從初明川棱角分明的臉上去,陳三善朝中肱骨,就算陛下有意問北境大軍,也不會是他來。
依四境過往,三品以上是極限了。并且朝堂幾乎無人不知陳三善同他有舊,過命的。他來,真的他忍不住往深了想。
陳三善看他這般,也沒再拖怠,如實道來,“你想得沒錯,我來,除了代陛下問北境將士,還有一件重要的事。”
初明川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陳三善心知這話說出來后初明川不會好過,可圣命難為,而且有些事結果早已注定,他們被困于局中,能做的極。
暗里沉沉嘆了口氣,陳三善終于開口,“四月中陛下將在甘藍水苑舉辦春茗,四境將軍都在邀之列。我出咸佑時,陛下差人傳了口信,讓明川兄你務必帶著初初。”
一切,終于是走到了這一步。
其實那日郁眠從平西王知曉春茗之事兒后便遞了封信給初明川,收到后他當即便拆看了,只是人給郁眠帶了句話,說的是月底回家時再做商量。那時,他想著初初要是抗拒,可以晚些再談婚嫁。不想皇上直接派了陳為善過來,是著重也是敲打。初初已經及笄,是宮的時候了。
自兒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和郁眠一直在做心理準備,也認為做得足夠好了。然直到這一刻真的到來,他才知曉不可能有做好準備的那天,甚至生出了些許悲涼之。他初家幾代為國,拋頭顱撒熱從未有一句怨言,卻仍無法護佑初家兒。一代又一代,遠離父母親人被困于那座吃人的皇城。
許是瞧出了初明川的沉郁,陳三善眼中閃過一哀戚,給了些時間他緩和,才出聲勸道,“初初是個聰慧的姑娘,去往咸佑,也定會生活得很好。”
稍頓,向初明川表態,“我和你保證,我會護著初初,想傷分毫都必須從我的尸首上踩過。”
大帳中的氣氛未因這勸增漲半分,即便說的全是事實。過久沉寂,陳三善的面生出了急躁,他執盞啜了幾口茶,試著舒緩盤旋在心頭間的躁郁。效果甚微,他不由地催促初明川,“你倒是說句話?抗旨是死罪,這點用不著我提醒你吧?你知道皇帝已經......”
同當年不一樣了。
現在的他冷多疑,初夏若是不進宮,他大幾率會從之聯想到北境生了逆心,這等同于將整個北境置危險之中。
后面的話陳三善并未訴諸于口,然初明川懂,并且了解得比誰都徹,也因此越發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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