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沈寒雖說看不見眼前的景，但是恰巧在這種雙目失明的況下，他耳邊窸窸窣窣的靜則是被放大得更加的明顯，不僅如此虞沈寒甚至可以覺到那溫熱的呼吸好似輕的羽從他的臉頰上拂過。

綿綿的。

他白皙的耳頓時紅了幾分。

虞沈寒的結小幅度的了幾下，他下意識的偏過了自己的頭。

纖長疏朗的睫羽細微的了好幾下，握住竹杖的那只手也收了幾分，指節頓時繃得泛了白，看起來格外的張。

他從未與人靠得如此近。

更別提在他雙目失明的況下他幾乎是無法分辨他們的距離到底被短了如何地步，因此虞沈寒也擔心自己不經意間的作或許會造某種不經意的影響。

阮棠作卻無比自然。

他用尺卡在了虞沈寒的腰上細細比劃了下，然后又把尺收了幾分，也不知阮棠的這個作是不是到了虞沈寒的敏點，他的驟然抖了下。

頭也發出聲悶哼。

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點奇怪，虞沈寒抿了自己淺淡的，角的弧度也抿得平直，片刻以后才是低聲說道：

“好了嗎？”

阮棠眉眼彎彎。

仗著虞沈寒此時看不見自己，他放肆的打量著虞沈寒的表。

那目灼熱而又滾燙，帶著幾分強烈的熱度，那羽般濃的眼睫覆蓋下來，在他的眼底落下了淡淡的影。

“好了好了。“

瞧見虞沈寒耳泛紅以后，阮棠壞心眼的笑了笑，眼尾翹起來的弧度就好似只頑皮而又狡黠的小狐貍在晃自己的尾。

這個時候阮棠倒也不再打趣虞沈寒了。

阮棠只是笑盈盈的看向他。

他的那雙眼睛清濯而又明亮，就好似浸泡在冰水中的玉石般，有種難以言喻的清，好似一眼就可以看穿他人的心思。

“估著半月以后你就有新衫可以穿了。”

阮棠輕快的沖著虞沈寒說道。

他暗暗記下了虞沈寒這個敏的位置以后才將自己方才拿起的尺收了起來，方才量出來的那幾個數字阮棠已經是爛于心，但為了防止自己忘記、他還是寫在了紙上。

虞沈寒索著重新坐在了石凳上。

他安靜的垂下了自己的眼瞼。

待到阮棠收拾東西準備回到自己房間里去的時候，虞沈寒才是了，清淡而又略顯冷漠的吐出了這兩個字：

“謝謝。”

他說話的聲音很低。

然而阮棠依舊還是及時捕捉到了這兩個字。

“有什麼好謝的，我既然想照顧你的話、自然也是想把你的方方面面全部照顧到，再說這制服也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罷了，若你真的想要表達謝的話——”

阮棠毫不在意的擺了下自己的手，隨后又是拖長了聲音慢慢說道：

“不如和我親近點。”

他的尾音翹起，聽起來就好似個小鉤子般勾了下虞沈寒的心。

虞沈寒重重的咳嗽了聲。

還從來沒有人與他說過如此親的話，這他的呼吸急促了幾分，因為咳嗽所以白皙的臉頰更是被嗆得通紅。

不知為何——

虞沈寒有種被阮棠調戲了的覺。

他狠狠地了自己的眉心，心中的別扭卻是久久都沒有消散下去，現在仔細想來阮棠如此無無求、甚至是心甘愿的留在自己的邊是不是有幾分不對勁，自己上當真是沒有阮棠想要圖謀的東西嗎？

或許他圖謀的是——

自己？

這個想法把虞沈寒驚了下。

他頓時覺到幾分荒唐以及不可置信，畢竟雖說他聽說過龍之好這種事、對此也并沒有什麼覺，倒是這并不能代表他可以平靜的接這件事發生在自己上。

這太…別扭了。

虞沈寒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

他下意識的想要和阮棠拉開距離，但又覺得自己不能僅憑直覺就斷定了阮棠有龍之好，就好似抓賊要抓贓，虞沈寒覺得自己也不能就這樣就冤枉了人。

更何況阮棠還幫了他良多。

他不能如此的武斷。

虞沈寒將這個想法狠狠地按了心底。

他閉了閉眼睛，不愿意再想這件事，然而事實卻是越不愿意去想什麼事的話心中反而想得更雜，所以虞沈寒久久平靜不下來，那向來平靜的心湖也起了幾分漣漪。

他這樣的人，也會有人喜歡嗎？

經歷了那些事以后虞沈寒已經不會再輕易的對旁人付信任，他更是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好的地方，若是他當真值得旁人喜歡的話、那為什麼他會遭遇那種事呢？

