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這四海八荒唯一的上神向虞沈寒求親,倒是滿足了龍主那顆膨脹的心,因此龍主那張臉上不自覺的帶出了幾分笑意,到現在也依舊沒有消下去過,他招呼著前來參加親儀式的賓客,口中說著幾句謙遜的話。
“我也不知沈寒那孩子到底是如何認識上神的,但上神能看上我們沈寒的確是他的福分,興許沈寒上有什麼過人之吸引到了上神吧,畢竟那孩子一向優秀。”
“從前他在云霧山上的年輕小輩中就可以說是無出其右,無論是修煉的天賦亦或者是在修煉上所下的苦功夫也是沈寒這孩子最為突出,若是他再修煉個幾年就定是不輸于我。”
“請進請進。”
若說龍主的前幾句話還有謙遜的意味,但是說到后面的時候卻是不自覺的了下頷上的胡須,明的眼睛瞇了瞇,聲音中有著藏不住的得意以及炫耀。
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不清楚這當中的人還以為他多疼虞沈寒這個兒子。
頌婳狠狠地咬了咬牙。
此時聽著龍主的這番話,又是想起了現如今依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兒子,心中的酸楚以及不安便是一齊涌了上來,眼眶發熱,眼淚也不自覺的流了出來。
這個男人當真是自私。
從前的時候寵著自己與璽兒,現如今瞧見另外個從未關心過的兒子有了大造化,此時竟然也眼的上去說幾句好聽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父子的關系多好呢。
頌婳替自己的兒子覺到可悲。
可是為了拿到治愈兒子的仙藥,此時的頌婳卻也是不得不揚起僵的笑容,與這來來往往的賓客們虛以委蛇。
旁邊稍微知道點龍主與虞沈寒這對父子之間矛盾的上仙掩下了自己的嘲諷,依舊是裝作客氣的模樣沖著龍主道喜,實際上他們誰也沒有把龍主的話放在心上。
誰不知道現如今仙界之中傳得沸沸揚揚的八卦,那龍主殺了自己的結發妻子以后甚至還想著把虞沈寒的一脈換給另外個不的兒子,因為這件事,龍主與虞沈寒之間早已經是沒有了什麼父子可言。
所以說龍主的話聽個半分就好了。
此時尚且還未到吉時,所以那上神娶親的花轎也還沒有到云霧山。
這些個前來看熱鬧的上仙長了脖子心急的看向云霧山的山門,他們迫切的想要瞧瞧這四海八荒唯一剩下的上神到底是何種模樣,也想要看看這上神迎親的陣仗是否當真是如他們所想的那般華麗而又氣派。
他們只聽說先前這位上神送來的聘禮就好似流水般的從云霧山排到了蓬萊仙境,那嫁妝單子上唱出來的東西哪一件拿出來都會到無數人的追捧以及競拍,人幾乎是無法保持住自己不羨慕的心。
只可惜那聘禮也就剛到云霧山的時候打開過一陣,隨后就被那上神以法封住了箱口,除了虞沈寒以外誰也打不開。
聽說龍主也很是氣急敗壞。
也不知那上神到底是如何模樣。
聽說他最后一回面還是在幾千年前,隨后便是進了蓬萊仙境當中沉睡,那蓬萊仙境的口也隨之關閉,若不是這回他醒來以后大張旗鼓的敲響了鐘聲,恐怕六界中的眾人都以為他早已經是坐化了。
現如今仔細想想——
這上神可不是老牛吃草嗎?
約之間,云霧山山門的地方緩慢的走來了道黑的影。
“那是誰?”
眼睛尖的仙人瞧見山門口的那道影以后不自覺的瞇了瞇眼睛,待到那人走近以后那仙人才終于是看清了那穿黑的面容,他略顯驚訝的抬高了嗓門問道:
“那不是虞沈寒嗎?”
眾人同時抬眼看過去。
他們這才發現原本應該在房間里穿上親的婚服的新郎此時不知為何穿了黑,目肅穆而又冰涼的緩慢從山門那邊走了過來,他的后背上還背了把長劍,渾散發著深刻的恨意以及濃濃的怒火。
這不像是個要親的人。
倒像是個要來尋仇的人。
“這是怎麼回事?”
“他為何是從山門下的地方走回來的,而且還穿了與親大典完全不搭的黑,難不他對自己即將與上神親的事渾然不知嗎,又或者是有人對他瞞了這件事——”
“我看他更像是來尋仇。”
“不是說龍主殺了虞沈寒的母親嗎,或許虞沈寒這回過來就是為了給他的母親報仇,龍族之中不是有那種生死決斗嗎?”
“這好好的親大典不會毀于一旦吧,若是那位上神前來迎親時瞧見他們父子大打出手指不定會惱怒,屆時不會波及到我們這些來參加親大典的人吧?”
