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大夫。”

阮棠不高興的蹙眉而后扯出抹假笑，他客氣而又規矩的著虞沈寒，然后咬著牙慢慢的吐出幾個字，甚至還刻意的加重了讀音，“若是看診結束了的話，我們就該回家了。”

“今日的酒菜還沒有買呢。”

原本虞沈寒該看的病人就已經看完了，現如今堵在虞沈寒面前的全部都是鎮上的婆以及旁的來湊熱鬧的人。

畢竟虞沈寒都已經瞎了大概有小半年的時間了，人人看見虞沈寒都要同而又惋惜的嘆兩句“可惜是個瞎子”，現如今虞沈寒雙眼重見明，這個消息倒是給他們這個不算熱鬧的小鎮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因此看熱鬧的人七八舌的問著虞沈寒況，倒是把不大的醫館得水泄不通，人出去進都格外艱難。

虞沈寒臉也不大好。

他原本就不太喜歡與旁人近距離接，現如今被人簇擁著問東問西、那沉悶的空氣中裹挾著旁人各的氣息幾乎是人頭暈目眩，而虞沈寒更是泛白、那張臉上更是沒有什麼，看起來好似隨時都能跌倒在地般。

難。

此時虞沈寒聽到阮棠的話，立刻穩了穩自己的心神，他著自己的額角沖著圍著自己七八舌的問個不停的鎮民們說道：

“不好意思。”

“今日的看診已經結束，若是有需要的話還請下回再來醫館。我這眼睛才剛好，若是不仔細照料的話興許眼睛的況還會再度惡化，所以我也不能在外頭久待。”

“現如今我得回家了。”

虞沈寒故意把自己的況說得惡劣幾分。

畢竟面前圍堵他的人看熱鬧的看熱鬧、也有婆想要借機給他說上一門親事，然而這全部是建立在他雙目重見明的況下。

若是發現自己的眼睛可能還會失明，這些人對他自然也會失去興趣。

果不其然。

聽到虞沈寒說完這幾句話以后面前的婆臉僵，們訕笑著與虞沈寒說了幾句客套話以后便是扭離開了醫館，口中倒也不提自己要給虞沈寒說親的事了。

畢竟哪有姑娘愿意嫁給個瞎子呢。

而那看熱鬧的人一聽這話大部分也沒了什麼興趣，也就轉離開了。

那醫館中慢慢清凈了下來。

周大夫沖著那離開的人吹胡子瞪眼，一手拿著搗藥杵用力的搗著藥材，看起來很是不悅，“吵吵鬧鬧的像是個什麼樣子，當真是把我這醫館當集市了嗎，改明兒我找兩個大漢守在我們醫館門口，閑雜人等不許進！”

這些人擋在他們醫館門口不僅打擾了他們看診，而且還耽誤了真正需要看診的病人的病，所以周大夫才是如此的不喜。

虞沈寒聽到這話略有幾分歉疚。

“抱歉。”

他垂下眼瞼，繼而沖著周大夫認真的道歉道，“若不是因為我，醫館中也不會出現如此多的人來瞧熱鬧——”

周大夫擺了擺手。

他用力的將搗藥杵往石窠中一擱，看向虞沈寒的目里有幾分恨鐵不鋼：

“你眼睛好了是件該高興、也該慶祝的事，這又有什麼該抱歉的。”

“真正道歉的是那群上門來看熱鬧的，他們那些人不僅擋了我開門看病，而且有什麼熱鬧就跟聞到了臭味的蒼蠅似的圍上來，即便是冒犯了其他人也都裝作沒看到。”

“你還以為他們真是什麼好人啊，他們不過是想在飯后閑聊的時候和旁人多說上幾句有的沒的的話而已，從前的時候也不見他們多看你一眼，現如今卻——”

這幾句話周大夫說得是忿忿不平。

倒還是他邊的小伙計手使勁兒扯了扯他的袖口以后，周大夫才是住了。

他也意識到自己方才那個比喻不大好。

因而周大夫干咳了兩聲以后才是訕訕的補充了兩句，“總之你別把他們的話當真。”

這些人哪里是真關心虞沈寒的眼睛呢。

要關心早關心去了。

虞沈寒聽見周大夫先前的話倒也不惱，他明白周大夫的這幾句話都是肺腑之言，所以他倒是沖著周大夫淡淡的笑了笑：

“好。”

“也謝謝周大夫您一直以來的關照了。”

先前他瞎了眼睛以后幾乎是沒有什麼收來源，那個時候也是周大夫給了他份活兒計，而虞沈寒也證明了自己的能力、繼而順順利利的留了下來，還拿了分紅的銀兩。

所以虞沈寒一直都很激周大夫。

不過周大夫卻是并不以虞沈寒的恩人自居，他捋了把自己的胡子以后又是繼續搗藥，眼睛也是瞇了瞇，“我也沒關照你什麼，終究還是你自己有能力，所以立得住。”

“咱們互利互惠罷了。”

他說著倒也不想繼續談論這個話題，反而是擺了下自己的手，慢慢的說道：

“你這眼睛才剛好，現如今還是在家中先修養陣子吧，這幾天你不用來醫館，待幾日過后鎮上的鎮民心底的好奇心淡了，咱們醫館也就不用被圍得水泄不通了。”