他是個不值得旁人珍視的人。

也沒有別人會珍視他。

虞沈寒漠然的闔了闔眼眸，那雙黯淡的眼睛無神的看向四周，耳邊則是風吹樹葉所響起的簌簌聲響，不知為何虞沈寒心底頓時緩慢的升起了幾分孤寂。

他下意識的想找阮棠。

但想起方才自己心中的事以后虞沈寒又停下了自己的作。

阮棠對于虞沈寒心底的掙扎以及疑渾然不知，他據自己量出來的尺寸利索的把布匹拿出來以后裁了，然后又是拿出了同的針線出來給虞沈寒慢慢的了起來。

原本這事他是在自己的房間做的，但是瞧見虞沈寒安安靜靜的坐在小院子里以后，阮棠又是抱著自己手中已然還是半品的衫坐到了虞沈寒的邊，與他聊上幾句天。

“明天想吃什麼？”

阮棠的聲音糯糯的，聽起來帶了幾分溫平和，“不如明天做個紅燒排骨如何，我看你之前的時候似乎很喜歡吃、上餐桌的時候夾了好幾筷子，前些日子我泡起來的酸豇豆以及酸菜也已經做好了，若是你喜歡的話我還可以做條酸菜魚，酸口倒是很開胃。”

虞沈寒口味偏向酸甜。

大抵是小時候吃了太多的苦，所以現如今更是喜歡吃甜的。

從前虞沈寒與阮棠聊天的時候態度略有幾分漠然，好似無論是食還是其他的都無法打他這顆心灰意冷的心，但阮棠與他說多了話以后，他也會回應阮棠。

“你做的菜都好吃。”

虞沈寒先是說了這麼句話夸贊阮棠的廚藝，隨后才是眨了下自己的眼睛、然后開始慢慢說道，“不過紅燒排骨與糖醋排骨相比我更加喜歡糖醋排骨。”

這意思是要吃糖醋排骨了。

阮棠不自覺的笑了笑。

虞沈寒現如今竟然還學會抑先揚了——先是夸獎他的廚藝、從而引出他想說出口的后半句話，也就是他的真實目的。

從前可不會說這種話。

“好啊。”

阮棠笑瞇瞇的說道。

反正換個菜對于他來說不過是個再簡單不過的事了，因此他干脆利落的答應了下來，說完這句話以后他又想起了自己要出門買書的事，索也是給虞沈寒說了聲：

“對了，明天我要出門一趟。”

聽到這話虞沈寒的僵了僵，他驟然抬頭尋著阮棠的方向看過去，那雙無神的眼睛里流出幾分無措以及張，好似是擔心阮棠出門了以后再也不回來了般。

“要去…多長的時間？”

連虞沈寒自己也沒有注意到，他的聲音聽起來略有幾分干。

“一個時辰大概就回來了。”

阮棠沒有看出虞沈寒心底的猶豫以及糾結，他把自己心底的想法一腦的倒了出來，“我不過是去街上的書鋪里買上幾本話本子而已，用不了多長的時間，你有沒有想要的書，到時候我也給你全部捎帶回來。”

虞沈寒心底一松。

聽到阮棠的話以后又是自嘲的笑了笑，“以我這雙眼睛還能看見什麼書，不必給我帶書了，我也用不上。”

“誰說用不上了。”

阮棠不贊同的搖了搖自己的頭，“你若是想看書的話、我可以念給你聽啊，你天就在院子里坐著的話豈不是很無聊嗎，不如就讓我給你念幾本書打發下時間也可以呀。”

虞沈寒沉默了。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了幾下，張了張想要拒絕，但最終還是低聲說道，“這麼做是不是很麻煩你？”

他也的確是麻煩了阮棠。

自從阮棠住到他的家中以后，從前對他來說困難無比的做飯現如今已經是接給了阮棠，外加上平日有阮棠的保護、整條街道上幾乎是沒有人會明目張膽的欺負他。

他的生活一下子就順心了。

但阮棠好似為他付出了許多，越是這樣虞沈越是覺得自己沒什麼用。

反倒還連累了阮棠。

“有什麼麻煩的地方，正巧我給你念書的時候也可以順便看看話本子。”

阮棠并不覺得麻煩。

虞沈寒卻是覺得自己不能如此的占阮棠的便宜，他拿起竹杖索著到了自己的房間中，從里面拿出了個小木箱送到了阮棠的面前，“這里面的銀兩，你想如何用就如何用吧。”

阮棠打開木箱。

就瞧見里面有厚厚的一疊銀票，上面還整整齊齊的擺了幾排的銀錠。

這估計是虞沈寒全部的錢了。

阮棠也沒有想到虞沈寒竟然如此大方的就把他全部的錢拿出來供自己取用。

這是把私房錢都上了呀。

他拿起個銀錠放在手中拋了兩下，眨了眨眼睛看向虞沈寒，聲音中藏了幾分促狹以及調侃，隨后才是故意說道，“你就不怕我帶著銀兩跑了嗎？”

虞沈寒垂下眼瞼搖搖頭。

沒等他繼續說話，阮棠卻又是慢悠悠的笑了笑，聲音溫而又溫和，“錢財對我來說無用。”

“我還有更加重要的珍寶在此。”

阮棠口中的話意味深長，聽起來像是個承諾：

“所以我不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