眾人七八舌的說著。
他們紛紛臆測著虞沈寒此舉的意圖,一旁的龍主聽到這些討論聲以后不由得臉發黑,他心底是不相信這些仙人們毫無據的猜測,此時的他重重的咳嗽了聲,然后揚起張笑臉向著不遠的虞沈寒走了過去。
然鵝龍主尚且還沒有靠近虞沈寒,卻是瞧見虞沈寒眼明手快的出了自己背后的長劍,鋒利的劍尖直指龍主。
他的眉眼冷峻。
臉上幾乎是沒有毫的笑意,說話的時候口吻也是格外的平淡冷肅。
“我來報仇了。”
“我們之間的賬也該清算一下了。”
龍主看著自己面前那鋒利的劍尖,那張臉可以說是白了又青青了又黑,看起來就好似個打翻了的調盤般,此時他目不悅,抑著自己聲音中的怒火質問著虞沈寒:
“虞沈寒,我可是你的父親。”
虞沈寒嗤笑了聲。
“我可沒有你這種對我不聞不問、殺了我娘以后又派人殺了我的人的父親,我不知道你又想從我的上榨取什麼利用價值,但是今天你我之間必須有個決斷。”
“手吧。”
虞沈寒不與龍主廢話下去。
他手腕輕抖,手上的那把劍上瞬間覆蓋上了層凌厲而又尖銳的靈力,此時的虞沈寒抬起自己的腳步向龍主攻過去,作狠辣而又戾,招招都帶著難以化解的戾氣。
幾乎是要置人于死地。
龍族之中奉行的是勝者為尊的準則,所以說他們也并不制止低位者向高位者進行挑戰,倘若在這回的戰斗中虞沈寒打敗了龍主,那麼虞沈寒就可以取代龍主的地位。
——為新的龍主。
所以此時龍主不得不出手抵抗。
兩人的作快得幾乎是只能看見殘影,兩人釋放出來的龐大而又兇猛的靈力向著四周席卷而去,幾乎是將那燈籠卷得不停地晃,掛在門上的一截紅綢更是被靈力剿得四分五裂,而旁觀的仙人們也睜不開眼睛。
他們只能聽到劍互相撞擊發出的聲響,一蓬鮮混雜著堅的鱗片迸出來,落在地上的時候更是發出了“滋滋”的聲響,幾乎是腐蝕了地方的那片草地。
還沒等旁觀的仙人看出這是誰的鱗片,就聽到聲震耳聾的龍吼聲,龍主已然是化作了條雄健而又兇猛的龍,他張著自己的五爪向著虞沈寒俯沖而去,有力的龍尾掃了過來,似乎是想要狠狠拍向虞沈寒。
虞沈寒眼中寒一閃。
頃刻間他的形暴漲,也化作了條龍。
雖說他繼承了龍主的脈,但他的天賦卻是要比龍主好上許多。
外加上先前在凡間的時候他日日與阮棠親接,阮棠上的神力也不知不覺間滲了虞沈寒的中,不僅幫他修復好了中的暗傷,而且還潛移默化的提高了他的修為。
此時的龍主卻才被天雷劈過,雖說閉關治療過傷口,但終究是沒有大好。
兩人高下立見。
眾人只聽見一聲瘋狂而又痛苦的嘶吼聲,滿天的雨淅淅瀝瀝的落下,混雜著部分斑駁的鱗片,隨后一頭應龍從天而降以后重重的摔落在地上,濺起了層灰塵。
那應龍又是變了昏迷不醒的龍主。
不對,前龍主。
虞沈寒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他面無表的盯著地上已然是昏死過去的龍主,眼中也沒有丁點笑意,此時的虞沈寒也僅僅只是吩咐著邊的守衛淡淡的說道:
“我父親病了。”
“在他傷好之前不宜見客。”
短短幾句話就決定了他父親剩下的時日里被幽閉的命運。
“頌夫人你與父親夫妻深,想必你此時應當是放心不下父親的,不如你也去照顧照顧父親吧,有你陪在父親的邊給他解悶,父親待在房中養傷也不會孤單。”
虞沈寒又是看向頌婳。
他這句話不是征求意見,而是通知。
頌婳尚且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云霧山上的守衛拖著關了房間中。
連帶著前龍主也抬走了。
“龍、龍主。”
有人猶豫的上前問道,“這親大典是繼續辦還是取消了——”
虞沈寒疑的蹙眉。
旁人便是倒豆子似的把這些時日上神特意派人上門提親的事給虞沈寒說了一遍,而且他們還特別強調那上神想要求娶的是虞沈寒,現如今吉時已然快到了。
虞沈寒心底浮起幾分厭惡。
“我不嫁。”
“把這些東西全部撤下來。”
虞沈寒原先有幾分納悶為何云霧山上張燈結彩、像是要辦什麼喜事,現如今他才知道是他那個便宜父親貿然替他答應了門親事,想要趁機攀附上那位上神。
他的心中只有棠棠。
旁的人他就看不上。
虞沈寒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了陣清越而又悅耳的啼鳴聲響起,那火紅的凰羽翼蓋住了半邊天空,優而又華麗的長尾此時迤邐的拖拽著,百鳥盤旋在云霧山的上空,聲聽起來可謂是格外的聽。
洋洋灑灑的花從天空中落下。
一隊迎親的隊伍從凰的后背上落下,姿勢灑而又優雅,打頭的那人穿著件紅的喜服,面容秾麗致,金紅的眼眸看起來溫暖而又,就好似塊清的紅寶石般,人不自覺的深陷其中。
他上帶著幾分與生俱來的威嚴以及矜貴,待他從那些上仙面前走過的時候,實力弱些的上仙不自覺的了膝蓋,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下跪的本能。
阮棠走到了虞沈寒的面前。
他看著怔怔回不過神的虞沈寒,忍不住用自己的手挲了下他的眼尾,而后故意沖他眨了眨眼睛,抬高了尾音說道:
“不親?”
虞沈寒像是陷夢中。
否則他又是怎麼會看見已然是魂消魄散的阮棠重新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呢?
他用力的扣住了阮棠的手腕。
好似擔心他又會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不見。
那手腕上的溫度是暖的,虞沈寒也可以覺到阮棠溫和的氣息。
他眼圈泛紅。
片刻以后他才像是剛回過神般的把阮棠抱了自己的懷中,那消瘦的下頷蹭了蹭阮棠的肩膀,著他上悉的氣息,虞沈寒迫不及待的說道:
“親。”
“我們馬上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