虞沈寒也不想再被其他人圍堵。

外加上若是他暫時不來醫館中看診的話倒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所以聽見周大夫的話以后虞沈寒并沒有拒絕。

他點頭答應了下來。

虞沈寒跟著阮棠離開醫館，他們先前商量的酒菜都沒有買，這個時候還要再去買幾斤鹵以及兩壇酒回去。

阮棠不高興的抿著。

他使勁兒了幾下自己的角，纖長濃的眼睫了幾下，小腦袋別扭的扭向另外一邊，心底更是憋著悶氣不與虞沈寒說話，而虞沈寒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哄阮棠才好，他無措的看向阮棠，又是張了張。

畢竟他從未哄過旁人。

因而此時半點經驗也沒有。

待到瞧見那糕餅店以后，虞沈寒連忙握住了阮棠的手腕，口吻略帶幾分小心翼翼以及溫的說道，“棠棠，我瞧見那店里似乎有賣你喜歡吃的紅豆糕和云片糕，不如我們現在去買些回來帶回家去吃。”

“如何？”

阮棠嘟囔了兩聲。

最終他還是抵不過糕點的，乖乖的跟著虞沈寒進了那糕餅店中稱了兩斤糕點，臉上也終于是出了笑容。

看起來很是滿足。

虞沈寒心底的巨石落了地，他側過頭以后悄無聲息的松了口氣。

現如今虞沈寒雙目重見明的消息就好似長了翅膀般傳遍了整個小鎮，因而路邊的小販又或者是行人總會自以為晦的看向虞沈寒一眼，間或還有姑娘含帶怯的看向虞沈寒的方向、紅著臉頰竊竊私語。

阮棠又是吃了口醋。

他抱著自己手中糕點袋子哼哼唧唧的說著話，話一說出口就有種無形的酸味，“虞大夫的行當真是很好呀，那麼多姑娘看著虞大夫你，想必不久以后就會有婆上門給你說上門親事了吧。”

“屆時恐怕我也不好以朋友的份借住在你的家中了，若是打擾了你親便是不好了，到時候我估計也是該離開了。”

哼。

他才不會離開。

要是虞沈寒當真是要準備親了，他就把虞沈寒綁到自己所在的蓬萊仙山上。

然后，勉強他。

虞沈寒臉繃了幾分。

他那雙幽暗的眼眸沉沉的看了阮棠兩眼，那目中流出來的丁點緒就好似張層層疊疊的網向著阮棠張來，極有迫，這阮棠不自覺的有些心驚跳。

虞沈寒的聲音低沉而又略有幾分沙啞，他握住阮棠手腕的那只手了，眼眸一眨不眨的看向阮棠，呼吸急促而又深沉：

“我不親。”

“我從未想過親。”

自打他認清了自己的心意以后，他就再也沒有想過要和姑娘家親。

“我下回就把門的關著，不那些婆上門來，你也不要走，若是你想住在我家的話住一輩子也可以，我的家中不會再有其他人，只有我們兩人。”

“所以，不要離開。”

大抵是被阮棠的這句話刺激到了，虞沈寒此時說話的時候不自覺的有幾分顛三倒四，但這也不妨礙他把自己的真實心思說出來，此時的他與阮棠之間就只剩下了層窗戶紗。

一就破。

阮棠聽著虞沈寒的話，心底那酸酸的緒終于是淡了幾分。

他佯裝做不在意的抿了抿，然而角翹起來的弧度卻是暴了他雀躍的心，“我才不管你這些，反正你要是不娶親的話我就不離開，若是你反悔了的話——”

他這話還沒有說完。

虞沈寒就已經是堅定的打斷了他剩下的話：

“我不會反悔。”

兩人買了幾斤下酒菜以及兩壇梨花白回到了他們的小院中，阮棠把下酒菜裝了盤中，又是從后院擇了兩把新鮮的菜拌了幾個爽口清脆的涼菜，待忙活完以后已然是天黑了。

此時月亮高懸。

阮棠給自己和虞沈寒都斟了杯酒，而后與虞沈寒了下杯，他小貓舌頭似的了自己杯中的酒，眼睛也是愜意的瞇了瞇，目滿足，“祝賀虞沈寒的眼睛重見明，希以后我們的生活也要越過越好。”

虞沈寒抿了抿酒水。

他看著阮棠，目溫而又寵溺，“好。”

阮棠酒量不大行，可偏偏他卻又是喜歡喝酒，那買回來的兩壇酒大部分都是阮棠喝了，到最后阮棠也是不勝酒力，醺醺然的伏在石桌上，口中嘟嘟囔囔的說點什麼。

虞沈寒只喝了幾口酒。

所以現如今的他依舊還算是清醒。

他起準備把阮棠抱回房間中，然而低下頭時目卻是不控制的看向了阮棠鮮而又薄紅的，他那張白皙的臉頰上沾染了幾分酡紅，纖長濃的眼睫了。

就好似蝴蝶的蝶翼。

虞沈寒結滾了幾下。

他神使鬼差的低下頭，繼而輕輕吻了吻阮棠晶瑩的瓣。

綿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