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堂里,四個小傢伙一邊喝著粥一邊吃著香噴噴的羊餅。
林錦驍拄著拐杖慢吞吞的從裡屋出來,見著李策領著楚南梔進屋,幽深的眼眸忽然低了下去,裝作什麼都沒看見一樣,徑直坐到了四個小寶邊。
楚南梔看他氣像是好了許多。
看來自己這段時日給他配置的藥效果不錯,所以也沒吩咐他繼續回裡屋躺著。
李策拿著公文袋到他旁邊坐下,小心翼翼的替他盛粥,又給他撕了一張餅。
林錦驍用餘瞥了眼李策手中的公文袋,並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喝粥吃餅。
其實,他並沒有擔心這惡婆娘會一走了之,就是縣令大人將請去這麼久,他心裡的又有了些不好的預。
屋子裡保持著異常的安靜,四個小傢伙今日也很識趣,溫順乖巧的吃著手裡的東西,時不時的瞄一眼壞人,而後又趕收回目,生怕被察覺到。
等著吃完飯,小四寶眼睛一直盯著楚南梔間的包袱,終於鼓足勇氣試探著說道:「我想穿新服。」
剛剛壞人給看了新服,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穿,但一直埋在心裡不敢說。
楚南梔見小傢伙又懼又怕的可憐模樣,一時哭笑不得,趕拿出服,一件一件的整理妥當,然後同小傢伙們商量道:
「大家都有,而且每個人都有兩,你們一個一個的來,我幫你們穿好不好?」
四寶這時第一個奔到邊,隨之二寶也跟了上來。
姐妹二人看著手裡漂亮的新服,眼睛里都泛著愉悅的澤。
李策見狀也趕過來幫忙,理了服給大寶、三寶穿。
二寶穿了新服,立刻將原先那髒兮兮的舊服丟到了外面去。
四寶卻不樂意的跑過去撿了回來,抱著兩舊服不釋手:
「這是姥姥做的,姐姐不要丟,洗乾淨了以後還可以穿。」
楚南梔瞧了眼小傢伙們換下來的舊服,記得這幾服是一年前柳蕓做給四個小寶的。
柳蕓常年奔波於一大家子人的生計,生疏了紅的活計,其實做服的手藝並不好。
無奈原主是從來不會想著為小寶們做服的,林錦驍有俸銀時一年還能為小傢伙們買一兩換洗的,這兩年沒有收,小傢伙們就只能撿著以前的服湊合穿。
柳蕓覺著小寶們可憐,去年出些時間做了這幾服。
楚南梔將舊服收到手中,同小傢伙們諄諄告誡道:
「四寶說的對,你們姥姥平日里那麼辛苦,百忙之中還要想著為你們做服,多不容易,你們不能喜新厭舊。」
「可姥姥做的服就是難看。」
二寶林瑞希有些不滿的嘟著。
並不是不喜歡姥姥,只是有了這麼好看的新服,不想再看到那又皺又丑的舊服。
沉默半晌的林錦驍這時也終於忍不下去,開始吱聲道:
「以前不也穿得好好的,都還沒有補過,怎麼現在就不能穿了,服髒了總是要換的。」
「我就是不要再穿這麼難看的服。」
二寶委屈的哭了起來。
四寶嚇得趕將另外一新服遞到手上,聲音糯的道:「姐姐,這個給你,你別哭,姥姥做的服我自己穿就是了。」
雖然也喜歡這些新服,可不想看到阿爹和壞人不高興。
是幾個裡面個頭最小的,也是最不起眼的,平日里好事沾不著半分,但遇到責罰並不會一半點。
如今壞人對們好,已經很滿足了,只想儘力去留住這份好。
看著懂事的四寶讓了一件服就將二寶哄好了,楚南梔心裡忽然酸酸的。
但此時也不好再去責罵二寶,幾個孩子養今日這樣也不是一兩日造的。
來到這裡這段日子,也漸漸發覺了,四個小傢伙都是鬼頭鬼腦的,可除了小四寶,其餘三個不僅不好相,而且上的壞病也要多很多。
教育孩子最怕的就是兩個極端,林錦鴻兄妹作為陳氏過分溺縱容的例子,那這四個小傢伙則是另外的一個極端。
從小到的待太多,才導致心裡的影過重。
只盼著留在家裡的這段日子能儘可能的去扭轉他們的思想觀念。
而穿上了新服,四個小傢伙已然心滿意足,在家裡痛哭流涕了一整日,此時各自都困得哈欠連天,趴在桌子上就直接酣然睡。
趁著楚南梔在廚屋裡收拾碗筷的間隙,李策將幾個小傢伙一一抱回裡屋的床上,而後回到客堂中,將公文袋拿到林錦驍跟前示意了一眼:
「縣令大人讓嫂子幫忙查趙太公子失蹤的案子,錦驍兄你看,卷宗都讓嫂子帶回家了,足見縣令大人對嫂子的重。」
「一個婦道人家不好好待在家中,整日里拋頭面,還出公堂,也不怕遭人非議,真是老病一點都改不了,到底是有多喜歡出風頭。」
楚南梔在廚屋裡聽著林錦驍不滿的抱怨聲,漸漸意識到是時候向他袒心跡了。
早晚都要離開這個家,要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前世本就是一位職業,如今來到這裡更不可能因為一段彼此不接的委曲求全,老老實實的在家相夫教子。
而且。
抬頭看了看這簡陋的屋舍,條件也不允許呀。
將碗筷放回柜子里,腳步沉重的走進自己的小屋,取來那黑長衫到客堂里放到林錦驍面前。
林錦驍先是一陣詫異,隨後面漸漸轉為平靜,最後又沉了下去:
「家裡是有多銀子燒得慌,非要撒出去,我一個半不遂的,用得著這些嘛。」
心裡其實有些激。
多,還是頭一遭見送自己服。
方才見這婦人給小寶們買了那麼多衫,唯獨沒有他的,自己還有些失落。
只是,僅看看這服的面料就知道價值不菲。
他到心疼。
楚南梔覺著這傢伙實在蠻不講理了些,隨即怒道:「老娘憑本事掙來的銀子怎麼花那是我的事,你要不喜歡扔掉好了。」
李策見他果斷的就要往地上扔,連忙將他攔住,並勸說道:
「錦驍兄,這是嫂子的一片心意,你怎麼能如此糟踐。」
楚南梔見時機已然到來,抑著心裡的憤怒,緩下聲來冷冷的與他說道:
「林大郎,我們渾渾噩噩的在一起渡過多,直至現在你對我只有憎惡,而我對你也已失至極,與其將來還要互相折磨,不如我們就此和離吧。」